“老婆,去帮我把儿子孝敬我的那缸蛇酒拿过来。我和李坤仑喝上几杯。”张有德说道。
经过一番交谈,李坤仑了解到这里是距离九河市非常远的一个叫狐狸墩的小乡村。村里人大多数是姓张,而李坤仑所在的这户人家,男主人叫张有德,他妻子叫陈丽芳,家中的大小两个女儿已经出嫁,而唯一的儿子也长年在外打工。
“你呀!给我少喝点酒!到时候痛风病犯了我可懒得理你。”陈丽芳将一缸看着有些年头的蛇酒放在了圆桌上。
“好好好!我就喝一杯。真是的!”张有德说道。“李坤仑我跟你说啊!我这缸蛇酒可是三年多的老酒了,好东西啊!特别是男人喝了特别好。”
张有德拧开盖子给李坤仑倒上满满一杯泛黄的蛇酒。李坤仑举起酒杯和张有德碰了一下说道:“这杯我敬你。谢谢张大叔救我一命。”
“这有什么好客气的。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看到你我就想起了我家儿子,他就比你大一两岁吧!”张有德笑着说道。
“张大叔,我刚刚看到从门口过去的哪个迎亲队伍是谁家的啊?我头一回见过有这样迎亲还要洒纸钱的。”李坤仑说道。
“你说那个啊!那是我们村村长张立桥家里的。他要给刚过世的女儿结一场冥婚。说实在的,我这么大岁数了也是头一回见要给死人牵线结婚的。”张有德说道。
“还真是冥婚。那他女儿怎么死的?”李坤仑喝了一口蛇酒说道。蛇酒的底酒是酒精度数极高的白酒,一口酒下去,李坤仑只觉得喉咙有股火焰在燃烧。
“听人说是前不久在县城那边被车撞死的。肇事的司机跑了,到现在还没抓到。那闺女也是一个苦命人啊!”张有德叹气道。
“那这结冥婚的事是谁的主意?”李坤仑问道。
“还能有谁?村里人都知道村长张立桥是个妻管严,这结冥婚的事就他老婆闹出来的。说什么就这么一个闺女,还没出嫁就死了,太可怜了。要结个冥婚,让女儿到阴间也有个伴。”张有德说道。
“冥婚的男方是谁啊?”我说道。
“好像是临近村子里一户姓肖的人家。嘿!也不知道怎么就凑一块了。今晚就在村里办结婚宴,昨天就给我们送过来请帖了,说是按先生的说法八点钟的宴席,我们两口子不去还不行。”张有德说道。“你就好好睡觉了吧!改天我找人借到拖拉机来,就送你上县城。”
“也行吧!不过张大叔,你们去参加婚宴能不能把我也带上。我想见识见识这个冥婚是个什么样子。”李坤仑心下一动说道。
“可以是可以,不过如果有人问你什么来历,你就说是我的远房亲戚。毕竟这婚宴带陌生人不太合适。你真不怕沾染上晦气?”张有德略一迟疑说道。
“好的,我明白了。这晦气我倒是不怕的,有事我自个担着。”李坤仑点头说道。
“吃菜,吃菜。回头我让我媳妇帮你找找看,我儿子留家里的衣服有没有你合适穿的。你那衣服划得实在破,怕是不行了。”张有德说道。
“我还有个事,我衣服的手机还在吗?我想先打个电话给家里报个平安。”李坤仑说道。
“手机?我没见到过有手机啊!你要打电话的话,晚点我带你去村口的小卖部。那里有个座机。”张有德说道。
“好的。麻烦张大叔了。”
李坤仑在小卖部里打了近一个小时的电话,先是给家里报了个平安,毕竟从进入那酒店后到现在已经消失了快四天了。然后就是拨通了古二叔的电话,简单的说明了一下在酒店的遭遇,而关于肉身赴阴间跟秦广王立下契约的事李坤仑则只字未提。李坤仑费尽口舌和池柔煲电话粥,将池柔的情绪安稳下来后,才在身后等着电话用的哥们快要杀人的眼神下挂断了电话……
“有德,你边上这小伙子怎么有点眼生啊!以前没见过啊!”一村民说道。
“哦!这是我的远房亲戚,过来我这玩几天。”张有德说道。
“这样啊!你好像是被按排跟张水升他们一桌。快过去吧!”
张有德领着李坤仑在其中一桌坐了下来。宴席还未正式开始,桌子上果盘里放着一小堆红瓜子和盐花生还有一些糖果和两包烟。或许是知道这场婚宴非比寻常,现场的气氛很是压抑,被邀请来的村民都刻意地压低声音说话,或者是干脆沉默地磕着瓜子吃着花生。
婚宴是露天的,虽说是张灯结彩一片喜庆模样,但是由木板搭成的高台上却放着一口漆黑棺材和一张摆着女子遗照的供桌。这口棺材并未封棺,边缘装饰着摆上了一圈鲜花。正在等待的主持人也显得神情不太自然。
不多时,一个面带泪痕两眼通红却强装着笑脸的中年妇女和一个神情憔悴的中年男人走上了台。这对男女正是村长张立桥和他的妻子苗燕。
“下面先由女方的家长苗女士说话。”主持人将话筒递给了苗燕。
“谢谢各位乡亲来参加我闺女惠儿的婚宴。其次我要感谢董大师,要不是他我也不能完成我这桩心事,给我女儿找到一个好人家……”苗燕声音嘶哑地说道。
“苗大姐千万别这么说,我这也是尽本份,成人之美而已。”临近高台的一桌客人里站起来一位身穿道袍的男人抱拳行礼说道。
“董先生过谦了。我还要感谢的是我的亲家……”
在男女双方发表了一阵感谢语后,主持
就是按照正常的婚礼习俗来进行了,结婚的男女是棺材里躺着的尸体和亲人手里捧着的遗像,所以很多步骤都省略了。
“噼里啪啦……”爆竹声响后,宴席开始了。压抑的气氛总算是缓和下来了,菜肴一盘接着一盘的端上来,村民埋头吃着。
张有德夫妇慢慢地吃着菜,眼睛则不住在往别的餐桌看。忽然张有德的手在李坤仑大腿上轻拍了一下便低声地说道:“一会吃得差不多就走吧!”
“嗯!”李坤仑轻声应了一句。
婚宴的十二道菜还未上到一半,被村长夫妇敬过酒的村民就迫不及待地走了。
“喵呜……”不知道哪里来的花猫跳上了供桌,在女子的遗像前舔弄着爪子。
“哪里来的破东西。”苗燕放下筷子张口骂道。苗燕本身就是这个村里有名的母老虎,见到自己女儿的遗像前居然有只畜牲在捣乱,立马就上台赶猫。
苗燕上前就想要抓住花猫的后颈。不曾想花猫收到惊吓,呜哇一声就跳窜下了供桌,还把女子的遗像给碰倒了。
“小东西我就不信治不了你了。”苗燕怒火中烧,也不多想就朝地上的花猫扑去。
“呜喵!”花猫一下就从地面沿着鲜花三两下就爬上了进了那口棺材。这让苗燕措手不及,有些呆愣地看着棺材。
“喵呜……”棺材中传来花猫一声凄厉的惨叫,一股鲜血从棺材之中飞射而出洒落在那些鲜花之中。
“不好!恐怕要尸变了。”李坤仑低声自语道。转身就对张有德说道:“这顿饭是要吃出事来了,张大叔你快带着婶子走。”
“什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张有德看着我说道。
“乡亲们快跑回家把门都锁上吧!这要尸变了!”先前的董大师脸色发白,站起身高呼一句。
站在高台上的苗燕如梦惊醒,转身指着董大师说道:“董大师你胡说八道!我女儿怎么会诈尸呢!”
“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可要走。”董大师撂下一句话,拔腿就跑,模样仓皇。
被董大师这么一喊,村民无不变色。当下就有村民一丢筷子就往家里跑。有一就有二,一眨眼的功夫村民就所剩无几了。
“张大叔,你还不快走!”李坤仑焦急的说道。
“李坤仑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张有德说道。
“我是修道之人,来不及解释了。你们快走。”李坤仑说道。
在场的村民越来越少,苗燕站在高台上破口大骂:“你们这些挨千刀的,我就只想给女儿操办个婚礼,好让她安心去……”
李坤仑拨开满桌的菜肴,将身上的白色t恤脱了下来铺在桌上,咬破手指就在t恤上写画起来。李坤仑不由感叹,幸好今天大婶拿来一堆旧衣服来挑,自个偏偏就选了件白t恤,这下省了不少功夫。
苗燕看着空荡荡的四周,只剩下了自己的丈夫和一名陌生的青年,顿时瘫倒在地喃喃自语:“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老婆,我们也走吧!不然尸变了就真的完了!”张立桥惶恐不安地说道。
“你!你住嘴!惠儿可是你的亲生女儿!”苗燕吼道,冲下高台,拿起桌上的菜盘向张立桥砸去。
“你这婆娘疯了!真的疯了!”张立桥一边闪躲飞过来的盘子一边说道。
“叮当叮当……”盘子碎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声脆响,李坤仑忽然觉得苗燕虽然歇斯底里,但却能感受到她对于女儿的那份爱比任何人都要深,都要痛。
“咔嗞咔嗞……”除了苗燕摔盘子的声音,空荡的宴席间又响起了清脆的咀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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