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神没有弄清楚原委,也没心思陪药神下棋。起身,离开。回到府邸就嗅到一股好大的焦糊味,食神皱眉而去。只见安贞正在院落里烤鱼,火太大,直接把鱼烤糊了!
安贞还没有发现,只是在火焰上快速地翻动着。食神上前一把夺下,说道:“兽王娘娘,你这是在干什么?”
安贞笑道:“每日劳动食神为在下烧煮,实在过意不去。适才有人于荷花池中捕得两尾鲫鱼,在下就想做了烤鱼,以还礼!只是没想到这木柴火力太旺,似乎有点烤糊了!”
食神哭笑不得道:“我一个食神,你烤鱼孝敬我,岂不是班门弄斧???”
安贞一听就有些羞恼,不禁跺脚道:“是啦?!食神什么好吃的没吃过?我这也就是多此一举!”说着扭身离开。
食神和安贞相处已经有些日子了,对她的性子也有所了解。知道她是一个炮仗,一点就炸,炸完了也就没事了。
看她气呼呼地离开,食神也没有追上前,劝解。他知道,她自己待一会儿,气消了也就没事了。食神看了看手中的烤鱼,焦糊的像块木炭,实在无法补救了。
食神将安贞烤糊的鲫鱼扔了,重新捡起另一条鲫鱼,在柴火上烤制了起来。他低头看了看安贞的配料,摇了摇头,拿出了自己的配料,一边刷上调料,一边精心烤制。
食神的手艺非同凡响,不一会儿那尾鲫鱼就散发出浓烈的香气。食神眼看烤鱼已成,这才拿着这尾鲫鱼去找安贞和解。
食神举着烤鱼来到安贞屋外,房间里的安贞早就嗅到了香气。可是想到食神刚才的轻视与嘲笑,安贞背转身子故意不理。
食神站在门口举着烤鱼的样子实在是有些滑稽,当归办事回来看见了笑道:“食神殿下,您这是又怎么惹了我家娘娘了?”
食神尴尬地笑了笑,将烤鱼交于当归道:“你来了正好,把这烤鱼拿给你家娘娘,药神还在等我下棋呢?!”
当归接过,小声道:“食神殿下快去吧,娘娘这里有我呢?!”
食神装模作样地离开,他出门转了一圈,偷偷溜回了房。
当归拿着烤鱼回去,安贞见了道:“谁让你接他的烤鱼了?给你就拿,还有没有一点骨气了?!”
当归眨了眨眼睛道:“食神给你送吃的,不是每日如此吗?如何今天我接了,就是没有骨气了?兽王娘娘,这烤鱼闻起来真香,娘娘还是趁热吃了吧?!”说着把烤鱼往安贞面前一送。
安贞还想说她两句,可是鼻子前的烤鱼实在太香,安贞忍不住食指大动。她一个没忍住就接了过来,尝了一口,哇,齿颊芬芳!美味当前,骨气啥的也就丢到九霄云外了,趁热享用才是正理,不要暴殄天物!
当归见了,不敢露出一丝笑容,只是恭谨地低头不语。安贞回头看见低头站在一侧的当归,将鱼举到她的面前道:“你也尝尝?”
当归退后一步道:“奴婢乃草木之身,不食荤腥!”
安贞愣了愣道:“好不容易修的仙身,怎么还有如此多的规矩?你便尝上一口,有什么要紧?”
当归又退后一步道:“奴婢不敢造次!”
安贞有些气闷,说道:“看着你,真不知修仙所为何来!罢罢罢,你且守着你的规矩,我去找食神一叙!”
食神等在院落里的亭子间,果然没多久就看见安贞举着烤鱼过来了,他微微一笑,问道:“不知小神的烤鱼是否还可口?”
安贞皱着眉道:“凑合能吃!却不知为何我烤制的鱼就成了黑炭,您烤的鱼却能如此鲜香?”
食神笑道:“不知兽王娘娘烤鱼之时,是否操控了柴火?”
“如何操控?”安贞不解道。
食神道:“这烤鱼必须先大火烤焦,然后再以小火烤熟。将熟未熟之际,再刷上一层蜜糖,如此这般,烤鱼即能鲜香可口了!”
安贞想了想道:“这样说来,我一味猛烤,确实只有烤成焦炭一途了!多谢食神赐教,安贞受教了!”
食神笑道:“兽王娘娘心胸宽广,不为小事挂心,小神也十分感怀!”
安贞愣了一愣,忽然想起早上的不愉快,她柳眉一竖道:“你虽然身为食神,尝遍天下美味。可是能得我安贞亲自烹调之人,这天上地下也没有几个人。你为何不领情?!”
食神忙拱手作揖道:“并非小神不领情,小神只怕烟熏火燎的,脏了兽王娘娘的衣襟!兽王娘娘,这烤鱼冷了,口感就十分不好了,不若娘娘先吃。小神再去为娘娘做几个小菜,咱们且饮上几杯!”
安贞笑道:“且莫再拿忘忧!就是那甜甜的果子酒,我还能饮上三五杯!”
食神笑笑没有说话。他心里笑道:“果子酒虽甜,却是烈酒泡制,虽入口绵甜,后劲儿却十分大。这兽王娘娘是没有吃过亏,所以大言不惭。”
安贞坐下吃鱼,食神去厨房烹制菜肴。自从安贞来到食神府,食神去厨房的频率是越来越勤。食神发现,只有和安贞在品尝美食时,安贞是最不设防的时候。
所以,食神便常以美食相邀。安贞心无挂碍,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她觉得,食神喜欢下厨,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了!
安贞想:虽有上佳厨艺,奈何少人品尝、欣赏,也是食神的一大憾事!自己既然来食神府小住,万万不能让他留有遗憾,他既然来邀,安贞必尽力捧场!
安贞的烤鱼刚刚吃完,食神已经拎着食盒过来了。他先端上一杯清茶,“烤鱼颇咸,兽王娘娘先润润口!”
安贞接过道:“食神想的周到!多谢多谢!”
安贞喝了几口香茶,看见食神摆上桌的菜蔬,说道:“怎么还是这几样菜?这几日吃的都是它!”
食神给安贞倒了杯酒道:“知道兽王娘娘量浅,今日请兽王娘娘饮用的是糯米酒!此酒甘甜,最适合量浅之人!”
“药神将兽王娘娘交付小神之手,天帝责成我俩尽快调理好兽王娘娘的身体,故而小神的每日菜蔬都要配合药神的方剂,以促进娘娘身体的恢复!”
安贞听后不语,心里却想:“一个不孕不育,竟然劳动两大神仙,也不知这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
安贞道:“算算日子,我离开黑暗森林也有好几个月了,不知在下的身体恢复的如何了?”
食神给安贞夹了点菜道:“身体如何的事,那得药神说了算!小神只管兽王娘娘饮食,据小神观察:兽王娘娘现在面色红润,神清气爽,必是大有好转了!”
安贞起身为食神敬酒道:“多谢食神照拂,多有打扰了!在下借食神一杯酒!”
安贞坐下时说:“好像又过了十来天了,怎么也不见兽王来天界走动走动?”
食神想到那个盯自己很紧的兽王,苦笑道:“想到兽王的那双眼睛,小神如有芒刺在背呀?!”
食神刚说完,有仙婢回道:“食神殿下,兽王求见!”
食神看了看安贞,笑道:“这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食神刚回头说:“请兽王过来!”
安贞已经起身迎了出去。
食神愣了愣道:“好一个没良心的兽王娘娘!夫君一到,看都不看小神一眼!”
食神让仙婢加添了一副餐具,起身请兽王入席。
兽王拉着安贞,看了看酒席,又看了看食神,挑眉道:“食神没有要务在身吗?怎么每次来,都是你俩在小酌?”
食神笑道:“天帝有命,如今辅佐药神尽快调理好兽王娘娘的身体,就是小神的第一要务!”
兽王将酒壶捞至手中道:“安贞现下正在服药,不知为何还可以饮酒?”
食神拱手道:“些微米酒,药神说:可以少少饮用!兽王娘娘饮用糯米酒后,情志舒畅,十分有利于身体!兽王但请放心!”
兽王受邀坐下,三人一同饮酒聊天。
安贞问起黑暗森林里的事,兽王一句带过道:“一切都好!你在这里如何?”
安贞道:“多亏有食神照拂,陪我聊天、散心,这天界的日子倒也过得容易!”
兽王心头一跳道:“你莫不是不想回去了吧?”
安贞心胸坦荡,没有什么顾虑,说出的话也没有经过修饰。食神听了,心想:麻烦了,兽王的醋坛子要打翻了!
食神忙道:“照料兽王娘娘的身体,陪娘娘聊天、散心,也是遵天帝所命,都是小神分内之事!”
安贞惊讶地看着兽王道:“你胡说什么呢?!”
三个人间的气氛忽然就变得有点尴尬,幸亏此时药神遣茯苓来送汤药,安贞接过服用,食神也趁机问道:“茯苓,你家药神可有提起:兽王娘娘的身体恢复的如何了?”
茯苓躬身道:“药神嘱咐了,请兽王娘娘这段时间清淡饮食,少甜少酸,最好不要饮酒了!药神说:再有一个疗程,兽王娘娘就可以痊愈了!”
兽王站起来问道:“一个疗程是几日?”
“一月有余。”茯苓答道。
兽王道:“替我谢谢药神,回头本王必有重谢!”
“兽王客气了!”茯苓站在一侧看安贞喝完汤药,取回药碗,施礼离开。
安贞明显是被汤药苦着了,她皱着眉头看向食神,食神自怀中取出一个蜜饯,递于安贞。安贞接过,含在口中。
兽王见了,一拍自己脑袋,手往空中一探,拿了一个大包裹在手里。“安贞,知道你吃药怕苦,我特地做了很多蜜饯,带来给你!”
安贞见到这一大包蜜饯,笑道:“你也真是!食神的蜜饯制作的甚为精良,何需你费力地从黑暗森林带来?”
兽王一听,挥手将一大包的蜜饯撒入了莲池。“你既然不稀罕,我便扔了!”
安贞的手刚伸出去,想吃一颗兽王带来的蜜饯,兽王就将蜜饯全扔进了莲池。安贞的脸当时白了又红,红了又白。
食神赶紧念了一个覆水回收诀,将兽王扔入莲池的包裹拿到了手中。“兽王这火气也未免太大了些!”
兽王扔完包裹,自己心里也十分后悔,看见安贞被气得不轻,忙道:“你尝一颗,果然不好,我下次就不做了!”说着拈了一颗蜜饯递上。
安贞一把打掉道:“我要和莲花池的鱼儿抢食吗?!”她猛地站起快步走回自己的小屋,砰地一声插上了房门。
兽王尴尬地看了看食神,食神将包裹奉上道:“去吧,自己惹的祸,自己平!”
兽王接过包裹,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将包裹递给食神道:“这包裹还麻烦食神转交!”
兽王自己去安贞屋外叩门道:“安贞,我要走了,包裹我放在食神那里了,不好吃,你就扔了!我过几天再来看你!”
安贞在屋里哭得打噎,听他说要走,就嚷嚷道:“你走——你走——你走——”
兽王听了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没想到安贞说的是:“你走了就别再回来!”
兽王没想到巴巴地来看老婆,竟然惹老婆一肚子的不高兴,他也没心情逗留,都没和食神告辞,就直接出了食神府,奔下届去了。
安贞好不容易嚷嚷出来,半天没见兽王叩门。打开房门一看,早已不见了兽王的踪迹。气得重重地关上了门,任谁来叫门都不开!
食神来叩门也吃了闭门羹,只得抽身离开,食神嘀咕道:“一直以为安贞个性爽朗,不似寻常女子爱耍小性。却原来在爱人面前,气性也是这样的大。不跟小神计较,只是因为小神是个外人,不值得计较罢了!”
食神这段时间与安贞朝夕相处,多多少少处出了一些感情。如今见了兽王夫妻的这次争吵,方才知道兽王夫妻感情至深,非旁人可以拆散也!
他前些日子生出的绮丽想法,如今都散入了风中。食神知道:只有真正在乎的人,才会为一点点小事,发雷霆之怒。
兽王扔包裹是这样,安贞负气回屋也是这样。
安贞在屋里大哭一场,哭累了,用被子蒙住了头,竟然一觉睡了过去。等她醒来,早已没有了天光。
大怒伤身,这句话是一点没错的。安贞醒来,想唤当归来点灯。可是一张口说话,才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哑了,几乎喊不出话来。
安贞自己坐了起来,竟然头晕眼花,浑身无力。她软软地躺了下去,有些自暴自弃地想:就这样死了算了!她索性闭上了眼睛,一副不管不顾的样子。
一会儿,当归在外面叩门道:“娘娘,药神送药来了!”
安贞想开口说话,奈何发不出声,她抬眼看见案头有个茶碗,伸手挥到了地上。
当归听见哐啷啷一声,忙问道:“娘娘,娘娘,娘娘?你怎么了?”
当归赶紧去找食神,食神来到门前道:“兽王娘娘,我们要使仙法进来了?”
安贞无法应答。
食神看了看端着汤药的药神道:“得罪了,娘娘!”
几个人一起进了屋,当归赶紧将灯点亮。低头一看安贞,只见安贞张了张嘴巴,却不能说话。忙让过药神。
药神放下汤药一边问话,一边诊脉。听见安贞嘶哑的声音,食神皱起了眉头。这真是应了那句话:气大伤身啊?!
药神探查了脉象,道:“娘娘且歇息,让小神重新为您写个方子!这碗汤药,娘娘现在是不能用了!”
药神端着汤药离开,食神追上问道:“怎么了?”
“兽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刚调理好的身子,还经得起他这样折腾?这十天半月的,不允许他来见娘娘!”药神说道。
食神立马说:“我的天啦!你敢不让他见安贞,他就能拆了我的府邸!”
药神道:“这事我下届去说!本来再有一个疗程,兽王娘娘就可以下届和兽王团聚了。没想到,他来了这一下子!好嘛,只怕还得耽误个十天半月了!”
食神听说安贞得多待个十天半月,不由窃喜,可是面上却一点不露的道:“那就要他们两口子多相思几日了!”
药神为安贞的事,专门下届找了兽王,说了安贞的情况,兽王懊悔地自捶其胸道:“都是我的错!我何苦和她置气?”
药神道:“气乃百病之源,倘若你去探望她,她又生出什么闲气来,只怕又要多逗留几日了!为此,我劝兽王一句,反正娘娘也快病愈,你就忍上一忍,少去探望几次,如何?”
兽王不吭声,好半天道:“我不去探望也行,那让安贞住到药神府上!”
药神摇头道:“你这话若让食神听见,不知他要多么伤心了!他明明尽心尽力地伺候兽王娘娘,跑前跑后,任劳任怨!”
“他也太尽心尽力了!安贞不需要!”兽王瓮声瓮气地道。
药神道:“好说,好说,我就以娘娘身子需要随时观察为由,接娘娘回府,让食神每日送餐!我一日三次地送药,着实也是有些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