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安贞知道花柳病可以通过唾液传播以后,潭生再与别人一起出去吃饭,她就要挑挑人了。但凡是那些拿了工资就出去浪荡的人,安贞绝不同意潭生与之交往。
开始潭生还没有注意这个问题,安贞阻拦的次数多了,他就问道:“咦,你这是要干什么?怎么正当的交友你都要管辖起来?”
安贞却说:“正当的朋友,我当然不会多管,像那些脑袋长在下半身的人,不交也罢!且不说近墨者黑,要是不小心染上了脏病,那就要命了!”
潭生虽然觉得安贞是草木皆兵,可是他也不想为了不相干的人惹安贞不高兴,何况她也是为了自己好。
安贞知道了小黄的隐疾,不自觉地就会多注意他一点。结果发现这个小黄还真是心态好,完全没有把自己当个病人,喝酒吃辣,百无禁忌。
大翠走后,他也老实了几天。可是没多少天就跟着别人出去浪荡了。
这天,安贞看见他拿了工资,兴冲冲地跟着别人往外走,有人笑道:“小黄,老婆走了,熬不住了吧?”
小黄嬉笑道:“我就是陪你出去玩玩哦!”
这伙人走到安贞身边的时候,安贞刻意让了让,等他们走过去后,她才慢慢走回自己的帐篷。
她在帐篷里等潭生拿了工资回来,留下一些生活费用,其他的都给妈妈寄了回去。
潭生见她留下的钱少,还说:“你好久没买衣服了,今天咱们去逛逛街,给你买身衣服吧?”
安贞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道:“我有衣服穿,等过年我再买身新衣服,回家给爸妈看!”
潭生自言自语道:“以前当神仙的时候,从来没有为银钱发愁过。如今做了凡人,本来以为会身体上的病痛受不了。没想到,来后才发现,银钱竟然是凡人的头等大事!”
安贞笑道:“早知道你是不是就要在凡间丢批宝藏,等你成了凡人,挖出来就一辈子无忧了!”
潭生笑道:“倘若如此,做人还有什么乐趣?”
安贞道:“都说钱财长在黄连树上,不吃苦就拿不到!若你有了宝藏,没有了吃苦挣钱一说,那剩下的不就都是乐趣了吗?”
“错错错!凡世间种种都是相生相克,善恶、喜乐都是成双成对的出现,倘若没有了苦,自然也就不会有乐。”潭生说。
安贞耸耸肩道:“没怎么听懂,不过也无所谓了,不管怎么说,你身上还有驯兽这样一个绝技呢?你现在挣的也不少了!可惜不能猎捕野生动物。否则,你去非洲抓几头狮子,转手一卖就是钱!”
潭生听了道:“还能买卖动物吗?”
“不能!要是人人都能私杀滥捕,那野生动物还早不就灭绝了?!你别打这个主意,会坐牢的!”安贞说。
潭生道:“下凡为人,体验一下凡人的七情六欲倒没什么,你们人间的牢狱,我想我还是算了吧!”
两人闲聊了几句天,忽然安贞的电话响了起来,安贞拿起来一看,竟然是大翠的电话。安贞奇怪道:“大翠找我有啥事呀?”说着接起电话。
原来大翠给小黄打电话,不知道为什么却打不通,大翠一着急就给安贞打了电话。
安贞知道小黄现在在外面浪荡,可是不敢告诉大翠,只好说:“刚才看见他出去了,是不是街上吵,听不见电话?”
大翠直接问道:“安贞,现在他还出去胡混吗?”
安贞愣了一下道:“他现在那个身体,怕是不敢了吧?”
大翠叹气道:“他若是不敢,就还有救!就怕他天不怕地不怕,那我就惨了!”
安贞不敢多聊,找个由头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安贞感叹:“小黄都得了病了,还敢出去玩,真是不怕死!”
潭生道:“凡人脆弱,实在不适合夫妻分居!”
安贞却不同意,“什么凡人脆弱?那部队里的人也是长期夫妻分居,军人不是都能做到洁身自好吗?”
潭生道:“那不是有部队里的纪律管着吗?”
“所以呀,不是做不到,而是不想做!”安贞说。
潭生觉得这个话题实在不能给人带来愉悦,于是岔开话题道:“安贞,我俩的钱存到过年够付首付吗?”
安贞道:“哪里够呀?”
潭生道:“那我们这样跟着马戏团四处演出的生活,还要过两年,你能接受吗?”
安贞道:“有什么不接受的?就是有时候想我爸妈。”
说到爸妈,安贞就给家里打了电话,很奇怪地是家里没人接。安贞见家里电话打不通,就给妈妈的手机打了电话,不知道怎么回事,也是没人接。
安贞就有点着急了,潭生道:“或许在外面没听见,你晚上等天黑了再打。”
晚上七点半,安贞又给家里打了电话,仍然没人接。安贞的心扑通扑通地跳。想了想,给隔壁马阿姨家打了电话,没想到马阿姨竟然告诉她,“安贞呀,你妈妈重感冒,去住院了!中午叫的120。”
安贞一下子就慌了,“重感冒住院?怎么回事?”
马阿姨道:“哎呀,我们这边流行感冒哟!你妈也给传染上了,开始两天还好,今天上午买菜回来说头晕,听说就躺下了。快中午的时候,突然说透不过来气,你爸就打了120。”
“马阿姨,怎么我打他们电话,他们都不接呀?我都急死了!”安贞说。
“哦,你爸在开门了,我把电话给他。”马阿姨说。“老安,你闺女的电话。”
安贞的爸爸接过电话就说:“安贞呀,没事了,没事了!你妈就是感冒了,鼻子不通,难受。现在已经缓过来了。”
安贞呜咽道:“爸,我这就去请假!我回来看看妈。”
安贞的爸爸说:“不用,不用!今天走得急,手机都丢在家里,你妈让我回来拿。一会儿我让你妈给你打电话。你不用请假,家里有我呢!”
爸爸很利落地挂了电话,安贞放下电话对关切的潭生说:“我妈重感冒住院了。我去跟团长请假,回去看看。”
安贞把家里情况跟团长一说,团长皱眉道:“感冒看什么?感冒总共就一个星期的事,等你到家,你妈都出院了,有什么好看的?!”
“现在团里人手紧张,我看你就克服克服吧!”团长说。
安贞还想多说几句,就接到了妈妈的视频电话。只见妈妈躺在床上,旁边还竖着氧气瓶。
妈妈说:“安贞呀,妈妈很好!你不要请假回来了,耽误工作。”
“妈,你还好吗?”安贞呜咽道。
“嗨,感冒而已!你爸非要打120,你看看,住下来打个吊针,睡一晚,明天我就想回去了。不说了,旁边还有病人,怕吵着别人。你尽管放心,明天我再给你打电话。”妈妈说完就挂了电话。
只见她放下电话,就从身后拿出了吸氧管戴到了鼻子上,她又吸上了氧气。
她缓了一缓道:“感冒,又不是什么要命的病,让她老远跑回来干什么呢?不要她回来!”
而安贞那边,团长却说:“你看,你妈都不叫你回去吧?听你妈的声音,底气还挺足,根本没事!好了,好了,你回去吧,我这里还有事。”
安贞就这样让团长撵了出来。
安贞回去后垂头丧气地说:“团长不准假!”
潭生问道:“咱妈病得很重?”
安贞道:“感冒是不是大问题,可是我看我妈都输上氧气了!”
潭生不清楚输氧是怎么回事,没有说话。
“你要是还不放心,不如你就买票回去,团长那边,我去说!反正你是我的助理。”潭生说道。
安贞道:“从这里回家,路上就得大半天,这回去看一眼回来,怎么也得三天。算了,看我妈明天的情况吧!”
潭生就说:“咱们出来,家里有个什么都顾不上,我看我得赶紧想个其他挣钱的法子,能留在家里照顾老人的,最好!”
安贞知道了妈妈住院的事,心里总是有点担心,夜里还做了个母亲去世的噩梦,她直接哭醒了。
潭生听见安贞哭,赶紧喊道:“安贞,安贞,你怎么了?”
已经哭醒的安贞,回想梦里的情形,止不住悲伤,又哭了一会儿才停了下来。
潭生倒了杯热水,递过来道:“喝点水,安安神!”
安贞坐起来喝水道:“我梦到我妈走了,就那样直直地抬出来了!呜呜呜……”安贞又哭了起来。
潭生知道是做梦,安慰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据说梦都是反向生成,你梦到妈妈走了,很可能预示着你妈的病已经大好了!”
安贞擦去眼泪道:“是这样啊?”
“嗯,是这样!”潭生安慰安贞道。
安贞慢慢喝完了杯中水,稳了稳心神道:“吓死了!”
安贞躺下,一时睡不着,又和潭生说道:“潭生,如果在家里,我们能找什么样的工作,能有现在这样高的收入呢?”
潭生道:“天无绝人之路,你让我好好想想。”
第二天上午,八点半妈妈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只见妈妈坐在病床上道:“安贞,妈妈好多了!你看,氧气瓶都撤走了!”
妈妈的起色是比昨天好了许多,只见她故意有说有笑道:“安贞,你看看你爸爸,一辈子不怎么做早饭,今天早上还给我现包了馄饨。一个一个这么老大,我三个就吃饱了!”
“其实医生都说了,现在要吃点清淡的,最好喝点稀饭呢!”
妈妈将摄像头对准了老伴,只见安贞爸爸摸了摸头发道:“安贞,你妈这里有我,你放心!”
安贞清楚地看见了爸爸的黑眼圈,她心里一酸,难过地说:“爸,对不起,我们团长不准假。”
“没事,没事!不用请假,这不眼看着就到年底了吗?过年回来就行!”爸爸说道。
“咦,潭生人呢?”爸爸问道。
安贞说:“刚才给人叫走了,等他回来,我让他给你们打电话。”
“好的,好的,挂吧,长途呢!”爸爸挂了电话。
安贞放下电话,心里一酸,眼泪又流下来了。没等她哭,外面已经有人喊道:“安贞,安贞,快过来帮个忙!”
安贞赶紧擦去眼泪,走出了帐篷。
安贞说是驯兽助理,平时也干些打杂的活儿,哪里要用人,她都可以去。
潭生怕猛兽的气味太重,安贞嫌弃,动物那边的活儿,潭生都自己干了。安贞便要帮别人打打杂。
忙起来,安贞就把妈妈的事放了放。中午吃饭的时候,安贞对潭生说:“我爸妈想看看你,你赶紧给我爸妈打个视频电话吧?”
潭生道:“现在,他们会不会在吃饭?”
安贞没理潭生,直接拨通了电话,递给了潭生。
潭生赶紧放下筷子道:“阿姨,您现在身体好些了吗?”
“嗯,好些了,好些了!你和安贞在外面都还好吧?”安贞妈妈问道。
“嗯,都好,都好!阿姨,我现在正在想办法,看看年后可不可以留在你们身边工作?”潭生说。
安贞的爸爸道:“能留在身边当然好,可是你们那房子,每月还贷就得好几千,要是工资低,可养不起房子,更别说你俩还要生活了。”
潭生道:“我问安贞了,也有人在家里工作,买房结婚的。叔叔,你放心,我一定能找到个万全的法子来!”
安贞的爸爸说:“其实,我和你阿姨的身体还好,年纪也不是很大,你和安贞在外面多挣一年钱,家里房子还贷的压力就会小点儿。你们要是一时想不到好的法子,就目前这个工作也行!”
“好的,叔叔,我们会慎重考虑的!”潭生说道。
安贞接过电话道:“爸爸,你就想我们多挣钱!你一点都不想我啊?!”
“哎,怎么能不想呢?现实问题摆在那里呀?!”安贞爸爸说。
安贞看了看爸爸的黑眼圈道:“爸,你看才一天,你就有黑眼圈了!要是我在身边,怎么样也不会让您熬夜陪床的!”
“胡说!我的老婆我不陪床,谁能陪床?没事,没事,你妈说,今天的水输完,晚上回家里睡。明天再过来吊水!”
安贞问道:“你们吃饭了吗?”
爸爸说:“一会儿,等你妈的药水输完了,我们出去吃。”
“好的,不说了,你们快去吃饭吧,吃完饭睡个午觉!”安贞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