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只用了五成内力，你信么？”林夜将砸入地面的断水剑抽出，顺势扛在了肩上。

“这么厉害？那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手下留情？”香头领缓步向林夜走去，之前脸上的笑意转为了冷漠冰凉，所幸亢龙诀掀起的碎石没能伤及其容颜，不然此时就是更为恐怖的暴怒神色，这用毒好手的愤怒绝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起的，剧毒之下的折磨可谓是痛不欲生。

仅仅一小会儿，林夜感受到体内的内力已经消失殆尽，依着现在的情况看，他没有任何机会逃脱。

“问你一些事，若你的回答能让我满意，我便将书给你，不然我就把书毁了，玉石俱焚。”

香头领停下脚步，丝毫不怀疑眼前之人的话语。

“你问吧，只要是我知道的。”

林夜用毫无波澜的声音问道：“亦天盟解开兵书上的秘密之后要干什么？”

香头领道：“如今大周的形式你非常清楚，我亦天盟一向以匡扶天下为己任，待解开了残图的秘密，找到西境王的宝藏，自然是要壮大我盟的声威，招兵买马已待时变。”

林夜对这个回答丝毫不意外，即便是四大头领之一，那上官云也不会对她和盘托出，这冠冕堂皇的话语显然不是林夜要听的。

“二十年前，亦天盟东境之战你可有参与？”

“有。”

“当时战况如何？”

“大周军背信弃义，让我盟孤军深入却拒不救援，造成我盟损失惨重。”

香头领的说辞跟当时在黄山之上尹子善透露的信息完全一致，由此可以判断，尹子善说的是真的，也不知他是从何处得知了这个消息。

看林夜迟疑思虑，香头领问道：“你问这些干什么？这种陈年往事跟你似乎没有什么关系，那时候估计你还没出生呢。”

林夜没有接话，转而道：“最后一个问题，林锋是怎么死的？”

香头领听了这个名字，身体微微一颤，不禁轻咬下嘴唇，不可思议的看着林夜，道：“你怎会知道林锋？”

林夜没有直接回复，而是从怀中掏出一个令牌丢给了她。

香头领接过令牌，双手有些慌乱的翻看着那枚刻有“夜”字的玄铁令，而后拿出一枚材质完全相同的令牌，相互比对。

半晌后，她才从激动的情绪中缓和下来，神情没落道：“我也不知他是怎么死的，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死了没有，东境一战亦天盟损失惨重，没有援兵，我们一众人便跟敌人厮杀起来，可敌人的数量太过惊人，像是根本杀不完，厮杀了一整夜，盟中除了盟主和我们四人，其余人全部阵亡，自那之后，盟主便收了散布在大周周边的势力，只留下一些负责传讯的人马，打算回西境休养生息，在那之后的几个月时间里，我们就在西境亦天盟的大本营中闭关养伤，之后，林锋便消失了，随之一同消失的还有他的妻子和刚满月的孩子。”

说道这里，香头领凝望着不远处的小伙子，道：“他，真的死了？”

林夜失神道：“墓地在东北两境交界处的青鸾山上，你若有心，可以去看看他们。”

“他们？林大哥的妻子也在其中？”

林夜凝重点点头。

“爱到深处无怨尤，生死相依，或许我也做不到。”

香头领轻声自言一句，脸上的神色格外复杂，怔怔失神：“二十年没有音讯，这个结果我其实早就猜到了，依着他的性子，怎会甘心隐姓埋名二十年，定是遭遇了不测。”

她抬头端详着不远处的林夜，道：“怪不得初见之时我就发现你十分眼熟，原来你是他的儿子，他还将这玄铁令留给了你。”

林夜不做回复，心中只觉得香头领不像是在骗他，她知道的事情比起影头领更少，甚至对当时出现的情况一无所知。

若是误会，那上官云为何不把真实的情况公诸于世？

现场的气氛格外凝重，林夜觉得香头领此时的反应超过了朋友之情。

半晌无言，终是香头领再次开口。

“你既然是林锋的儿子，自然该为亦天盟效力，你父亲将玄铁令留给你难道不是这个意思？你明知亦天盟十分需要你手中的东西，为何还不愿交出？甚至还跟我大打出手。”

林夜心中犯难，他不知该不该相信这位亦天盟主，也不知道当初父亲林锋与其起争执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何多年的部下会突然反叛，携带所谓的机密逃离。

联系之前的种种，林夜知道，那机密十有八九就是作为残图之一的《兵法再东征》。

可真相到底是什么？

林夜长舒一口气，将断水剑收回到剑鞘之中，顺手将怀中的兵书抽出，丢了出去，道：“罢了，这本书给你吧。”

香头领看林夜的举止神色有些怪异，试探性问道：“那你不跟我回亦天盟？”

林夜淡漠道：“我父亲是亦天盟的，我不是，谈不上回不回，我没兴趣。”

香头领试探性问道：“那这个玄铁令可以给我么？”

林夜心中烦躁，虽有几分诧异也懒得多言，道：“玄铁令对我无用，你喜欢便拿去吧。”

说罢林夜转身就要走，留下一句话：“代我向瑶琴问好。”

香头领十分不解，道：“我能看得出来，你跟瑶琴两情相悦，是天作之合，倒时候跟盟主一说，他定会同意，岂不是皆大欢喜？至于你所谓的理想，在亦天盟中不是一样可以实现？”

听着身后之人的声音原来越远，林夜并未回头。

林夜纵马疾驰，赶往下一站，太原，这里是当初朱治三兄弟起家的地方，林夜之前曾路过一次，只是未做停留。

一路上林夜都在思索，他也不知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

当年事情的知情人似乎只有上官云一人，如今集齐了三分残图，且看他意欲何为。

若真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无非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太原可以算是北境与中都的交界处，此处如同南境的沛城一般，都有着不少旧朝的古建筑，不禁让人染上一种沧桑变换的悲凉情感，与深秋寂寥枯涩的大背景相得益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