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忽间,一道白光穿过十几米,撞进了佣兵脸旁的木板。
那是一把飞刀,钉进木板,没入了大半个刀身,位置卡得精准,仅仅离佣兵的侧脸一厘米左右。
锋利的刀锋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令人不由得避开了眼。
此时的王丘玉还保持着发射飞刀的姿势,露出了身侧挂着的腰带,上面还挂着几把长得一模一样的飞刀。
这一幕,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之前一直默不作声的瑞恩的护卫们全都面露惊异,窃窃私语起来,不再像之前那般,神色冷漠,略带蔑视。
这些护卫尚且是镇定的,那些佣兵就没这么淡定了,他们纷纷拔出了刀剑,带着凝重的神色,盯着面无表情的王丘玉。
而作为主事人的瑞恩,死死地看着王丘玉腰侧别着的飞刀,皱起了眉,手情不自禁地伸进了衣袋里,心里暗道:
“这不像是猎杀飞禽走兽的刀刃,刃面窄而细,光滑得能映出周围的东西,可见多有磨砺。这种造型…为了减小阻力、加快速度而舍弃了二次伤害,取而代之的是隐秘的毒槽,这对猎杀野兽来说,根本不好用,一来,不需要那么快的攻击速度,二来,毒素会影响肉质的处理。但…这对人却很好用,这是杀人的飞刀。”
而王安笙,看到眼前发生的惊人的一幕,瞳孔骤缩,视线紧紧地锁在那人神色平静的脸上,眼帘下升起一片阴霾,在她眼中,王丘玉与那些卫道士身影渐渐重合,“这种程度的攻击…他也不是普通人吧,那他知道灾星吗?或者说,他在意吗?…不…不可能不在意吧,毕竟我是…灾星。”
她攥紧衣角,手背青筋暴起,头缓缓垂下。
另一边,直面这惊艳一击的格泽像是傻了一样,直到飞刀被站在一旁的佣兵拔出,他才回过劲来,拔出腰间的长剑,摆在胸前,呈格挡姿态,面露惊惧之色。
场上的气氛在一瞬间变得剑拔弩张,原本哄闹的环境一下子安静得落针可闻。
在场的所有人都在暗自思考自己面对那魅影般一瞬而过的白光时,是否有能力做到有效格挡或闪避。
打破僵局的是瑞恩,见多识广的他,除了一瞬的惊讶和忌惮外,内心并无太多波动。他走上前一步,张开双臂,双掌下压做安抚状,面带淡然的微笑,朗声道:“大家不必那么紧张,刚刚格泽只是开玩笑开过头了点,而被别人小小的教育了一下。都放下武器,不要都跟见了鬼一样。你们看看你们这怂样,面对个猎人就这么紧张,好意思叫自己‘佣兵’吗?”
瑞恩轻松而略带调侃的语气一下子缓和了场面,有了台阶下的佣兵们都老实地放下了武器,只有格泽还握着长剑,面色严肃,目光直直地钉在王丘玉的脸上。
而王丘玉则面色平静地看着他,幽深的目光仿佛吸纳了一切阴影,混沌,令人捉摸不透。
见格泽还在违逆自己的意志,瑞恩眼里露出富有压迫力的威怒神色,像一只择人而噬的猛虎,用沉闷而略带沙哑的嗓音说道:“放!下!武!器!这是我作为雇主的命令!格泽,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如果你再在雇佣期间违逆我的意志,我不介意让你的佣兵队在西风城再无立锥之地!”
不得不说,作为在西风城有着影响力的富商,瑞恩这一招是直击格泽的命脉。法兰克的佣兵可不是像一些小说里那般自由,想去哪就去哪,挂个牌就四处乱跑,什么跨国行动甚至都不需要跟当地政府报备。事实上,虽然有着贵族的干涉,但王室还是对于佣兵的存在做了限制,没有一定渊源的佣兵队甚至无法离开注册地所属的城的。一旦小规模的佣兵队被当地有势力的人封杀,除了解散,别无他途。
听了瑞恩赤.裸裸的威胁,站在格泽旁边的佣兵同伴忍不住了,一边小声劝说着,一边把他往身后拉,而格泽咬了咬牙,无奈地叹了口气,把长剑收起,只是眼睛还恶狠狠地盯着王丘玉。
“先用王丘玉来威慑佣兵,击破他们对自己实力的自信,再自己充当和事老,掌握控制局面的权力,最后在把刺头挑出,杀鸡儆猴,手段确是老练,不过对付一群一看便知道不中用的佣兵还这么花心思,看来他手上的‘牌’也没我想的那么大么。”
王安笙在一旁看着瑞恩的表演,心里稍稍安心。之前短暂的阴郁和担心已经被她压在心底,她很成熟,她知道,这种事终究不是她决定的。
解决了佣兵的问题,瑞恩转头看向王丘玉,面露苦色,说道:“丘玉啊,你这次未免有些激动了,他人挑衅在先,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下次还希望你收收脾气,注意一点。”
说完,他似乎想起些什么,接着说道:“佣兵那,你应该是很难待下去了,那你就去我的护卫队吧。”
说着,他指了指一处人堆在一起的地方,说道:“那里是我的第五队,你先加去,然后下午的时候一起磨合磨合,明天我们就出发去山里。”
王丘玉听了,点点头,示意明白,走向那个护卫第五队。
而王安笙看着那些个个身材魁梧,形似精锐的护卫,心有所感,环顾四周,果然在之前帐篷扎得整整齐齐的半个营地里,看到了放在不起眼角落的货物马车。
她眼里闪过异色,轻声喃喃道:“带着这么精锐的护卫,是背后有势力,还是货物太重要?或者兼而有之?”
思考了一会儿,她摇摇头,既然现在没有足够的情报,她就不打算再分析了,毕竟如果分析错而做出错误的行为,以瑞恩这个实力,后果可想而知。
看到王丘玉往人堆里走,她小跑着跟上去,她可不敢跟瑞恩站一块,他太危险了。
跑到王丘玉的身后,她抓住这个男人的衣角,看着他伟岸的背影,这时,她心里久违地升起了一股微弱的安全感。
这股安全感微不足道,连她自己也不怎么留意,但这作为种子,已经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