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

一棵树下，是一方石桌，刚好四个石凳。

他们四人相继在凳子上落座，景箫提来了一壶水，给四个杯子满上。

“凌将军，你今天怎么想着到军营里来了？”景箫放下水壶，问道。

凌紫玉端起杯子，道：“许久没有过来，所以想要过来看看。”

说着，她抿了一口水。

这只是白开水，而非茶水，对她这样喝惯了茶水的人而言，喝起来有点不习惯。

景箫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道：“对了，紫仙飘香生意还不错吧？回京这么久，我居然还没有去你那酒楼看看呢。”

他不说，凌紫玉倒没注意到这个。

是啊，回来这么久了，自己居然没邀他去紫仙飘香一趟呢。

“有空的话，你随时可以过来啊！”虽然刚才相逢的一瞬觉得他有点陌生，但现在，那样的陌生却又似乎淡去了很多。

“我也没去过紫仙飘香呢！”一旁的史茂插嘴道，“凌将军，你什么时候可以批准我去啊？”

凌紫玉瞥了他一眼，道：“你要是去了，那这十九字营谁来管啊？”

“哦。”史茂撇了撇嘴角，“说得也是，毕竟我没有某人那么闲。”

言语之中，他动不动就要暗嘲景箫一下。

凌紫玉自然听得出来，却当做啥也不知道，转眸看向景箫，道：“听史茂说，你最近一直在痴迷练剑啊，看这院子，到处都是剑痕，看来你的剑意造诣越来越深了。”

景箫笑笑，道：“我觉得剑术挺好玩的，没想到玩着玩着，就有些痴迷了。”

“我看不是痴迷了，而是走火入魔了。”想起刚才的那一剑，史茂就很是不爽。

然后，他看向一直在沉默的乌瞳，眼里光辉一亮，忽然笑道：“乌瞳，没记错的话，你剑术也是挺厉害的呢。要不，你们两个比划一下，看谁更技高一筹？”

乌瞳面无表情，冷冷道：“我的剑术粗糙得很，哪里能与景兄相比？”

他可记得，三个月前，封名城的时候，景箫找他比划过一次。

那一次，景箫的每一招，都是冲他来的，而且像是研究了很久他的剑术一样。

对此，他是有些不爽的。

奈何紫玉姐与这家伙关系不错，所以他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乌瞳说笑了，论粗糙，我的剑术其实也不怎么地。”景箫年纪比乌瞳大好几岁，直唤他名字也没什么。

“粗不粗糙，你们比划一下不就知道了吗？”史茂嘴角笑意深深，有意促就他们的对垒，他很想瞧瞧，苦练了这么久，景箫本事究竟有多大。

凌紫玉其实也很想知道景箫如今的实力，听史茂这么一说，思虑了一下，也道：“要不，你们两就比划一下呗。”

听凌紫玉这么说，乌瞳也就没什么犹豫了，直接站起身来，目光射向景箫：“既如此，景兄，我们就比划比划吧！”

景箫喝掉了杯中的水，放下杯子，淡淡道：“好啊，我们两也很久没有切磋了，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不切磋一下真是可惜了。”

言毕，他也站了起来。

“可有木剑？”凌紫玉不希望他们相互伤到对方，故而希望他们采用木剑。

然而，景箫的院里并无木剑。

“我去取两把过来。”史茂起身。

“不了，就真剑好了。”乌瞳冷道。

“我也正是此意。”景箫淡淡一笑。

史茂打量了一下他们二人，然后望了望凌紫玉，看看她的意见。

“既然他们说要真剑，那就真剑吧。”凌紫玉觉得他们应该知道分寸，也就遂了他们的愿，“不过，点到为止就好，切勿伤了和气。”

“嗯，我知道。”乌瞳向她点了一下头，然后跃到了空地上。

景箫也跟着跃了过去。

他们手中，都是各自的剑，映着天光，上面的光亮一晃一晃的。

凌紫玉与史茂在那儿坐着，望着场地上的二人。

史茂笑着道：“凌将军，你觉得他们谁会胜？”

凌紫玉抿了一口杯中的水，道：“比划而已，不一定非要分出个胜负来。”

她的确是这样的态度。

史茂讪讪一笑，目光投回了场地中。

场地上的二人，客套地寒暄了一下之后，便动起了手来，剑影明晃，剑鸣铮铮。

乌瞳因为精擅轻功，每个动作都显得无比灵活，这一点他是远胜景箫的。

景箫不会轻功，但剑术卓越，而且研得了一套严密的防御剑术，任凭乌瞳再怎么灵活，再怎么多变，却也无法攻破他那固若金汤的防御体系。

他的防御体系，比三个月前更加稳固了。

而且，稳固之中，他也能时不时对乌瞳发起突来的反击。

那样的反击，要不是乌瞳身形灵活，只怕十次都要有那么两三次是中招的。

表面上看，乌瞳占据着上风。

但是，他的这个上风，却也对景箫没有形成什么实质性的威胁。

反是景箫，偶尔来那么几下，却是威胁不小。

他们二人的比划，看得人眼花缭乱。

凌紫玉的目光在景箫身上来回观察了数次，发现景箫的这个防御体系确实厉害，整个身形笼罩在飞速运转的剑影之中，形成一个严密的屏障。

景箫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凌紫玉冥想了一下，真想不起来。

她记得，他们刚认识的时候，他身上根本就没什么特别的本领——除了聪明了些，整个人与普通人真没什么差别。

而且，那时的他，看上去实诚得很。

现在，她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原本的那种实诚已经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看不穿的心绪。

场上的二人依然在相斗，也仍是没有分出个胜负来。

史茂看得有些心烦意乱。

以前，他其实是不怎么将景箫放在眼中的，觉得这个人除了脑子比一般人要灵光之外，差不多一无是处。

在他眼中，景箫不过就是个小喽啰的存在，要不是运气好、得到了凌将军的高看，只怕就是个战场上的炮灰。这样的炮灰，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可是，就偏偏他，得到了凌将军的另眼相看。

然而，眼下，这个当初看似没什么本领的“弱鸡”，竟然能与乌瞳斗个不相上下，不得不令他大为惊讶。

“好了，到此为止！”

凌紫玉忽然出声制止。

乌瞳、景箫相继停下，目光看向了凌紫玉。

凌紫玉深吸了一口气，简单地做了个点评，道：“你们两个都很不错，不过呢，瞳瞳你攻势占优，景箫你则是防守占优。其实，你们各有特点，各有所长。如此，我觉得也就没必要分出个高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