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没在两仪宫啊!”
凤鸣祥苦着脸,身子缩小了一圈,整个人都像是蔫了一般。
王老六闭上眼睛右手抵着额头,眉尖紧紧的纠缠在一起,嘴中连连叹气,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到底是去哪了啊?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啊!”凤鸣祥紧紧的攥着双手苦楚道。他四下探视,就是不见凤桃踪迹,于是眼睛向下弯的厉害,上唇也凸了起来,露出一排大白牙抵着下唇止不住的哆嗦。
身旁跟来的青壮年们纷纷上前安慰二人。
有人朝着两仪宫门前扫了两眼,面色微变,指着两仪宫,语气严肃的对众人道:“那里的军兵怎么会不见了!”
凤鸣祥望去,见果真如此,他胸口突然一闷,作痛了起来,张嘴哀嚎:“啊……!这肯定是被那些军兵们抓进去了啊!呜呜,我可怜的女儿。”
王老六瞪了他一眼,怒斥道:“亏你还是个猎户,看看现在成个什么样子。”
凤鸣祥听到王老六的话后面色难堪,委屈巴巴似的,眼神又带着许些幽怨的盯着王老六道:“凤桃可是我的亲生女儿,向尘生那小子又不是从你老婆肚子里掉出来的,你肯定不心疼!”
“说的什么胡话!”王老六大手一挥,衣袍被无名之风吹的猎猎作响,他眼珠子死死的瞪着凤鸣祥,眼白之中血丝尽显,张嘴厉喝道:“我当尘生是我的亲生儿子,他就是我的亲生儿子!”
凤鸣祥丝毫没有惧意,他昂着头睥睨着王老六,双手掐在腰上,摆出一副架势。
王老六摇了摇头,甩袖而去,离开了这里。
凤鸣祥对着身旁表弟使了使眼色,让他追上王老六,表弟会意,快步朝着离开的王老六追了去。
他追上了王老六,侧着身子指着身后的两仪宫问道:“不进去了?”
王老六看向此人,认出这是凤鸣祥的表弟,他扭头看了凤鸣祥一眼,道:“让凤鸣祥自己进去吧!”
那人讪讪一笑,转头低声怒骂着走了回去。
王老六头也不回就上了山。
凤鸣祥盯着王老六的背影,朝着地上啐了一口吐沫,不屑的对着众人道:“我看他就是做个样子给大家看,显得自己多高尚!”
“就是就是。”凤鸣祥的表弟也板着脸色附和道。
“那……那我们进去吗?”
有人压着声音问道。
凤鸣祥一巴掌拍在那人头上,打的那人一个趔趄,他横着眉目盯着那人道:“不怕死你就自个进去!”
那人低着头对着凤鸣祥翻了个白眼,退到后边不再吭声。
“走,回去!”
凤鸣祥挥了挥手,带着众人返回了青塘村。
……
青塘村依山而建,山侧重岩叠嶂,汇聚成岭,岭内神秘,沟壑丘陵交接相布,俊峰险崖不计其数,有大河从其侧穿过,河水泛白,水波掀起之时犹如九天之云倾泻,故岭名曰云墟岭。日照竿头,云墟岭中一处峰头,莫名之风生之,卷上云霄,尘叶障目,忽而,一座高阁从无到有,风停,一名黑衫男子脚下驭云乘风,一头栽进了这座高阁之中。
向北万里,有一座孤峰,孤峰高耸入云,云巅之上,一片辉煌的殿宇坐落其中,有座鎏金云螭殿光芒万盛,其中有一名面带慈祥的白袍老者与一位风姿绰约的白袍女人相对而立。
老者抚须轻叹,道:“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结果如何,便只能由天定了。”
女人笑着,却难掩脸上忧色,她对着老者点头轻声道:“嗯。”
云墟岭中,神秘高阁之内:
阁内方圆百余米,空空如也,有石梯环绕,直通阁顶。此时阁顶之上,黑衫男子正单膝跪地,半蹲在一条三尺长的玉箧之前,他的眼睛紧紧的盯着玉箧,右手手中把玩着一把玉钥。
“今日此局,不知会造成何等因果?”
那黑衫男子开口,音色缥缈,苍劲有力的脸庞之上划过一抹担忧。
他从腰间解下一个赤色锦囊,甩在地上,锦囊自解,袋口有光飞出,变大后竟是向尘生与凤桃二人!此时向尘生身上的伤竟莫名消失,凤桃的脸色也不再苍白,只不过二人依旧处于昏迷与晕厥的状态。
“蕴灵袋,养人育物,果真是个好东西。”
黑衫男子收起赤色锦囊,将手中的玉钥轻轻的放在面前的玉箧之上,扭头看了向尘生最后一眼。
“小子,我相信你,等着你来云海天宫找我!”
语尽,黑衫男子跳下阁顶,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夜色渐晚,明月入幕,林中静寂,峰上有鸟雀惊飞。
阁内,向尘生手指微动,眉目轻挑,伴随着一阵清凉从晕厥中醒来。
直起腰身,他心中惊疑,环视四周一片漆黑,视线不通,不知此处是何地,只不过手掌按在地上却能感受到一片冰凉,地面光滑,也无杂尘,由此推断不像是在室外,应该是在两仪宫之中的某一处房间之内。
“身上的伤?”向尘生感觉不到疼痛,于是朝着胸膛摸寻,竟没有一条伤口的痕迹,他不由得感到几许怪异,心中生疑,记忆中自己的的确确是被军兵所持长戟刺中,血都喷出来了,怎么可能会毫发无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嗯……”
一声轻哼在黑暗中传来,打断了向尘生的思绪,使得他猛的打了一个激灵,浑身下意识地紧绷了起来。
“谁?”
“谁……”
回声荡漾,格外渗人。
“尘生哥?是你吗?”
是凤桃的声音。
向尘生绷着的心随着声音入耳也是松懈了下来。
“嗯,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我……”凤桃支支吾吾,后气不足。
“都说了别跟着我,现在连累你也被困在了这里。”
凤桃脸色涨红,坐在那里不知所措,轻声道:“没事的。”
向尘生轻叹,垂头叹道:“唉!都怪我的鲁莽。”
一阵无言,空气莫名僵硬,令人窒息。
“你的伤,怎……怎么样了?”凤桃打破了寂静,语气中充满关切。
向尘生也为此事所困,不明所以,便将这怪异的事实告诉了凤桃:“不知道为何,伤口竟全部莫名其妙的痊愈了,而且丝毫没有留下任何伤痕。”
凤桃听后,抽了抽鼻子,眼泪竟顺着脸颊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她带着哭腔道:“尘生哥,……告诉我……实……实话好吗?白天的事……我……我全都看见了,你……你别安慰……安慰我了,以后即使……即使你瘫痪在床,我也会……我也会照顾你,照顾……照顾你一辈子!……”
向尘生一阵无措,心里好像有一面什么东西碎了似的,他突然回想到了以前,自己更小的时候。从小就没有人和自己玩,而且自己还总是遭到其他顽童的欺负,李壮和村里的其他的顽童总是嘲笑自己,耍弄自己,从骂自己是没娘养的臭孩子,到骂自己是孤儿,每次他都能在那一堆顽童中看见她,一个文静的身影,站在人群的最后,眼噙泪水,当别的顽童都走了,她会上来,拿出粉色的、橘色的、白色的、每天都不同样的各种颜色的手帕给自己擦去身上的灰尘。可那时的自己却对她的好不屑一顾,认为只要是和李壮在一起的都是坏孩子,于是便无数次甩开她的手帕不顾着她的感受离开。
“疼吗?”
“不用你可怜我!让开。”
“我……我……”
“他们都……都走了,你别怕。”
“要你管!把破布拿开!”
“我……我……”
“你别过来!”
“我……我……”
……
“我真的没事,不信你摸摸看。”
向尘生张开双臂,轻声道。
凤桃寻着声音的方向摸索,触碰到了向尘生的膝盖,她的身子立马一颤,红着脸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突然两支大手拉过了她的一双手臂,紧紧的与她抱在了一起。
泪水顺势洒在了向尘生的下巴上。
两人相拥,对方的气息扑鼻,凤桃的心跳的飞快。
向尘生拉着凤桃的手,将她的手慢慢的引导向自己的胸膛。凤桃面色娇羞,刚一触碰到衣物,她浑身一颤,便将手迅速的拉了回来。
“哈哈。”向尘生被引笑,伏在她耳边轻语,“那些手帕都是你自己织的吗?”
“啊?”向尘生的气息如此之近,令凤桃一声羞呵,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嚅嗫道:“嗯,我不想让你受欺负。”
“谢谢你,凤桃。
“一共有六个不同颜色的手帕,每天我都会洗的。”
“啊!原来你不结巴啊?”
“嗯。”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结巴呢!”
“那是我……是我太……太紧张了。”
凤桃脸似蜜桃,如果可以看得见,那就像是快要滴出水了一般。她裹紧了手臂,将自己更加贴近向尘生,脸紧紧的贴进向尘生的肩头。
许久向尘生才松开凤桃,凤桃恋恋不舍的松开,不知所措的盘坐在那里,一排小牙咬着下唇,甚是可爱。
这若是能被看到,还要娇羞成什么样子?
向尘生感到轻松愉悦,以往的愁闷感觉像是被一扫而空了般烟消云散,即使在如此险境之中也竟如此轻松。
他忍不住张开四肢,伸了个懒腰。
“哐啷!”
他的脚尖踢到了个东西。
凤桃身子一缩,下意识的扑进了向尘生的怀中。
“没事,好像是个盒子。”
向尘生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发丝,安慰道。
“嗯。”
“走,去看看。”
向尘生带着凤桃站了起来,凤桃紧紧的抱着他的右手小手臂,不肯松开。
寻声以脚搜索,果真在极近之处发现了一个硬物,向尘生俯下身子,摸索了一阵,依手感来判断,这就是个长约三尺的玉盒子。
“是盒子吗?”凤桃问道。
“嗯。”向尘生点了点头,又摸索了一阵,狐疑道,“不过好像打不开。”
“我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凤桃摇了摇向尘生的手臂道。
向尘生随即摸索过去,碰到了凤桃的鞋面。
“你慢慢把脚拿开。”
凤桃听话,缓缓的抬起了脚掌。
向尘生的手顺着凤桃的鞋侧下移,按在了地上,摸到了一把钥匙。
“是把钥匙!”向尘生心中一动,道:“会不会就是这玉盒子的钥匙?”
“开一下试试吗?”
“嗯,看看这盒子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放在我们脚边,应该就是为了给我们看的。
向尘生用手摸索校准了许久,终于找到了盒子的钥匙孔洞,他将钥匙对准孔洞插入扭转,只听一声脆响,玉盒应声而启。
伴随着盒缝的张开,一道金光从盒中射了出来,向尘生一惊,迅速掀开盒盖,拉着凤桃向后急退。
金光弥漫,如丝如缕,照在墙壁上如映星空,星空跃动,将整个楼阁都变的如梦似幻了起来。
“好美!”凤桃看着这片星空,轻语。
“盒子里是什么?”
向尘生疑惑,他让凤桃先站在这里,不要乱跑,然后独自上前勘探。凤桃提着心在后方盯着向尘生。
离的近了,光芒反而变的不明显了,向尘生半蹲下去,盒中之物一览无余。
一摞线编古册,一根二尺玉萧,以及几个五颜六色的小瓷瓶。那光芒便是从这玉萧之上发出的。
向尘生见到盒中之物,疑色更重,他捏着下巴不解道:“奇怪,这是谁的东西?为何会被放在这里?”
凤桃见状,松下心来,走近看到盒中之物,她皱着眉猜测道:“这不会是皇帝的东西吧?”
“不知道。”
向尘生捡起一本古册,小心翼翼的翻看了起来,册中文字晦涩难懂,勾不起趣,他摇了摇头,准备将古册放回去,合页之时,一纸信张从书中飘落了出来。
向尘生惊讶,捡起信张,铺在古册之上,观读。
随着时间悄悄流逝,他的面色变得愈发凝重。
“没事吧?”凤桃见状,关切的询问道。
向尘生摇了摇手表示无碍。
读完,向尘生轻轻的折起信张,将信张塞在了衣囊之中。
“谁的信?”
“署名是个神秘人,但是却是给我写的,真是奇怪。”
“啊!”凤桃惊疑,“难道这里不是两仪宫?”
“嗯。”向尘生摇了摇头,神色兴奋,“据这信中所述,我们现在在云墟岭中的一座阁楼里。”
“怎么会这样?”凤桃抓耳,想不通。
“我们或许遇到高人了!”向尘生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古册丢进盒子,取出了玉萧以做照明之用,然后盖上了盒盖,将钥匙收进衣袋。
凤桃不解道:“我们当时明明就是在两仪宫门前遇难的。”
向尘生突然想起了自己在两仪宫门前被刺之时看到的那道身影,一袭黑衫,是他吗?
“事情有些复杂,我们先出去再说。”
“好。”凤桃点头。
向尘生俯身拉住凤桃的手,举着玉萧四处搜寻,在一旁不远处的墙边发现了阶梯,他拉着凤桃,顺着阶梯一路向下。
阶梯很长,不时有窗口从身旁掠过,外面有月光透进,给二人添了几分幽色。
凤桃害怕,拽了拽向尘生的手臂,压低声音道:“这里不会有鬼吧?”
向尘生噗嗤一笑,轻轻摸了摸凤桃的头,好笑道:“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凤桃朝着窗外扫了一眼,倒吸了一口凉气,道:“这里好静啊?外面还全是树林,我们万一真被困在这里怎么办?”
“不会的,我会带你离开。”
“唦唦……”
突然,一阵莫名的声音顺着顺着窗榔传入二人的耳朵。
“什么?”
凤桃受惊,立马抱住了向尘生的手臂,躲在了他的身后。
向尘生揽过凤桃,将她揽在怀中,安慰道:“没事,应该是外面的风吹动树叶的声音。”
“我觉得不是。”凤桃说完,紧绷着嘴巴,反手搂住向尘生的腰。
向尘生无奈的笑了笑,探头从窗口向下看去,面色突然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