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时候,苏二山回来了,他带回来一个很好的消息,既明头场考试不但过了,还是前十名。
这种单场的考试,考官不会排具体的名次,都是划段,前十名,十名到二十名,二十名到三十名……
然后到下场考试的时候,前三十名提坐‘堂号’,就是离主考官最近,监试加严,或受面试。
之所以会这么做,是因为不出意外的话,这三十人都是能通过县试的,也就是说能够去参加府试。
若是这些人有哪个是作弊考出成绩的,到了府城一露馅,不只考生会有麻烦,考官也会受牵连。
所以对他们监试加严,很有必要。
苏叶倒不担心加严的事,一是既明有真才实学,二是他心理素质还不错。
她现在担心的是既明这一出头,怕季家会在考试成绩里动手脚。
想着在家里瞎猜也解决不了问题,苏叶找到二丫,决定两人作伴去趟县学。
县试是由县官主持,虽说她接触不到县官,但是学监可以。
她想让学监帮着说句话。
这会儿地面还没有化冻,但是比过年那会儿要好了些,两人边走边聊天,倒也不觉得冷。
这个年代在少女中流行的发型是垂鬟分肖髻,也就是将头发分成两股,在头顶卷两个圈,再让发尾垂到肩上。
是一种简洁大方又飘逸自然的发型。
二丫也是梳的这种发型,只不过是变异了的,不飘逸就算了,还很豪放。
她把两股头发结成鬟后,直接把发尾塞到了发卷里,有点儿梁山好汉准备上山的意思。
看到这样的二丫,苏叶觉得她应该不准备嫁人,上午的事都是大伯母在做决定。
想嫁人的女子,怎么也得有点儿女儿气吧?
“二姐,你的婚事算是定下了吗?”
“八字还没一撇呢!”
“可是大伯母不是应下了?”大伯母和奶奶都那么高兴,肯定会竭力促成的!
二丫道,“换了庚贴再说吧,后面还有合八字,就算八字合适也不一定能成,上一个定完亲都黄了。”
见二丫情绪没什么不对,苏叶便问了句,“那个是怎么黄的?”
那会儿她还小,只知道有这么个事,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
说起这事二丫就来气,“那小子说我克他哥!”
“什么?”
“定亲后他哥病了,说我克的!混蛋!”
“是挺混蛋的。”苏叶也跟着骂道。
不开心的事聊起来实在影响情绪,两人放弃了这个话题,又聊了些别的。
比如进了县城后,要不要再去莫君家里蹭顿饭,去了之后吃点儿什么?
上次的糖醋鸡不错,外焦里嫩,味道甜美。
进城后,两人先去的县学,找到既明和莫君后,苏叶说了她这次过来的目的。
然后被告知,县官是出题者,自从开始考试就不见客了。
“那季家背后捣鬼怎么办?”苏叶很担心这个。
莫君道,“应该没有机会,试题是当天出,考完即会糊名,出成绩后才会拆封,季家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在试卷上做手脚。”
虽说苏叶从小便开始读书,对考试的细节还真不是很了解,听莫君一说,安心不少。
转天是第二场,考题比第一场要难一些。
除了要默写两篇四书五经的指定内容,还会加一篇孝经论,古代重孝,这篇论是重点。
第二场考试既明通过的也很顺利,依旧是前十。
第三场不同于前面的是,加了诗歌,也就是考生要开始作诗了,作诗虽不是既明的强项,但也算可以,所以这一场他依旧是顺利通过。
这会儿考生已经少了大部分,只剩二百余人。
接着迎来第四场和第五场,这两场是连考,分上午场和下午场,中午考生自备食物,不得出场。
怕既明在考棚里吃饭不消化,苏叶给他准备了几粒特大个的山楂丸。
她是这么想的,现在天冷,山楂丸的外皮容易变硬,把个头弄得大一些,既明吃的时候剥了外皮,只吃里面软和的地方。
莫君见后,低笑出声,“你觉得这东西他能带进去?”
“怎么不能?”
“馒头都只能做成拇指大小的,你说呢?”
“天,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真是关心则乱,她觉得自己都傻了。
刚想把山楂球都掰成小个的,考生们就该入场了,最后山楂丸被莫君给吃了个精光。
想着自己去人家家里蹭过那么多顿饭,苏叶便没说什么,就当是还礼好了。
今天苏二山去了苏财主家做工,并没跟着一起过来,二丫也没来,大伯母这几天又腿疼,她留在家里照顾大伯母。
这次苏叶是和苏瑜一起来的,家里人都忙,她得看小孩儿,好在苏瑜比较听话,带起来并不累。
只是小孩儿第一次来县城,看到什么都好奇,苏叶带着她逛了大半天,腿都麻了。
莫君也是累了,他对苏叶道,“你这妹妹,精力可真旺盛!”
苏叶眉头一皱,“这是我大姐的孩子!她叫我小姨!”
什么妹妹,独生子都这么任性吗,乱安辈分。
弄了这么个笑话,莫君十分不好意思,“那什么,聚茗楼新来的厨子做饭还不错,我带你们去尝尝。”
苏叶没动地方,“在街上随便吃点吧。”
苏瑜还小,正是建三观的时候,适当的开开眼界还行,跟自己家世不符的东西最好不要接触。
免得心里放不下,走上拜金路。
莫君虽不知她心里所想,可也没再坚持,三人在路边吃了碗馄饨,就去考场外等既明了。
和前几场一样,这次依旧有提前出场的。
就听有一个考生对另一个说,“今天可是开眼了,竟然真有廪生会坑考生。”
那人道,“哎,肯定是有人塞钱了。”
“也就亏着那孩子还小,等明年再考吧。”
“谁知道明年会不会还被坑。”
那两人渐渐走远,苏叶一双手抖的厉害,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莫君的情况也不是很好,太平盛世下竟有如此勾当,真是悲极。
苏瑜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一双大眼天真无邪,“小姨,你怎么了?”
苏叶摇摇头,为了稳住身子,她把自己靠在了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