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宋安第二天很早就起来了,她刚收拾完就看见少年已经坐在门外,皇叔和皇婶应该是还在休息,夏宋安走过去对上少年的眼眸,伸出了手。
“走吧。”
少年有些犹豫该不该把手给夏宋安,夏宋安也不着急,就看着他。半晌之后,他还是递上了自己的手。
夏宋安不说什么,直接牵着她下了山。夏宋安的手不是很暖和,少年却感到一阵温暖,兴许是太久没有感受到过这样的温暖。
夏宋安带着少年到了一个诊所,里面坐着一个老先生。夏宋安让少年坐在椅子上之后走到老先生面前。
少年看着夏宋安的嘴巴动着,那老先生还时不时越过夏宋安看看自己。少年抿着唇,手垂在身体两旁,有些紧张。
过了一会儿,那老先生就走了过来,夏宋安跟在他身后。
老先生坐在孩子对面,“把嘴张开。”
少年没有反应,抬眼去看夏宋安。
夏宋安点了点头,示意少年听话。
少年纠结一会儿后张开了嘴巴,那老先生只看了一眼,就直接走到原先坐的位置。夏宋安有些不解,她摸了摸少年的头,转身去找老先生。
那老先生对她说了几句话,夏宋安听了只点点头,把钱付了就带着少年出了门。夏宋安给少年买了几件衣裳就回到了踏上了回去的路。
一路上,夏宋安没有说话,少年突然扯了扯她的衣服。夏宋安转头看向他,她看着少年脸上有些不安和着急,开口道。
“他告诉我你可以说话。”
少年听了脸上闪过一丝了然。
其实夏宋安只是怀疑少年会说话,并不确定,带少年去看大夫,夏宋安起先就给大夫说了,只是想诈一下他。
“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不说话,但是如果有一天你想要说了,我随时倾听。”
少年听了嘴巴张了张,但终究没有发出一个音节。夏宋安牵着他继续走去。
——
阮墨璿早上上朝时才从廉公公口中得知养风堂被砸一事,但阮墨璿听了确实一脸意料之中的表情。
一上朝,本以为王若钦会愤怒不已,但却看他一脸笑意,似乎养风堂一事并没有影响他。阮墨璿嘴角一勾,不愧是王若钦,挺能忍。还不等阮墨璿开口问,王若钦就站出来说话。
“陛下,您可知养风堂被砸一事?”
“略闻一二。”阮墨璿不紧不慢地回答。
“这养风堂可是栾城内最大的药房,不少宫中所需的药品也需要从那里拿到,不知道陛下打算如何?”王若钦看着阮墨璿,慢慢开口。
阮墨璿勾起唇角,“一个药店而已,若是此事也需要朕亲自去管,岂不是人人都要来我这里喊冤?”
王若钦听了面色有些不好了,才准备开口。就听见赫连容白有些轻蔑的声音,“前几日才举办了册封大典,就出了这档子事,还真是......晦气!”
赫连城和薄言听了,一个噗呲笑出声,一个勾起了唇角。
阮墨璿看了他们俩一眼,没说什么,“王相想如何?”
“臣以为,正是在这时也有人作乱,必须严查,揪出幕后主使,严惩不贷。”
“朝廷已经介入此事,王相不必再忧心。”薄天高瞥了王若钦一眼,也说了一句。
“既是如此,王相就不必再言。”阮墨璿就着薄天高的话说下去。
王若钦咬碎了一口牙,沉声道,“是,陛下。”
——
夏宋安走在路上发现山上不断有黑烟冒出,她心里越来越慌张,拉着少年一路小跑回去。夏宋安到时,看见有一大队士兵站在门前路上,而房子已经快要燃尽,夏宋安踉跄了一下,将手上的东西放到地上,她低头对少年说。
“不论发生什么事情,不要出来。”少年点了点头,他看到了夏宋安眼中的泪光。
夏宋安拔出来腰上的短刀,冲向一堆人中为首的一个,一跃上马,就将短刀插进那人的后背。
显然所有人没料到夏宋安的到来,夏宋安迅速将刀抽出,将那人拉下马,把刀抵在他脖子上。
夏宋安低声问,“哪里的人?”
“风国......国边境军部下......”那人显然很害怕,说话都带着颤音。
夏宋安懒得再听,一下就用到割断了那人的动脉,顿时血流如柱,倒在了地上。
其余人见状,纷纷下马,一齐朝着夏宋安拥来。夏宋安毫无惧意,都是一击毙命,或是心脏,或是脖子。
夏宋安杀完了所有人,只剩下一个惊恐地看着她,转身就跑。夏宋安冲向前逮住那人,将刀插入他拿刀的手臂处,那人尖叫一声,将刀扔在了地上。
夏宋安开口,“屋里的人被带到哪了?”
“他们......他们已经被烧死了。”那人捂着手臂看着夏宋安。
“你知道些什么?”
“我说了你别杀我!”
夏宋安又将到将里面送了一节,“说!”
那人的脸色又变了,急忙说,“是风国都城传来的命令,说这里有当年夏国的逃犯。”
夏宋安听了脸色变得苍白,她将刀使劲拔了出来,对着那人说,“你回去告诉他们,夏宋安还没死,我才是他们最应该忌惮的!”
说完,夏宋安就转身朝着已经被烧成灰烬的房子走去,那士兵生怕夏宋安回来将他杀了,捂着受伤的手臂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
她看见少年站在门前的路旁的尸体前,看着被烧的房子,那少年听到夏宋安的脚步声,转过头来看向她,说了他三年来第一句话。
“你杀人了。”少年似乎并不惊慌,像在说一个很平常的事。
夏宋安看着自己手上和身上的血迹,“你这时候该关心什么?”
少年看了一眼被烧的房子,准备说什么,就听见阮赐的声音。
“夏宋安,你早该料到的。”阮赐从林子中走出来看着夏宋安,嘴上挂着笑。
夏宋安一把将少年拉过来护在身后,一下红了眼,“是你告诉风国的!”
阮赐一声嗤笑,“我哪能认识风国人?倒是你,自己引来了风国人也从来不知。”
夏宋安再次拿出短刀,才准备动手,就看见左善从一旁走出来。
阮赐看见夏宋安的动作,又笑。夏宋安看见将手放下,开口,“风国人是如何知道的?”
“风国人一直知道,只是因为你的到来,想要杀你啊。怎不料你不在,还以为你逃了,只能把那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家给杀了。”阮赐像是在讲故事,又开口,“倒是你,进风国就被人跟踪都不知道,啧啧,这两年阮墨璿真是把你保护的太好了,一点警觉性都没有。”
夏宋安没说话,阮赐看得出,她的心理防线已经处于临界点,就差一点就会崩溃,不等多久,阮赐又说,“不如这样,我们联手,我帮你报仇啊。”
“滚!”夏宋安听了从嘴中发出一个音节,阮赐见状,不再多说,转头直接走了。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说的话不管夏宋安信不信,只要她听了,让她知道。
阮赐走后没多久夏宋安就晕倒了,那少年看着晕倒的夏宋安,不知如何是好,正在这时,那个戴着面具的男子出现将夏宋安抱起来。他看了一眼少年,抱着夏宋安转身朝着山下走去。
少年也跟上他的步伐。
夏宋安醒时躺在一个房间里,她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手上和脸上也没有了血。反而带着一股花草香味,很像那个面具男子身上的味道。
她打开门,果然看见那男子和少年坐在下面,面具男子看见夏宋安走下来,问,“休息好了没?”
“嗯。”夏宋安走过来坐下,接过他给她倒的水。
“看来你唯一亲人的离世并没有给你带来多少影响。”
夏宋安听了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在意又如何,他们已经不在了,她能做的只能让风国偿命了。
面具男子将夏宋安的情绪看在眼里,“别做傻事。”
夏宋安听到了,却不想回答。
猛然之前,夏宋安像是想起了什么,“衣服谁换的?”
面具男子轻笑一声,开口,“我还以为你不在意呢,果然。”
“你还没回答。”
男子看着夏宋安一板一眼的样子,也不再逗她,“我让这里的老板娘给你换的。”
夏宋安松了口气,此时已经快要天亮,夏宋安吃了些东西之后带着少年跟男子道别。
“谢谢。”
男子看着夏宋安准备扔下他,瞬间不满,“我和你一起。”
夏宋安眸子微闪,说不感动是假的,“不用了,你有你自己的事。”
男子想了想,说,“你有什么需要帮助或者是找我,去百花岭找我。”
夏宋安转身欲走,又回过头问,“你为什么帮我?”
那男子一笑,“我喜欢你啊。”
夏宋安有些无语,只是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男子看着夏宋安走远了,才骑上马离开。
夏宋安到山上是天才蒙蒙亮,她试图找到皇叔和皇婶的尸体,但当时火势如此大,她所做的也只是徒劳。
夏宋安从来不知道自己会带来如此多的祸事,她不愿意相信阮赐说的话,却又不得不信,因为她自己也找不出其他理由来说服自己。
那少年看夏宋安盯着那房子看,流出两行清泪的眼睛有些红,“你信不信命,不管如何,这是他们的命,与别人无关。”
夏宋安知道少年在安慰她,但她觉得这不像是一个十三岁的人说的出来的。
“我现在的样子就是命。”少年知道夏宋安的疑惑,又继续说,“我叫夏白,和你一个姓。”
夏宋安抹了把眼泪,问,“你经历了些什么?”
“父母抛弃。”他很淡定地说。
夏宋安不明白,如此聪明的一个孩子,他的父母怎么会如此。听了,不免对这少年产生些怜惜。难怪那时皇婶说让人带他去看他不去,他是怕被抛弃。
“你想去哪,我送你去,你不适合和我一起。”还是个孩子,夏宋安不愿他这么小就跟着她过以后的生活。
“和你一起,不管你要做什么。”少年几乎没有犹豫脱口而出,“别再抛下我。”
夏宋安半弯下腰,很认真地看着他,“以后我要过的生活就像我杀人那天一样。”
“好。”少年再次迅速回答。
夏宋安不阻碍少年的选择,而且夏宋安打心眼里欣赏少年沉着的性格,若是好生培养,以后定是栋梁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