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楚面上一怔,面色铁青着站直身子,道:“妖言,尔欺吾太甚!”红月在一旁手捏法决手腕微转,那沐浴在一片明媚春光中的杨柳菁立时被怨灵包围,瞬间又吐出一口血来。妖言冷眼看向红月,红月朗声道:“世尊,九大尊者共争魔尊之位乃是魔界传统,我等争位,世尊不应插手!红莲尊者技不如人,败在我手上便是我的臣属,您若要替她出头,恐怕世人不服!”
红月话音方落,红光乍现,一身红衣烈如火的男子站在了她的身前,狠绝的杀意将她牢牢锁住。不待她看清是何人,来人一伸手便掐在了她的脖颈之间,立时将她捏得七窍流血。娇楚待要出手,来人眸光锐利扫了他一眼,冷声道:“尔等九大尊者争位,本尊不过问!但尔等胆敢对世尊不敬,便是死路一条!”
娇楚咬牙跪下,道:“请血魔至尊放月魔尊者一条生路!她确实胜了红莲尊者,至尊如若因此将她处死,不若废掉九大尊者争位,本尊愿将尊位让与拂风!”
妖言听了轻笑出声,柔声道:“傲天啊,这俩个孩子怪会耍心眼的,你放了她吧!”血魔至尊傲天听了冷哼一声,身形自二人面前消散,下一息便出现在妖言身侧,扫了她怀中的杨柳菁一眼,道:“魔龙属地内乱,我在那耽搁了两天,小菁儿这是怎么了?”
妖言不答,只看着怀中的人儿附耳道:“流光啊,人家月魔尊者说你是她的手下败将,说你是她的臣属,你可心服?”一团金色的神魂自杨柳菁心口逸出悬浮在她心口,正是玉璃给她的神魂。浓烈的红色混沌将她包裹住,她自妖言怀中起身,缓缓睁开双目,眼中红莲似火,看向面色苍白的红月道:“小小月魔,安敢称雄!”说着她抬手拭掉嘴角的血痕,那血凝结成珠,襟前点点血珠汇聚,她一扬手这血珠便凭空消失不见了。
妖言见这血珠消散了,冷笑道:“娇楚,尔身为魔尊,便由尔昭告天下:自此起月魔一族灭族!”不待娇楚反应过来,一声惨嚎自身旁的红月唇中发出,红莲业火自她体内逸出,瞬间将她化为灰烬。接着四周惨嚎之声不绝于耳,跟在红月身旁的月魔族人俱化飞灰,独留下那个长相阴柔的少年。
身处于红色混沌中的杨柳菁扫了此人一眼,道:“尔善,留尔性命!”言毕悬浮于她心口之前的金色神魂复又没入体内,红色混沌消散,杨柳菁重又侧卧在妖言怀中闭上了眼睛陷入沉睡。
妖言上下打量了眼前那个少年一眼,问道:“尔是何人?”少年道:“臣星河平原后人星晴。”妖言听了转首对拂风唤道:“拂风,派五万精兵给这个孩子,将领由他自己挑选,助他回去收服月魔属地,让他做你的臣属!”拂风领命立时将此事派给清扬,将这少年带往兵寨挑选将领去了。
见红月瞬间惨死娇楚一脸愕然站在原地,娇言看着他冷声道:“娇楚,尔等既然敢挑战上古魔神,便应当料到会有今日的下场!尔自去吧,三个月后,拂风会率兵与尔在银海雪原一决高下。尔若得胜,本尊自会尊守承诺,请红莲尊者取出魔龙权杖,令尔可以进行魔尊试炼!”娇楚听了面色苍白,起身执礼便告退了。
待娇楚率众退去,拂风在宴客厅给世尊与血魔至尊接风洗尘。妖言居主座,杨柳菁侧卧在她怀中,洁白的五瓣花依然在她身上流转不息。拂风陪坐,血魔至尊并傲兰、傲云、蓝岚居客首,将休玉璃居次,其余人等按职务依次入坐。
待众人落坐,妖言道:“上古魔神红莲尊者最擅长的乃是毁灭与杀戮,爱与救赎并不适合她。”众人称是。旋即妖言将眸光落在玉璃与幻璃身上,道:“玉璃、幻璃出列!”
幻璃躬身执礼道:“世尊还是唤臣梨落吧!”妖言扫了他一眼未应,转向玉璃道:“你如今修成了上神,回到魔界意欲何为?”玉璃执礼道:“自然是为了幻璃与令爱。”
妖言凝眸看向玉璃道:“如今她的业债已然种下,你们三人已经成必死之局,你还要坚持么?”玉璃听了一怔,不待他说话,妖言冷然道:“我听闻你当初允婚是为了梨落,可有此事?”
玉璃听了面色苍白,双手交叠高过头顶正要躬身施礼,拂风在一旁轻笑道:“师父,您这是打哪儿听来的无稽之谈?”妖言瞟了他一眼,笑容凝结道:“明明已经气得吐血了,还要在这里硬撑!梨落,此事你最早得知,因何不曾上报于我?”
幻梨立时双膝跪地,道:“臣,臣”,终是没有说出任何辩解的字句来。妖言媚然笑道:“你这是心疼他,怕我将他处死么?你对他倒真个是情深意重的很呀!”幻璃咬唇道:“此事皆因臣起,是臣的过错,请世尊处置!”
玉璃抢道:“此事是玉璃年少轻狂,世尊若要罚便罚玉璃吧!”妖言扫他一眼,一抬手道:“起阵!”
明亮宽敞的宴客厅立时幻为四月晴空下的梨园。戴着半副魔龙面具的魔龙世子将离出现在梨园上空,他着一身玄黑锦衣,自花间掠过,梨落叨着一枚凝碧的叶子正在花间浅眠,他见了心生欢喜,满眸星光自梨落身上扫过,唇含浅笑驻足打量。
风过,琵琶弦动铮铮做响,将离寻声翩然而去。梨园左近,花树之下一名红衣少女席地而坐,正在拨动琵琶,两个粉嘟嘟的小男孩儿一左一右将头枕在她膝上听她素手弹拨。她弹的简单、肆意,曲不成曲调不成调,似是信手拈来,但却也这梨花与这头顶的蓝天相映成趣。人在乐中,身在景中,心在轻松愉悦中。
少女生得娇而不媚,面上神色亦嗔亦喜,正是当年在梨园初见梨落时的杨柳菁。见将离驻足于梨花枝桠之上,她抬眉向他浅浅一笑,将离躬身执礼,她颔首还礼,唇含浅笑继续信手弹拨。他听着这曲子,想着在此遇上的一双人儿,在心中道:若此生得此二人相伴,足矣!
将休催促的声音响在耳际:“阿离,你怎的还未到,再不到可是要挨罚了。”他再次躬身向少女执礼,踏枝而去。少女膝上的两个孩童突然起身道:“姐姐,至尊唤我们,我们先去了。”说罢便没了影踪。少女一脸无奈,收了琵琶起身,却听见梨园内传来叶笛的声音,与她方才的琵琶声相和,她寻声而去,便见着了那扬眉浅笑带动满树梨花向她而来的人儿,自此种在心间,再抹不去。
见梨落执意要送自己回家,少女笑着自怀中掏出一张素净的帕子递与梨落,示意他将唇角的胭脂擦去后便再无影踪。
时空转换,高大的殿宇出现在眼前。将离立在承欢殿前,他因为迟到被罚站在宫外等候。百无聊赖之际便看见一抹红正自阶前那一眼望不到头的台阶之下蹦跳着上来,那身影甚是活泼欢脱。
他心道:“静若处子,动如脱动。一静一动之间俱是风景。”正想着,那少女似是一不小心踩着了自己的过长的裙摆,“哎哟”一声身子便向前倾去,他心念一动便已经幻至少女身前,将将把她捞在怀中,他唇含浅笑的看着她道:“爬这么高的台阶,就不会把裙子拎起来么?”
她抬眉问:“尔是何人?”他不答只抱着她上台阶,反问她:“尔是何人?”
她答:“不告诉你!”他也说:“那我也不要告诉你!”
少女笑着在他未曾戴面具的颊上掐了一下,道:“你很好看,为什么要戴面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