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叫大老爷!”
黑衣小人抬起木棍,戳着蒲的脸。
“嘶!”
蒲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的脸有点疼,一道道长条状红印印在他的脸上,还有点肿。
小人,超级凶的。
“大,大老爷。”蒲被打怂了,口服心不服地叫道。他觉得很羞耻,在心里宽慰自己,大人不跟小人计较,且让着他。
“仆从,赶紧起来。”小人插着腰说道。
“啊?”蒲愣了愣。
“本老爷饿了,仆从,赶紧起来,去觅食。”小人说道。
经小人那么一提,蒲才发觉肚子咕咕叫了好久,奔命了一夜,他早就饿了。他试着动了动,四肢还是有些乏力,但已经比刚醒来那一会儿要好多了,能简单行动了。
蒲用手支撑起疲惫的身体,感觉身体里空荡荡的。
“等等。”
黑衣小人拖着一片巴掌大的树叶放到蒲的头顶上,跳到树叶上,拿木棍敲了敲蒲的脑袋。
“起来吧。”
小人翘着二郎腿,坐在蒲头顶的树叶上,威武神气。
蒲并不生气,慢慢站起来。他能感受到,小人并没有恶意。他觉得,小人就像一个调皮的小孩子。蒲轻轻一笑,捡起一旁的斧子,插在腰间。
小人木棍一挥。
“出发!”
“好的。”蒲应道。
“咚、咚、咚。”
小人拿木棍敲打蒲的脑袋
“为什么又打我?”
蒲有点蒙。
“仆从,在回答本老爷的问题前,应该说‘回大老爷话’。”
小人理直气壮道。
蒲的内心很无奈。
小人,喜怒无常!
“仆从,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
“咚!”小木棍敲。
“回、回大老爷话,我叫蒲,蒲公英的蒲。”
“真是不好听的名字,老爷大发慈悲,给你换一个吧。”
“啊?”
“咚!”小木棍又敲。
“啊什么,你应该说,谢大老爷。”
“谢大老爷。”
“该起一个什么名字呢?容本老爷想一想。”
……
一条小溪弯弯曲曲地穿过森林,水面上飘着几片落叶。溪水很清澈,可以清除看见底下几条梭子似的的白色小鱼游来游去。在溪水两侧,有几只凶兽正在饮水,出奇的和谐,其中两只还是互为死敌的。
蒲站在小溪不远处,抱着一张巨大的树叶,卷成一个杯状。他沉默片刻,说道:“大老爷,要不换个地方吧?”
“咚、咚、咚。”小木棍敲又敲。
“仆从,你很怂!”
小人嘲笑道。他仰起头,趾高气扬。
“放心,这里是本老爷的地盘,本老爷罩着你。”
蒲的心咯噔了一下。
小人霸气地喊道:“你们这些臭烘烘的家伙,污染了本老爷的水,还不赶紧滚。”
几只凶兽抬起头,几双煞气十足的眼睛盯着大言不惭的小人,看得蒲直发毛。
蒲的双腿微微弯曲,右手搭在腰间的斧子上。几只凶兽盯了片刻,竟是转身离去,好像真遵从了小人的话。
蒲心有戚戚,走到溪畔,一边蹲下舀水,一边密切注意着周围。
突然,一条白色的小鱼从水里窜出,张开嘴,露出满嘴细密的牙齿。
却见,小人木棍一挑,把小白鱼甩到溪岸上。
“仆从,收好本老爷的猎物。”
“哦。”
蒲惊魂未定,心中暗骂,自己大意了。
“仆从,再抓些鱼。”
“哎。”
“仆从,你身上好臭,洗一洗。”
“噢。”
……
森林的一角,一颗半人高的小树上,长满了通红的果实,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对,就是这个,特别好吃。”小人嘴馋道。
“大老爷,这个真不行。”蒲露出苦涩的笑容说道。
“仆从,放心,大老爷罩着你。”小人拍拍胸脯道。
蒲看着,小树下,一只头生四目的贪嘴小鹿被扭动的藤蔓紧紧勒住,已然窒息而亡。几根灰色藤蔓,在小鹿的身上钻开几个小孔,钻进去,又从另一处钻出一段青紫色的藤蔓。他不禁咽了咽口水。
大老爷,你是瞎吗?
但蒲可不敢把这话说出口。
“仆从,你太磨蹭了。”
小人从蒲的头顶跳下,大摇大摆地爬到小树上。
“仆从,接好。”
小人挥起木棍,敲锣几个红果子,向蒲飞去。
蒲忙不迭地接住红果子,放在怀里。
小人兴致勃勃地敲着果子,浑然未觉危险悄然而至。
几根藤蔓在小人身边蠢蠢欲动,呈包围之势。
蒲的心里一揪,喊道:“大老爷,回来吧。”
“仆从,你慌什么!”
小人皱着眉头,一脸嫌弃。
蒲一咬牙,抽出斧子,冲上去,眼疾手快,抱起小人就跑。
所有的藤蔓如利剑从地面突起,如兽牙咬合般交错在一起。
蒲猛地一跃,凌空之中斧子猛地一劈,砍断三两根藤蔓,险之又险地逃了出去。
“呼!呼!”
蒲不敢有半点停留,继续跑着。
小人从蒲的怀里挣脱出来,爬到他的头顶,小小的脸上微微一笑。
蒲或许没有觉察,在他砍断藤蔓冲出去时,那些藤蔓有微不可查的一瞬停顿了一下。
……
森林里,飘起了一缕烟。
小人抱着一串小白鱼在火堆上烤,小脸上大写着满足二字。
这小白鱼天然的鲜美,在火焰炙烤下很快变得焦黄。撕开焦脆的鱼皮,露出白嫩的鱼肉,汁水饱满,鲜中带着一丝甜味。
小人看着不大,胃口挺大,跟小人差不多高的小白鱼,他一连吃了四五条。
吃完正餐,小人抱着红果子慢悠悠地啃着。
蒲也吃得心满意足。这一顿饭,竟是比他之前吃的所有饭都要美味。蒲有些怅然,在这里,他竟是从未有过的快意,尽管在这里危机重重,朝不保夕,但他却很自在。
他自嘲似的笑了笑,摒去那些杂念。
“大老爷……”
“仆从,你是要走吗?”
小人突然抬起头,看着蒲。
蒲一怔,惊讶于小人看出了他的心思。
“没良心的,你不是我的仆从了,走吧。”
小人把头埋进果子里。
“大老爷,你跟我走吧。”
蒲的脑海里忽然冒出这个念头,没多想就说了出来。
“你要去的地方很好吗?”小人问道。
蒲认真地想了想,沮丧地说道:“不太好。”
小人大骂道:“坏胚子,还想骗老爷走,赶紧滚。”
“大老爷,谢谢……”
说罢,蒲转身离开。其实,他还想说,有一天,他会回来报答。只是,在这个时代,重逢,太难。他想了想,做不到的,不如不说吧。
“等一等。”小人喊道。
蒲欣喜地转身,以为小人改了主意。
却见,小人伸手指着一个方向道:“往这个方向直走最快,如果运气好,你能活着出去。”
“大老爷,谢谢您。”
蒲起身,施了一个大礼,然后朝着小人的方向走去。
小人默不作声,抱起红果子继续啃。
黄昏将近,蒲加快了脚步。
又走了一会儿,蒲忽然笑了,他终于看到了森林的尽头。
然而,他的笑容很快就凝滞了。
茂盛的草丛里走出一头三眼的斑斓大虎,澄黄的虎眼贪婪地注视着蒲。
三眼斑斓大虎迈着步子,一步步走来。随意摆动的尾巴只是刮到边上的树木,就留下一道深深的口子。
“嗷!”
猛虎一啸,百兽臣服。
蒲左脚一软,险些没跪在地上。
三眼斑斓大虎已是纵身扑来。
蒲躲过了那一扑,却被那钢鞭似的的虎尾击中。蒲一声惨叫,被一尾巴抽飞,撞在一棵树上,右臂发出脆响,也不知内里骨头断成了几截。
还未等蒲回过神,三眼斑斓大虎再次扑了上来。
正此时,变故再起,一道小小的身影横空划过。
那只三眼斑斓大虎像是被一把无形的巨锤砸中了腰部,呜的一声哀嚎,瞬间瘫倒在地上。
虎背之上,小人手持一棍,威风凛凛。
“仆从,忘了跟你说本老爷的名号了。本老爷,杨无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