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节分明的手没有一刻停歇,他有条不紊地擦拭、消毒、喷药、缠绷带……
伤口依然触目惊心,却说不上多疼或多严重,宋枝枝之前发现也并不在意,毕竟她的生活中永远有比这更糟糕的。
顺利的处理源自于近日来的实践,云宸衍把脏东西扔进垃圾桶,关了药箱站起来,盯着她道:“你脾气一向这么差?我听说……”
“是啊~”她马上接话,拧起的眉梢都沾染着不属于这个季节的冰寒,眸子罩着一层霾,失了往日的清亮,她调子凄冷,自然嘴角再也不是即便不笑也上扬的弧度,如同弯刀要刺穿了谁似的,只是她说得足够缓慢,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我脾气一向差劲,难道云少爷先前资料没有显示么?看来你的情报收集员不够尽责呢,对了,我不只有脾气差这一个缺点,还不懂察言观色,不会甜言蜜语,更不会卑躬屈膝、低声下去去哄你这位大少爷……”
白皙的面庞,莹亮的肌肤,却好似冒着寒气,她的话是隆冬里的冰棱子,恶狠狠扎向早已被她判了“死刑”的一个意欲踩踏她的尊严、玩弄她的感情的人。
尽管“施害者”云宸衍只是静静站在那儿,高大的身影掩在光照中,刀削般的俊脸晦暗不明。
好像依然波澜不惊,黑曜石般的瞳眸中却泛起丝丝涟漪……
宋枝枝仰着脸望着他,脸上挂着隶属于花花公子玩世不恭的笑,她是真的在笑,嗓音都染了笑意,唯有一双杏眸清冷如谭。
她在床上调整了下位置,坐得更舒服了,稍稍歪了下脑袋,挑衅十足的表情:“后悔么?现在后悔可不算晚,当然,主动权一直掌握在你手里,任何时候你后悔都来得及。毕竟我们现在没结婚,即便结婚了也能离婚,怎么都来得及。”
“宋枝枝,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终于有了起伏的语调,彰显出俊脸无痕下的波澜翻涌,原先极浅的眼中的涟漪终归变为肉眼可辨的壮阔。
怒火飙升,在空气中升腾,任谁也无法忽视。
宋枝枝不例外,她的感受更为明显是,可似乎只有他生气了、他也不开心了才能稍稍缓解她心里的委屈和不快。
她嗤笑了笑,唇畔挽着无穷的嘲讽:“我当然知道啊~怎么,你年纪轻轻耳朵就不好使了?还是眼睛也坏掉了,看不到我情绪的表达呢?”
利眸半眯,长睫落下层层阴鸷,云宸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喉咙剧烈翻滚,经脉失控地跳动,肌肉在加速流动的血液浸润中将要奋起。
他重重吞咽一口,十分吃力地将暴戾情绪憋回去,可一切努力都是失败的,周而复始……
“你简直不可理喻。”
吐字不轻不重,于他而言,是再寻常不过的调子和语气,对燥郁中的宋枝枝就像隔靴搔痒。
只是一秒钟后,风起后是“砰”的一声……
高大伟岸的身形消失在她的视野中。
刚才时时刻刻收紧的心一下就乱了,她险些坐不住,又险些要追上去,去争辩、去质问、去解释、去……可仿佛只是一瞬,时间快到等摔门时所旋起的那阵风消弭后她的心慌她的无措也随之消弭。
再也无常……应该无常,至少,她要表现得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