频频眨动的睫毛后是难掩的失落，又密布着些许荒诞，宋枝枝的唇维系在上扬的弧度上，但她嗓音笃笃、目光炯炯：“爷爷，你当真不管么？”

一字一句，她问得认真。

宋老又瞅了她一眼，像是耐心尽失，转身往楼梯走去，不轻不重地扔下一句：“谁捅的篓子谁去解决。”

终究，宋枝枝还是笑出来，凝着几分悲怆的决然：“爷爷想必清楚，钱我是拿不出的，事情闹大了，不止我一人丢脸，宋家的名声也会跟着受牵连。”

宋老拄着拐棍走得不急不缓，但还是能看到骤停，他方才被压制下去的怒火如今又有复起之势，冷笑道：“你还知道我们宋家被你连累了？”

双方对峙的画面，四目校对，宋枝枝一改先前的弱势，只见她长长吐出一口气，毫不示弱地盯着宋老，笑弧扩展，声音越发淡漠：“云家也会知道，爷爷不在乎我，难道也不在乎云家怎么看我怎么看宋家么？”

她笑得恰到好处，明艳冰冷。

她讲得也恰到好处，俗话说打蛇要打七寸，而云家正是宋老的“七寸”。

空间静止了一秒、两秒……

打破沉默的是两面都不受重视的宋尚瑾，他持着说教的口吻严肃道：“枝枝，今天是你犯错在前，又需要爷爷帮忙，现在怎么能反过来威胁爷爷？爷爷也没说不帮你解困，只是要你一个态度，你就打算这么表现？”

身上的凌厉骤然泄去，宋枝枝苦笑却十足倔强：“出了事故惹了麻烦确实是我不对，我知错也想好好认错，恳求爷爷和大伯帮我处理。可是……这并非要建立在我去找云宸衍道歉的前提下，这原本就是两件事，不能混为一谈。”

“呵……”宋老不屑嗤声，满脸嘲弄，“你倒是分得清楚，什么便宜都想赚！”

“爷爷……”

“行了，不用说了，这件事情不容商量、条件不变！”宋老抬脚往楼上走，一步一步，坚定的步子表明他的态度与决心。

“爷爷……”疾走两步，宋枝枝追上来喊了一声，满腔复杂的情绪翻涌，搅得她格外慌乱，极力忍住不知为何兴起的怒火，盯着掠过她的身影，喃喃叫了声，“大伯……”

宋尚瑾视若无物地经过，冷漠的侧脸一晃而逝，她好似被扼住咽喉，再也发不出一个音，注视着两抹身影从容不迫地消弭在视野中。

一股子酸楚冲撞着鼻腔，水雾渐趋迷蒙视线，她眨眨眼恢复明澈，挽唇轻笑了下，也抬步往楼上走。

踢踏踢踏……脚步徐徐，步履沉重。

仿佛她心头的巨石飞快下沉，压住奋力抬起的双脚，压住了她所有的轻盈。

没有开灯，借由月光摸索爬上床，宋枝枝抱紧小海豚，轻轻靠上去贴住。

星光丝丝缕缕投洒进来，手机和银行卡并排放在枕边，她的思绪在明暗交错中飘荡、远去……俊俏的脸庞在星光下苍白清冷却又魇丽，她美得张扬，甚至连落寞都张扬。

半磕着眉眼，她安静地埋脸在小海豚身上，倦意悄悄来袭。

等她醒来时差不多十一点了，打了个哈欠，宋枝枝惺忪地眯眼看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