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宋枝枝……”电话很快被接通，她简单地自报家门，波澜不惊的语调，微垂的目光盯着桌面，泛出更重的冰冷，殷红的唇畔无意上扬，尽是嘲弄的意味，“对，就是那个宋枝枝。”

咫尺的距离，沈星却听不清电话那端在讲些什么，只是那边男人的声音飘进耳中，熟悉的感觉让她发慌，余光不禁扫向杨芳菲。

女人白皙的脸庞飞快沁出细汗，微抖的频率促使下她脸颊泛红。

“废话就不必说了”，绑着绷带的手摩挲着帆布背包，沙沙的声音富有节奏，宋枝枝不疾不徐地讲着，拧起的眉梢并未掩藏渐起的不耐烦，“邮件收到了么？看了么？没看的话，现在点开看看也不晚……说不定我兴致正浓的时候还能给你讲解一番……或者，由女主角声情并茂演绎更精彩？”

写满嘲弄的眸子郑重其事地看着杨芳菲，后者脸色突变，手指倏然蜷缩、捏紧，泛白的指关节不受控地跳动起来，她鹰隼般的眸死盯着宋枝枝。

下一秒，行动如鹰，穿过沈星，抢夺了宋枝枝的手机，她腾地一下站起来，握紧手机，着急忙慌地展开了喋喋不休却反复只有几个字眼的解释。

……

噙着预期达成的笑，半磕的眉眼却敛起并未可以掩饰却也并不明显的迷惘，薄薄一层，像是晴天里难以辨别的云，追寻无果，却又真实存在着。

她只是表现得很安静，或说，很冷漠。

一颗心放肆翻搅，旋起波涛漩涡。

关系并不亲密，但她不止一次见过杨芳菲的歇斯底里、性感勾人、痛苦嚎叫、阴奉阳违，却头一次看到她低三下气的样子。

好像只是半秒不到的时间里她实现了变换自如，收敛起所有獠牙，掩起所有锋芒，调集着五官组合成讨好的模样，急迫到破音的语调，连辩解的口吻都似诱哄。

众目睽睽之下，她从耀眼的女王落魄到卑微的女佣，还是那张烈焰红唇吐出的每一个字眼，都淋漓尽致表露出这段干系的不平等。

究竟是爱情让人卑微，还是处境让人卑微呢？

宋枝枝手指一下下敲着桌面，还是一张冷漠平静的脸，心中却像是被锤子一下下敲击着，直扣心门的响动，声声索要答案，她堕入深思……

“啪”，手机朝教室最前方扔去，粉碎的屏幕四溅而散，“哗哗”落地，宛若平静水面上被巨石砸落时溅起的水花，分明见证过它的起落，又好似一瞬便再难追寻影踪。

顷刻而落，留下的仿佛只有一秒不到的回味……

“宋枝枝，你特么有病是不是？你以为你是谁啊，真能左右别人的生活、别人的命运了？”声嘶力竭的吼声炸响在教室里，明亮的灯光下，杨芳菲再次实现一秒换脸。

她不由分说上前，一把扯住宋枝枝的头发。

女人脸色微变，皱起的眉头凝起寒霜，迅速抬起左手……

“啊”的一声，厚重、交杂，是同时几个人发出的叠音。

最先发声的是后面一排的女生，打开的保温杯重重落地，热水溅到脚背，她惊吓和痛苦地叫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