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最怕的,就是被同一个梦魇反复折磨。好好的一个女孩,一个月下来便面容憔悴,精神不济,每次上学的时候,都犹如一只惊弓之鸟,小心翼翼。陈碧烟试图退学,可是她的父亲坚决不同意。父亲冷硬的态度,舍馆每夜恐怖的梦魇,逼得陈碧烟喘不过气来,几近奔溃。
终于有一天,陈碧烟披头散发的从房间里跑了出来,在院里手舞足蹈,胡言乱语。大家才知道,那个初见时巧笑嫣然、美目盼兮的绝色女子,疯了。
权倾尘上前,一把抓住疯言疯语的陈碧烟。陈碧烟嬉笑着看着她,目光澄澈如一个三岁的稚童:“你好漂亮啊,是不是天上的神仙啊?那你可不可以带我去天上啊?”她一把抓住权倾尘。“你带我去天上好不好……”
高淑芬跻身上前,将陈碧烟抱住:“碧烟,你怎么了?”
陈碧烟则惊恐万状的将她推开:“放开我,你是地狱来的吧,你是不是要带我去地狱,我不要去地狱……”
“碧烟?”高淑芬心疼的看着意识不清的陈碧烟,眼泪簌簌落下。“碧烟,你这是怎么了?我是你的淑芬姐姐啊,你不认识我了吗?”
最终,张嬷嬷带来了几个侍卫,将疯了的陈碧烟带下去。被那些侍卫架着带走时,陈碧烟一直抓着权倾尘让她救她。看着蓬头散发、哭得鼻涕乱流的陈碧烟,权倾尘的心被深深的刺了一下。当初的陈碧烟有多美好,现在就有多可怜。
权倾尘摸出手帕,替陈碧烟擦去鼻涕眼泪,笑着对她说:“碧烟别怕,你生病了,他们是带你去看病呢。等你看好病了,我带你去天上玩,好不好?”
“好啊,”陈碧烟抬头望着云烟四散,雨后初霁的天空。“去天上好,去天上好……”
陈碧烟被带走后,权倾尘更是有意的与那群女子划清界限。在整个京陵女子学堂里,除了学习之外,她只与叶蓁凌说话。可天性活波好动的叶蓁凌,却受不住闷,跑去结交三两好友,谈天说地。高淑芬则与特立独行的权倾尘截然不同,在好友陈碧烟神经失常被带走之后,她却成了大家的暖心大姐。经常帮姑娘们解决各种难题,成了学堂里人缘最好的一个。
如果说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那京陵女子学堂的是非可比任何地方的都还要多。自从学堂开学以来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除了陈碧烟之外,还有数位姿容、才华较为出色,可背景并没有那么出色的女子退学了。
郑太守的女儿郑月华擅长水袖舞,身姿曼妙、舞步飘逸,却在一次舞蹈课上不慎摔倒……
于知县的女儿于蓉蓉花容月貌,仪态万千,却在梳妆时将毒粉抹在了脸上……
徐太守的女儿徐灵歌精通音律,歌声空灵婉转,却在一次开嗓前喝下一杯茶,便再也开不开了声……
对于这些曾经无比优异的女子,权倾尘也曾一度赞赏不已。她喜欢郑月华的水袖舞,长袖曼曼,仿若月中嫦娥。可她却在那一次摔倒之后,被太医宣告终身不能再舞。她羡慕于蓉蓉的容貌精致,皮肤白皙,微微一笑如神妃仙子,可她的脸却被毒粉腐蚀,一时之间变得丑陋至极。她赞赏徐灵歌的歌声,空灵婉转有三日绕梁之绝,可她却在喝了一杯茶后失去了那仿佛被天神亲吻过的歌喉。
对于她们的不幸遭遇,权倾尘只能同情却无法改变。如果她的父亲不是大天的第一将军权南山,那么她也不敢保证她还能完好无损的坐在这里。
这天,权倾尘和叶蓁凌刚踏入学堂,便看见一个女孩全身湿漉漉的站在寒风中,簌簌发抖。待走近之后,她们才看清那是张通判的女儿张玉蓉。
“玉蓉,你这是怎么了?”权倾尘与叶蓁凌忙上前询问。
还未待张玉蓉开口,一道扯高气扬的女声便自她们的身后传来:“因为她打碎了本小姐的琉璃灯盏。”
“不过是一个灯盏,赔给你就是了,干嘛让别人湿身站在寒风中?”望着元乐尚那张令人生厌的脸,叶蓁凌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说的倒轻巧,那可是龙太子送给我的生辰礼物。”
“既是龙太子送的礼物,那么贵重,你干嘛带到学堂里来?若不是你想显摆,又怎会让你的什么灯盏被打碎?”
见被叶蓁凌戳穿自己的心思,元乐尚羞得满脸通红:“你们两个不是故作清高,什么事都不想管吗?怎么这会子又装什么菩萨心肠,替别人抱不平?”
“那是因为某些人的行为太过分了。”本来一直被权倾尘要求隐忍的叶蓁凌实在是忍不下去了,“你别以为大家不知道郑月华之所以会摔倒,是有人在她的鞋底偷偷抹了油,于蓉蓉会毁容是有人在她的粉里掺了毒,还有徐灵歌会失声是有人在她的茶里下了功夫……”
元乐尚突然上前,一巴掌甩在了叶蓁凌的脸上,并指着叶蓁凌吼道:“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你是想说本小姐是害她们的凶手吗?还没有人敢这么污蔑本小姐,看我不打烂你……”
权倾尘一把拽住了元乐尚再度挥起的手,并把她重重的向后甩了开去,道:“元大小姐,蓁凌并没有说你就是凶手,你有必要这么气急败坏,这么心虚吗……”
就在她们双方争执不休之时,张玉蓉终于禁不住寒气,晕倒在了地上……
权倾尘端着熬好的药,走进张玉蓉的房间时,张玉蓉正在收拾行李。
“玉蓉,你这是干嘛?”权倾尘一脸疑惑的看着张玉蓉。
张玉蓉将衣服叠好,放进包袱。转过的那张脸苍白如纸,她淡笑道:“倾尘,谢谢你和蓁凌为我说话。”随即她明亮的双眸黯淡了下去,“可我深知,一旦得罪了元乐尚她们,接下来都不会有好日子的。陈碧烟之所以会疯,郑月华之所以会骨折,于蓉蓉之所以会毁容,徐灵歌之所以会失声,我们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谁都不愿去深究罢了。我可不想步她们的后尘,到时候,还成不了太子妃,反倒把自己搭进去了。”
“可你出去,你的家人会同意吗?”
“她的家人自然不会同意。”元乐尚说着走了进来。“张玉蓉,你这一退学是想给我按个持强凌弱的罪名吗?我可不准你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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