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叶被人扔在地上,狂声惊叫:“这是什么地方?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今日所见所闻,实在是匪夷所思,什么妖魔鬼怪,什么幻化之术,今天可是她的大喜之日,这帮人到底意欲何为?
莫不是苁家惹上了什么仇人,或者是得罪了这些妖魔鬼怪,所以他们趁着大婚前来寻仇?
这么一想,艾叶如同被兜头浇了一盆凉水,心道:完了完了,今天怕是要死在这了。
那位四公子却不管她是害怕还是心凉,死死盯着她,怒道:“你说你不认识我?”
抱着必死的决心,艾叶挺直了腰杆:“谁知道你们是哪里来的强盗,我凭什么要认识你?你们这可是在强抢民女。”
那四公子一记凌厉的眼神扫了过来,艾叶最后那个女字就抖了一抖。
一旁的墨袍少年炸了:“四公子等了你小万年,你竟然说你不认识?”
小万年???
小万年啊……
这人怕是疯了吧!
艾叶嗤之以鼻,她见过活的最大岁数的人,就是村西头老土房住的老阿婆了,那也才活了108岁,村里人人都称她老寿星,逢年过节都要去拜拜,这个年轻人不知道天高地厚说什么小万年,小万年是多久他知道吗?
简直是丧心病狂,不可理喻。
艾叶盯着墨袍少年那顶顶好的面容,心里直感叹:真真是可惜了这一副好皮囊,竟然是个傻子……
红衣少年上前拉开二人,开始试图给她讲道理:“艾叶姑娘,你这么做,四公子可是要伤心的。”
又转过头,对那位四公子道:“四公子,冷静冷静,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千万别伤了感情。”
此时再没人牵制着她,门就在哪里敞开着,现在不跑何时跑。艾叶拔腿就往外冲,却被红衣少年一个转身,死死摁住了。
艾叶也是个头脑简单的,她也不动动脑子,这些人,反手晴天,覆手黑夜,大手一挥就带着她换一个地方,在人家眼皮子底下,还想跑?
但她才不管这些,拼命挣扎道:“放开我,你们这些邪魔歪道,光天化日就抢别人家的新娘,还有没有天理了?什么四公子五公子的,我根本就不认识他,莫名其妙的把我带到这来干吗?”
那四公子再一次听到此言,似是怒极,咬牙道:“你当真不记得我了?”
艾叶怒目而视,斩钉截铁道:“这位公子,我不是不记得你了,而是咱们根本就没见过,好吧!”
那四公子忍无可忍,抬脚走上前来,眼看就要发作。
艾叶急忙后退几步,想了想还是命最重要,服软道:“生,生什么气啊?那你说认识就认识呗,我再好好想想。”
还是那红衣少年,箭步挡在二人中间,打着圆场:“四公子,千万别生气,她毕竟是个凡人,若是中间再几经轮回,不记得了也是有可能的,我之前也曾特意套过她的口风,瞧她那样子不像是装的。再说成亲这事本来就是仓促之举,她一时转不过弯来,也不能怪她。你且先息怒,容我把事情跟她解释清楚,其它的,我们在从长计议。”
顿了顿,又道:“这么多年都等了,还急在这一时吗?”
那四公子听罢,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盯着艾叶,仿佛想要看出些什么,却又什么也看不穿,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渐渐暗了下去。
半晌,转身离开了。
那位墨袍少年,也望了望艾叶,冷哼的一声,跟着一起走了。
艾叶心里不忿,不认识就是不认识,怎么这还得罪人了?
他们一走,房中便就剩下红衣少年与艾叶两个人,气氛便有些缓和。
这少年似乎很是随和,言语之间又总是处处维护艾叶,所以艾叶对他倒是并不十分排斥,而且,艾叶总觉得他好似见过一般,感觉有些熟悉,却又想不出来。
红衣少年目送二人离去,转头笑对艾叶,道:“艾叶姑娘,咱们之前在彩云镇上见过一面,不知姑娘可还记得吗?”
艾叶当然记得,她还做了一夜痴梦哪。但这事不能认,于是连连摇头。
那少年又向前了两步道:“虽然这模样是不太一样,但是这声音却是不曾变过的,不知道姑娘可曾听出我是谁?”
这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艾叶怒了:“我说你有病吧,怎么还一个个上赶着跟人攀亲哪?我都说了不认识你们,你们无缘无故把我带到这来,到底想干什么?”
稍稍克制了一下自己,艾叶又道:“你看,有什么恩怨,咱们也得当面说清楚不是,你就行行好把我送回去吧,我还要成亲的,误了吉时就不好了,我相公是镇上的富贵人家,你们送我回去,他定会重金酬谢你们的。”
艾叶心思还是单纯,认为自己跟这几个人萍水相逢,无冤无仇,他们劫了自己不过就是为了威胁苁府,这些人一个个似乎本领不小,而自己此时连身在何处都不知道,不能不曲意逢迎。
她坚信,只要好好商量,再拿银钱引诱,没有道理不送自己回去,万一自己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们还拿什么威胁苁府,为难自己,岂不是多此一举。
她这边小算盘打的乒乓响,那少年却是不为所动,笑道:“艾叶姑娘,你莫非到现在还在想着成亲的事?”
艾叶如临大敌:“你什么意思?”
那少年想了想道:“这真是,从哪里说起呐?”
伴随着这一句,那少年站在原地笑吟吟看着艾叶,也不往下说,可是那张脸却正在一点点发生变化,最后,竟赫然是那苁家少爷的模样。
而苁家少爷,却又正是艾叶要嫁的夫君。
艾叶整个人都不好了,抖着手指着他道:“你……你……怎么会?”
那少年道:“不错,我就是苁家少爷,也就是你今天要嫁的郎君,不过,我并不叫苁寻。”
说完浅施一礼,歉意道:“在下本名苁蓉,不过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狐狸,而我之所化作苁家少爷的模样接近你,都是为了我家四公子。”
猝不及防。
艾叶身形一颤,如遭雷击……
就像被迎面扇了一记重重的耳光,艾叶脑中嗡嗡作响,半晌,喃喃道:“怎么可能?你胡说。”
除此以外,她已无话可说。
是啊,怎么可能?今天,本来是她的大喜之日。可是现在,却要告诉她,这一切只是一场骗局吗?
艾叶愣愣道:“你说慌。”
这真是,太荒唐了。
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艾叶扑上去开始厮打那位名唤苁蓉的红衣少年,喊道:“你说慌,你在说谎,你是妖怪,你会法术,所以你故意诓骗我,你把苁少爷怎么了?你跟苁府有什么仇,要这样报复?”
她像是终于找到了主心骨一样,笃定道:“对,就是这样,你们都在骗我,我要离开这,我要到苁府去,我要去见苁家少爷。”
那苁蓉却道:“艾叶,根本就没有苁府,都只是幻术而已。”
根本就没有苁府……
像受到重创,艾叶几乎昏厥,可偏偏她又无比清醒的站在这里,听着这名唤苁蓉的少年,字字诛心的将她逼上绝境。
有那么一瞬间,艾叶恨不得一头撞死在这里,来逃避眼前的困境。
那苁蓉还在一字一字一句一句,将她们从相见到分离的每一件事,每一个细节都讲给她听,以此来证明自己并没有说谎。
果然是丝毫都不差。
艾叶瘫倒在地,嚎啕大哭,她哭的很伤心,生平第一次如此清晰的体会到了何为伤心,她觉得自己太悲惨了,还有什么比一个新娘没了夫家更悲惨的事吗?
她的目光太过凶狠,哭得太过汹涌,似乎是出乎了那苁蓉的意料,他着急道:“艾叶,你听我跟你解释,我们也不是要故意惹你伤心的。”
但是艾叶此时什么也听不进去,她哭得几乎气绝。
今天早上,她还满怀无比的向往穿上嫁衣坐上花轿,不过才短短几个时辰,她的幸福就这样被彻底粉碎。
这根本就是一场极不讲理又极其无赖的闹剧。
如今闹剧结束,真相就被无情的拆穿,然后给自己一记重击,在自己的心头留下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已近黄昏,哭声终于低了下去,艾叶仍旧瘫坐在地上,她心如死灰,大部分时间都安安静静,只是时不时还会抽噎两声。
苁蓉也陪着她坐在地上,为难道:“艾叶姑娘,你这样,四公子的事,我没法往下说啊。”
艾叶突然就笑了:“你说吧,我听着。”
如今,还有什么是她不能承受的。何况,为什么他们都说自己和那位四公子是旧相识哪?
可是笑完,她又开始抽抽搭搭。
苁蓉起身道:“这样,咱们出去走走,换个心情。我带你去看看这院子,你以后也是要住在这里的,就当是熟悉环境了。”
艾叶一个激灵,道:“我为什么要住在这里?”
苁容奇道:“不住这里,住哪里?你看你这房间,都是四公子一手为你置办的,平时,我们都不让进的。”
“我的房间?”
心头的恐骇犹如惊涛海浪铺天盖地。怎么?合着还不打算放人了?
那苁蓉却已拉着她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