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她们社长起名字的水平,梁希真一直是服气的。
她出道的时候,总公司推出了新品雪梨味儿冰棒,恰逢策划室的姐姐们灵感枯竭起不出团名,社长大手一挥,就叫ice-lolly吧。
出道没出正规专,只有一支单曲,因为冰棒广告被反复播放,反响竟然还不错。这时候,总公司推出了新品——红糖味儿的冰淇淋。
她们的迷你一辑就叫,brown&ice-cream。
迷你一辑打歌结束已经是11月,这种天气冰棒冰淇淋也不怎么能卖的出去了,梁希真以为这就是结束。
事实证明她还年轻。
正规一辑定在5月中发表,总公司那边已经定了要出的新品,紧锣密鼓的准备着。1月份小分队活动先来了。
冬天了嘛,要喝点热乎的。
她和队长组成的小分队就叫doublemocha。
3月里,总公司发表了新品饮料,是公司花了大价钱从中国引进的非常热销的饮品,冰红茶。
后来这个小分队的名字你们都知道了。
顺带一提,正规一辑推出的同时要推的新品,是一款草莓花生味儿的小饼干(●—●)。
“欧尼你听说了嘛?会长nim最近疯狂地爱上了一款中国的美食呢!”
“……你说卤豆干?”
“不不不最近又换了,是泡椒凤爪。”
“我忽然很好奇我们又要出一个什么小分队……”
听着cody解解们自以为隐蔽的谈话,姜昇妍的心不是不累的。
她有限的脑洞无法想象一个叫“泡椒凤爪”的女团!小分队也不行!
15年sm和yg两家都放了大招。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不过也有小鬼能捡到漏。虽然每次打歌都会撞上大团,但是打歌次数多了总能碰上那么一次两次运气好,6月结束之前她们集齐了三大台的一位,倒是让公司爸爸颇感惊喜。
虽然背靠着一个挺大的食品公司,她们这个公司也不过是成立不过三年,练习生趋近于零,艺人就她们这一组的小小作坊。
整个韩国,那么多小作坊小小作坊,年年产出几十组艺人,有的甚至都没有机会站在三大台的打歌节目上。就算是大公司出品,也有出道两年才拿到一位的。
能做到这种程度,社长很有些自得,体现在大家眼里,就是他最近走路都带风。据可靠的小道消息报道,社长一个人在屋里的时候,总是擦着相框念叨着说老社长啊我没有对不起你。
梁希真是这个小公司的第一个练习生。
第一嘛,总有些特殊的意味,不止在社长眼里她是和别的孩子不一样的,在掌握的情报上来看,也远超后来的所有。
比如社长的来历。
仅仅在三年多以前,社长还是总公司的秘书室长,从前的老社长最最信任的心腹重臣,在公司里说一不二,一口唾沫一根钉。
老社长去世了,他的儿子上位。
这位新社长和父亲的鹰犬颇有些不对付,然而秘书室长毕竟是秘书室长,在公司呆了几十年,有功劳有苦劳,轻易踢不掉。
新社长很快出招了。他说,公司在这几年里需要转型,从生产传统食品向年轻化,时尚化方向发展,要推出一系列的新产品,需要一个健康,清新的偶像团体来代言。
鹰犬被扔出来培养这个偶像团体。
梁希真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
要推出产品需要偶像代言了你就要推偶像团体,你要吃饭怎么不现找铁打个锅呢?
都知道是踢人出来的借口,咱能不能走点心!
之后的几年社长夙兴夜寐,过的比她这个练习生还要辛苦。
紧赶慢赶,终于把仅有的那么几个练习生训练成型,在新产品推出之前做好了出道企划。
社长对总公司还是很有感情的,推出了她们之后,就跟总公司商量说要回去。他自己也知道希望渺茫,但是总归是个时机,不提可能就没机会了。
新社长说,孩子们才刚出道,还离不了你这个主心骨,叔叔你再费些心。
当时梁希真正在跟社长撒娇卖萌求不染成绿毛,她看见社长挂了电话,沉默了一会儿答应了她的要求,送她去染了一头金毛。
他眼底的火光,一下子就熄灭了。
结束打歌已是7月上旬了,我结7月底要开始录制。
梁希真这一对和别的夫妇有点不一样。其他的夫妇们大多是快要下车了才录制婚礼的部分,他们是一见面就举行婚礼。
这一天节目组送来了婚纱。
款式是公司定的,尺码是公司给的,梁希真要做的就是试试合不合身。
不,是试试有多紧,然后按照婚纱的尺码减个肥。
很少有的,她的成员们全都在场。
她换了婚纱吸着小腹走出来,里兜立刻吹了声口哨。
梁希真无语地横了里兜一眼,目光转向其他人,含着含糊的希冀和一咪咪的羞赧。
“好……好看吗?”
相原绘理笑起来和她那位意大利父亲如出一辙,撩妹的本事也是一脉相承。
“你每天都好看,可是今天特别好看。”
“好看到我开始妒忌那个要娶到你的男人。”
“在嫁给他之前,先属于我吧。我知道你愿意。”
里兜啧啧有声地看着梁希真被撩到耳朵爆红,上去拍了拍她肩膀。
“妞,还得练啊,你这样上我结可不行。怎么能这么纯情呢?”里兜的笑容猥琐起来,活像当初拐她进公司的社长,“还得让老司机带带你啊~”
“……滚!”
结婚这种人生大事,就算是个节目,也得跟爸妈知会一声。要是没说,让爹妈在电视上看着你挽着个不认识的男人走红毯,这事儿就很尴尬了。
梁希真跟她妈开了视频。梁妈妈是个高中老师,长年接触年轻人,心态也开放些。说了这事,人家压根没当个事。
“不就结个婚吗?多大点事,又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好歹也是找了个异性啊。”梁妈妈扶了扶脸上的面膜,“我最近正愁一个事儿,你帮着听听,看我怎么劝。”
梁希真点头。
“我们班上有个孩子,他嘛,成绩好,长的也不错,平时和女生走的也不近,是我顶放心的一个孩子。结果前几天他妈来找我,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跟我说孩子同性恋。”
梁希真心咯噔了一下,但她脸色仍旧不动如山,她一贯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况且母亲根本什么都还不知道,她也不必着慌。
“那您怎么说的?”
“我听着觉得荒唐,那孩子看着挺正常的啊,就劝那孩子妈,说可能就是吓唬你吧,孩子压力大多关心什么的。结果那孩子妈妈说,不是这么回事儿,她发现了孩子跟班上另一个男生的聊天记录了,说是以后要去荷兰结婚,说的有模有样的。”
梁希真不置可否,只是接着问妈妈怎么做的。
“我一看事儿这样儿,就说那我跟这孩子谈谈吧。结果这孩子根本不乐意谈,一说到这个就说我歧视他,说这个学校这个社会容不下他。我就问他,我说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啊,真到荷兰结婚去啊?就不说别的,你就知道你跟他能撑到那时候儿?”梁妈妈说到这儿拍了一下大腿,“你猜人家怎么说?人家说,您懂什么是爱吗?他爱我,我爱他,我们是真心的,您不应该这样挑拨离间。嘿,我劝他倒劝出仇来了。我活了大半辈子,倒不如他一个半大小子懂爱情了?”
“我忍着气,说现在不能跟这孩子发火,就叫他回去,叫了另一个孩子来。也是一样,跟我谈自由谈平等谈人权,跟启蒙思想家传道似的。唉,这些孩子怎么就不为家里想想呢?闹这种事儿,你叫爸妈怎么办?好好的生个儿子,没想到绝后了。”
梁希真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给妈妈宽心说:“大约不过是一时冲动,妈您别太着急,徐徐图之。况且这事儿也不算错,同性恋也不是病,人家要真是真心的,您也不好管。该劝的劝该放的放吧。”
关了视频,梁希真上了中国知网,下了好几篇关于同性恋的论文,带着几本心理学著作,压缩包给母亲传了过去。她母亲有点传统,但有一个优点就是不固执己见,就算不赞同一种观点,对它有道理的地方也能理解能接受,她得让母亲了解它。
合上电脑就见绘理站在门口,她笑问:“怎么这个点儿还杵在门口不进来?睡不睡了?”
相原绘理笑得像天使,浅色的瞳仁波光流转。
“睡不着呢~要阿真亲亲才能睡~”
她说着挤到了梁希真身边双手环着她脖子,浅橘色的脑袋拱着颈窝,温热的呼吸打在锁骨上,梁希真激出一身的鸡皮疙瘩。
可是心却很软很软,像是春天新绿的草坪,抽芽的柳枝,那样温柔的拂动。
我的爱人那么好。
梁希真躺在床上半闭着眼,大脑仍在转动不停。
她那么好,温柔的眼神,说话的声音软糯的像是燕儿拂过林梢,随随便便一句话都能让我的心涨的满满的。
妈妈,我希望你了解那个群体,我希望你体谅那个群体,我希望你支持那个群体。
因为我也是那样。
我的爱人有那么好。
妈妈。
我希望你也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