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帅听到高俅问他工作情况,他先是把吃完的鸡腿丢在垃圾桶里,然后从案桌上捻起一张宣纸擦着手,慢条斯理地说道:“老爷,那个工作我干不了!”
“混蛋!干不了不早说?”高俅顿时急了,拍着桌子骂道。
“爹,你何必发恁大的火!”高衙内一边劝解着父亲,一边问陆帅:“怎么个情况,你说清楚。”
“哥,不只咱蹴鞠球场地块拆迁不了,现在汴河两岸都有问题。王黼他们所负责的地方都拆不了,我们急什么?”陆帅说出了不着急的原因。
“蹴鞠球场的建设牵扯到明年蹴鞠联赛的顺利进行,我们必须率先完成。王黼为人狡猾,他房产开发比蹴鞠球场要晚,是等着看咱笑话的。”
“陆帅,牛大不是住在那条街上么,拆迁的事可找他帮忙。”高衙内给陆帅出主意。
“哥,正是因为牛大闹事,我才不好拆迁的。”
“怎么会?我去找他说理去。”高衙内不以为然。
“儿呀,你别把谁都当好人。”
“爹,我不管牛大是好人还是坏人,难道这点事他敢不听我的?”
高俅用疑问的眼光看着儿子,质问道:“牛大为什么要听你的?你是高官,还是有使不完的金钱?”
“我和牛大熟悉,说句话就应该管事。”
“牛大是你朋友么?”
“朋友谈不上,我和牛大就是互相利用,这次,我再利用他一把。”
“傻孩子,你还利用他?是他利用你吧?牛大是什么人你根本不清楚,上次他差点把陆帅绑架了,你知道不知道?”
“绑架你了?”高衙内转头问陆帅。
“没有,我们是闹着玩。”陆帅回答。
“那是闹着玩?陆帅呀,事情都闹到那种程度你还看不出眉目?你看不出那帮地痞要和你翻脸吗?”高俅问道。
“老爷,他们看到了你,还不是规规矩矩地抬轿吗?”
“那是他们怕我!中外友谊对抗赛,他牛大若是敢闹事,我就抓了他!”
“陆帅,你详细说说牛大那天因为什么不满意?”高衙内追问道。
“牛大……他……有怨言,他说球票你找别人代卖了,他赚不着钱了;他还说,老爷没给他兄弟牛二报仇了。总之,他说,太尉府吃着他、喝着他,就是不给他办事!”
“放屁!”高衙内听完此话火冒三丈,“太尉府吃他、喝他、那是看得起他!他也不想一想,这些年他倒卖球票赚了多少钱?他的油铺要是没有我在军需处打了招呼,长期定他的货,他能成为京城第一大字号吗?”
“什么?你是说兵营的香油都是牛大供货?”高俅询问高衙内。
“是的。”
“那……咱家吃的香油呢?”
“那还用问?当然是牛大免费送的!”
“你这个孽畜,竟然干出这等有失体面的事,还不给我跪下!”高俅又对着儿子发火了。
“爹,这是人之常情。”高衙内分辨着,不情愿地下跪下。
“胡说,这是行贿受贿!我高俅天天在殿帅府讲廉洁为公、持法为民,可是,腐败竟然发生在我的家里。你在国子监读书,看我写的《论朝臣的修养》一书了吗?上面是怎么讲的?”
“爹,我认为你说的那些都是给外人听的。”
“胡说!我说的儿子都不听,其他人会听吗?”
“那咱家喝的香油也不能吐出来?”
“香油是不可能吐出来了,但是,现在就要和牛大划清界限。你说说,你和牛大还有什么牵连?”
“和他除了球票和香油这两件事,其它就没有了。”
“陆帅,是这样吗?”高俅不信。
“还有……就是在丰乐楼请客也是牛大结的账。”
“你们在外面胡吃海塞,让牛大结账?”
“不都是让他结账,就是中秋节招待外籍球员那次。”
“好,有数就行。我现在就给你批条子,你马上到内务府报销,把钱还给他。只有你们和牛大把账算清楚了,拆迁问题才会好谈。”
“牛大,你这个孙子,拆迁费想多得一文钱也没有。”高衙内气愤地说道。
“儿呀,你站起来,坐下,听爹慢慢给你讲。”高衙内起身坐到了椅子上。“知人、知面、不知心,像牛大这样的货,就应该离他远一点。拆迁的事情你是不能出面了,你不能正面和他发生冲突,因为你们一旦矛盾激化,牛大肯定把咱家吃他家香油的事传出去,我这个太尉是没脸在朝廷干了。”
“陆帅,你自己去行吗?”高衙内转头问陆帅。
“哥,没有你,我自己怎敢去?”
“你可以叫着鞠朋、鞠友兄弟帮你。”
“鞠朋还可以,鞠友他是个结巴,肯定说不过他。”
“陆帅,说不过就揍他!难道你们三人连一个牛大都打不过?”
“牛大,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有一帮兄弟,如,芝麻三、果仁张、大豆五,他们都是穿一条开裆裤的。”
“陆帅,我算是听明白了,现在不只是牛大拆迁费要得高,他现在是鼓动了一批人来对抗朝廷的拆迁政策了。”高俅在一旁说道。
“老爷,您算说的对了!有他们这几个人在,拆迁就无法正常进行,就连过去表现好,已经签完合同、搬走的拆迁户现在又都回来了,他们也要多加钱。”陆帅叙述着。
“看来是事不宜迟了,我们必须想个策略。”
“爹,您要是不想惹麻烦,这事也简单,无非就是暗地里多给牛大一些钱呗。”高衙内说道。
“现在这条路已经走不通了。牛大已经和他那帮地痞弟兄联合起来了,现在不是多给一个人钱那么简单了,你不知道他们现在串联了多少人。”
“要是能抓到牛大的把柄,把他关进牢里去就好了?”高衙内继续想着方法。
“现在的流氓,不同于我们那个年代了。他们不再穷吃恶打,学会了贿赂官府,攫取财富,通常案底都很干净,抓他们把柄通常会很难。”
“这样看来,只能找一个能镇得住牛大的人去谈了。”
“儿呀,你这次算是说到点子上了。球场建设开始招标了吗?”
“我和闫四刚从泉州回来,还未操持此事。”
“你们想法让李师师哥哥中标。”高俅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谁建设谁拆迁,你想把问题甩给李虎?”高衙内一旁问道。
“是呀!让他去谈,我们就省心了。”
“爹,别再想他啦!李虎现在市政工程都忙不过来。前天,我在丰乐楼吃饭见过他,他说对球场工程没有兴趣。”
“唉……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呀!”高俅感慨道。
“不过,我倒是想起一个人,他说不定能行。”高衙内自言自语道。
“谁呀?”
“西门庆!西门集团不是也参与了汴河开发吗?若把蹴鞠球场项目交给他完成,由他和牛大交涉拆迁,我们不就可以脱身了吗。”
“儿呀,你这回说得倒对!西门庆这个流氓档次高,说不定他能镇得住牛大那个地痞。”
“更关键的是,西门庆是蔡京的义子,出了问题我们可以脱得一干二净!”高衙内说完,诡异地笑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