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王府内外,飘着顶顶白帆,江夏王一个人闭着眼睛,默坐在女儿的灵前。
手上拿着一串佛珠,正在不停地转动着,口中念念有词,或许是为了超度,又或许心中仿佛又在想着什么。
就在此时,门外有个丫鬟轻声走进来,“王爷,陛下的龙辇已经到达府门外了。”
江夏王睁开眼睛,“是吗?来人,给本王更衣。”
兴许在地上坐久了,江夏王的腿略微有些发麻,幸好身后有人搀扶着。
“今天我就是要跟江夏王当面问清楚,究竟有何证据,将这一盆子脏水往父亲身上泼!”
李治看了一眼苏梓墨说,“你这丫头切莫冲动,这江夏王跟你父亲一样,都是为大唐江山立下战功赫赫的人,先帝特地颁旨意,没有杀王爷的刀,也没有捆王爷的绳,今日你若是当面质问他,再将他气出个好歹来,到时候不仅救不了你父亲,连你都要深陷囹圄。”
“墨儿,不要冲动,切不可坏了大事。”银灵子说道。
狄仁杰却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朝四处开始转悠着,心中暗想:奇怪,我怎么总感觉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我们。
半晌,江夏王从里头出来,虽然是五十不到的年纪,到底也苍老了许多。
他意欲给李治下跪,却被李治一把拉住,“皇叔,你就不必行此大礼了,快快请起,今日,朕不过是想给宣和皇妹上柱香!”
“王爷!”狄仁杰也拱手给王爷作揖问好,江夏王点了点头,勉强从脸上挤出一丝微笑,很快当他的目光停留在苏梓墨和银灵子身上的时候,却又开始板起脸来。
“你们来做什么?”王爷虽然说话声音不响,却还是听出了一丝尖锐,“这里好像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你们的好父亲做下这等糗事害死公主,居然还敢登门……陛下,宣和是先帝金口玉言敕封的公主,如今因苏烈而死,请陛下为老臣做主,处死苏烈!”
“王爷,你空口白牙,有何凭据?单凭一个丫鬟的话,就要定我父亲死罪,是何居心?”
“住口!小小年纪,岂能如此口舌伶俐,别的不论,王爷好歹也是你们的长辈,苏梓墨,朕还在这里呢,还不快给王爷赔礼道歉!”
狄仁杰拉了拉苏梓墨的衣袖,却被苏梓墨甩了一个大白眼。
“江夏王,舍妹不懂事,得罪了!”银灵子说道。
江夏王冷笑一声,将头扭过一边。
“陛下是九五之尊,又是自己家人,小女能够得到陛下吊唁,也算是他福分,至于其他人,请恕老夫招待不周,你们自便吧!”
“你们几个人就留在这里,朕独自进王府去,不许给朕闹事,尤其是你!”
李治随着江夏王一起进了王府,他们走远后,苏梓墨说道,“哥,你为什么要给这种不讲理的人赔礼道歉?”
“好了,我都跟你说了不要冲动,如果你还想救爹的话,就听我的!”
…………
凌晨,报晓鸡叫过了第一遍,禁军统领蒋雷霆府上的老管家蒋忠从房里出来,他打着哈欠,眯着惺忪的睡眼,一遍系着腰带,一边朝蒋雷霆书房走去。
“老爷,老爷?”奇怪了,蒋雷霆平日里只需蒋忠呼唤一声,便要在院中练剑习武,怎么今日里已经喊了七八次了,却没人答话。
蒋忠当年跟着蒋雷霆南征北战,也颇有些拳脚,他一觉踹开了书房的大门,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将雷霆的尸体就悬挂在自己头顶,蒋忠大惊,赶紧呼唤下人,将蒋雷霆的尸首放将下来,“老爷!老爷!”
蒋雷霆双目紧闭,已经死去多时了。
回到书桌前一看,原来蒋雷霆早就给家人留下了遗书,蒋忠拿起遗书看了看,上面不过是写了蒋雷霆最近思绪颇有些抑郁,故而选择自尽。
“老爷!老爷你你怎么了?老爷你醒醒啊!”
蒋夫人看到蒋雷霆的尸体横陈在自己面前,一屁股坐在地上,手臂上镯子跟地板的触碰声中发出了叮当的响声。
她趴在丈夫身上痛哭了一阵,然后对蒋忠说道,“将老爷的讣告告知亲友,准备灵堂吧。”
…………
狄仁杰带着银灵子,苏梓墨等人再次来到了天牢。
又见到了那个牢头,他依然闭着眼睛,看了看狄仁杰等人,并没有问什么,而是默默打开了苏烈的牢门,却看到在苏烈旁边,还蹲着一个人,看体型是个瘦小的年轻人。
“你是谁?”苏梓墨问道。
那人没有说话,只是皱着眉头,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他是谁?怎么会在我父亲牢房里?”
牢头冷笑了一声,只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他们三人走了进去。
那人长得十分年轻,生得眉清目秀的,他半蹲在苏烈的身边,他将苏烈上臂的衣服卷起来,正在给苏烈扎针,不过他太专注了,连狄仁杰他们在身边都没有察觉。
“奇怪,难道是………”他猛地抬头,也吓了一跳。
“你是谁?在做什么?”银灵子用手上的匕首抵住了他的脖子,“你再不说,我就动手了!”
他笑了笑,将银灵子的匕首小心推开,然后从衣袖里拿出了一块牌子。
“太医院学生张柬之,奉圣上之命,来给苏将军检查身体。”
“我爹酒醉未醒,你再是怎么检查都是徒劳无功。”
张柬之说道,“胡说八道,苏将军根本就不是酒醉,而是中毒。”
中毒?三人瞪大了眼睛,狄仁杰说,“你是说,苏将军是因为中毒?”
“千日醉。”
“千日醉?我一直以为这种毒药只是在传说中,原来真的存在!”
“千日醉是什么东西?”苏梓墨问道。
“传说,钟山狄希造酒,名千日醉,刘玄石求之,醉后一睡不醒,就像苏将军这样,后来,刘玄石的家人以为他死了,就给他找了一口棺材埋葬了,狄希一看刘玄石三年没来品酒,就去刘家询问,才知道刘玄石已经死了三年了,狄希将千日醉之事告知刘家,刘家赶紧掘开玄石的坟墓,开棺一看,玄石刚刚酒醒,所以叫千日醉!”
“这千日醉,真的那么神奇吗?”苏梓墨问道。
“其实是神奇的不是酒,是狄希在酿造千日醉的时候,用了一种草,这种草的汁液具有很强的毒性,人服用后,会立刻假死,加上喝了酒,就跟酒醉一样了!”
“当日,爹去赴宴,也是在席中中了千日醉的毒,这才一睡不醒,反而被人嫁祸!”
掌握了这个证据,就多了一份救苏烈的希望,几人准备走出天牢之际,牢头突然在他们身后下跪,“狄少爷,一定要救出苏将军!”
“放心吧,狄某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还苏将军一个清白!”
“小人当年是虎豹营中的一个将军,也是受人迫害几乎丧命,幸得苏将军仗义直言,这才让小人免于一死,小人被贬至此,才得知将军遭难,大小官员沆瀣一气,无一人敢为将军说话,今日我才知道狄少爷是来查苏将军的案子了,小人拜托狄少爷一定要还苏将军一个公道!”
苏梓墨听到此番说辞,眼含热泪,她转身对牢头下跪磕头。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