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妙如没想到,自己会被逼到这一步。
当年把陆明舒丢去碧溪谷,她就没放在心上了。一个废了修为的师父,被断了资源的放逐之地,就算柳林一脉偶尔的照拂,又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就算她在春猎中表现出色,周妙如还是不以为意。
内息境能说明什么?靠着刘极真余下的那点财货,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吧?
直到她进入融合境。
早早进入内息境不算稀奇,九瑶宫不少正式弟子能做到。但十五岁融合境,就不能仅仅靠运气了。
看着陆明舒在天门之争中一鸣惊人,还将周茵如踩下来,周妙如知道,不能再放过这个小崽子了。
所以她才费心思安排殷虹跟去麒麟会,想将这个祸患一次解决。
但她没料到,这丫头居然真的入了王妃的眼,明明没有订下婚约,还是肯为她撑腰。
周妙如当机立断,派了周如影去北溟。
原以为,虽然损失了一个周如影,但能把她收拾掉,这个买卖很划得来。没想到,安逸了六年,她又回来了!
这一次,她翅膀硬了,一回来就气势汹汹,目的昭然若揭。
一次次的打压,双方已经势不两立,周妙如心知,无法善了了。
那个丫头以为她表现出强横的实力,就能吓退她吗?不可能的,她越强大,自己就越不能放过她!
这次绝对不容许再出差错。
这丫头有些邪性。当初她以为一个周如影就足够收拾进入融合境没多久的陆明舒,结果失败了,还赔了一个周如影。这次如果按原计划行事,说不定又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的结果。
说起来,得感谢她这次发难,不然,错过神女祭的机会,再难遏制她了。
到底太年轻,沉不住气。
现下收拾她,并不容易。周妙如自身修为低,眼光还是有的。凭陆明舒那天那一剑,放在九瑶宫,已是顶尖之选。
付尚清、安同尘等人未必不如她,毕竟那日是她先发制人,别人却是仓促相应。但,仅凭一剑,同时化解三人攻击,她的实力就不是普通的出神境能压下的了。
周如影的例子在前,周妙如以为,自己再怎么谨慎也不为过。把她的实力在预估的基础上,再提三成,越慎重越好。
所以,她必须调动起所有的力量,力求一次性把那丫头捏死,抹除后患!
祁掌院被她说动了:“夫人想怎么做?”
周妙如勾起嘴角:“判断实力,我不如诸位。你们以为,要怎么才能铲除这个祸患?”
众长老皆沉默了。
那一剑,他们大部分人都看到了。想要铲除,谈何容易?
“夫人,”温掌院斟酌着说道,“只凭一剑,实在不好判断。若是不能一次解决,后患无穷。”
动了刀兵,那可就是翻脸成仇了。以那个丫头的脾气,还会维持表面的和平吗?被付明溪暗算一次,就要闹得整个门派都惊动了,真动了手,只怕她会直接杀上门吧?
他们都是有家有业的人,这后果万万不能承受,若要做,就得一次做绝,不能给她留半点生机。
“所以,才要诸位集思广益。”周妙如眼神一飘,压低声音,“诸位想想,她手中有多少好东西。蒯信据说得了她的秘法,一举突破。近日来,为了给刘极真调养身体,大把大把的钱财往外砸,早就超过了她身为长老的那点供奉。你们说,这六年,她到底有何遭遇?说不准得了某家秘传……”
众人的神色变得微妙起来。陆明舒这次回来,根本没有遮掩过自己的豪阔。对这六年的经历只字不提,
拿出的东西却一样比一样稀罕,谁会没注意到呢?
最让人眼红的,当然是蒯信得到的那份秘法了。不止蒯信一举破关,谭语冰和邵正阳似乎也有突破的迹象。这可不是融合境,而是出神境!谁家没有几个卡在瓶颈破不了关的师兄弟?得了这份秘法,分脉实力定会大大提升,自己说不定也能更进一层……
安同尘亲自去了一趟碧溪谷。
“神女祭的日期定了,就在除夕。”
陆明舒皱了皱眉:“这么快?”
安同尘点头:“神女遗迹里,异相频频闪现,差不多到时候了。”见她有为难之色,问了一句,“怎么,有什么难处吗?”
“我在等一个人。”陆明舒说,“离除夕只有三天了,只怕赶不及在神女祭之前见到他。”
“很重要?”
“很重要。”
如果谢廉贞不能及时赶到,她错过这次机会,(ww.ukanshu.com)再想治好师父的伤,就没那么容易了。
“必须在十天之内见到他。”她说。
安同尘没有细问,只道:“那还是有机会的。三天后进神女遗迹,如果你顺利闯进去,上祭一般需要一到三天,出来时正好赶上。”
“这样吗?”陆明舒想了想,“那倒还好。”
只要谢廉贞及时赶到,问题就不大了。
安同尘又道:“你这次显露了实力,着实冲动了。只怕争夺上祭名额时,他们会动手脚。”
陆明舒轻蔑一笑:“就算我没有显露实力,他们也会动手脚吧?”
“话是这么说,可那样的话,他们心存轻视,你不是好收拾得多?”
陆明舒却摇头:“我就是要让他们重视。如此,我才好借题发挥,将他们连根拔起!”
“……”安同尘好半天才叹道,“刘师兄怎么就教出你这么个徒弟来?他昔年最是稳重,你倒好……”
陆明舒笑笑,转了话题:“安师叔,高骧呢?可有信来?”
“他啊,说是去海外见识一番,回来最起码也要半年后吧……”
离去前,安同尘与刘极真坐在通天阁前的大石上,沐浴着夕阳的余晖。
“刘师兄,你真的不必担心她,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刘极真看着落山的夕阳:“我希望她是对的,用行动证明,她比我这个师父强多了。可是,就算只有万分之一失败的可能,我也怕她遇上那万分之一。”
安同尘理解他的心情:“我懂,但是我们做长辈的,不能因为有失败的可能,就不让她去做。”
“是啊……”刘极真不知道是落寞还是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