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旭一十二年八月一十九
靠着盐糖水,李若晴熬了过来。其实补充上电解质,她的精神也就渐渐好起来,再喝点清粥,胃肠舒服了一些,汤药也就喝得进去了。
中药调理肠胃还是很有效果的,只是这个效果,显现的比较慢。直到把御医送走,那祁容若也没表达一下感激。多年挚友,也就忍了,毕竟李秋昀会找机会跟他慢慢算账!
【若晴轩】
李若晴虽然能吃下一些病号餐了,但身上还是乏的很,大部分时间都在床上偎着。捧着书,努力辨认和牢记古体字。
雯儿:“姑娘,您再喝点盐糖水吗?奴婢帮您拿来?”
李若晴:“没事了,现在不用喝了,能吃下东西,我也感觉舒服了一些,也就不需要了。”
雯儿:“您兑的这水,真是比汤药管用啊!那天御医都束手无策了,这盐糖水您喝下去,可算缓过来了”
从前李若晴倒是在网上看到过,说重度脱水会危及生命,现在自己经历一番,才敢相信。
拉肚子时喝过的补盐液,不知道配方,她也是胡乱蒙的,咸咸甜甜,在这也只能找到这两样了!
李若晴:“这是侥幸,主要喝不下苦药,喝点糖水总好过些。”
雯儿:“是了是了,大夫总是比较认死理儿,必得吃药才医的了病。”
李若晴:“李御医的针灸也蛮厉害,我还是第一次知道针灸还能止吐。”
雯儿:“嗨,李御医虽然年轻,医术还是可以的,可还是被咱们老爷奚落的不行。”
李若晴有点无可奈何,这个公子啊……她实在摸不透!哪个都敢惹,却又对她彬彬有礼,真是让她恐慌的很!
雯儿见李若晴还是有点蔫蔫的,赶忙说:“姑娘您有事儿就吩咐奴婢,今儿紫鹃姐姐抱病休息了,紫嫣姐姐和平儿姐姐去回老爷和夫人话了,没在咱们院子里。奴婢好生伺候您,我给您削了梨子,您尝尝甜不甜?还需要点什么不?”
才十四岁的雯儿,那种年轻的甜美劲儿,是李若晴最喜欢的。她吃起了爽口的梨子,也任由爽利的雯儿在一旁唠叨。
雯儿:“姑娘,您可要快些好起来。您昏睡的时候,老爷真是急死了。您没大醒,老爷就被军营请了去,每天早中晚三次让紫鹃姐姐去汇报情况,到底把紫娟姐姐忙叨病了。”
说起这一通,雯儿可没一点抱怨的神态,反而是开心的不行。
李若晴调侃到:“你紫娟姐姐病倒了,瞧把你乐的,你这是巴不得她们几个都不在,好得重用啊?”
雯儿急着替自己辩解:“不是不是,真不是,姑娘,我没有!我怎么可能这么想呢?是紫鹃姐姐自己,人还发着烧呢,却傻乐着说‘老爷惦记姑娘,恨不得生出翅膀飞回来,她病了也甘愿’,还让我们小心服侍,可不敢再出错了。”
李若晴心里满满的感动,一直以来,虽然经过背叛和欺骗,可还是对她实心实意好的人在身边守着。
李若晴:“瞧她说的,你们有什么错儿啊?还不是我自己喝的酒?又不是你们灌的!”
还没等雯儿开口,从外边回来的紫嫣刚好赶上了,接口说到:“姑娘生病,错就是在我们这些服侍的丫头。那日我们再拦一拦,姑娘少喝些,抑或夜宴赏戏为姑娘再穿厚实些……都不至于让姑娘遭这么大罪。”
李若晴心想,你们才是老板最喜欢的员工,永远第一时间认错,永远拦掉所有罪责。
李若晴:“我不怪你们,你们也不用自责。让紫鹃那丫头自己好生休养吧,我没事了,不用惦记我。”
紫嫣:“是了,奴婢会照应好的,姑娘放心。刚才我去夫人那边回话,夫人请我问下姑娘,可否来咱们这看看您?”
李若晴:“来啊,我没事了,这两天风大,不敢出去,要不我就去给夫人问个安了。”
紫嫣:“是,那我让成路去回一下。还有两位郡主也想来探病,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李若晴:“来啊,都一起来呀!为什么每次都来问我?家里人互相串个门子,这有什么可问的?”
紫嫣神秘的说:“这姑娘就有所不知了!原本夫人去各处,除了若逸斋,都不需要提前通报问询的。唯独咱们这里,老爷特意下的命令,除了他,任何人不得在未经他和您的允许下擅入。”
李若晴好奇的问:“那擅入会怎样?”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这么牛,连当家女主人还得忌惮三分,这……有点捧杀啊!!!
紫嫣:“老爷没说会怎样,因为没人敢不遵老爷的命令。”
呃……李若晴陷入了沉默。
这个公子,有点吓人啊!自己是不是应该提起精神,好好尊重尊重他啊?下次见面,要不要下个跪?
在李若晴又要昏昏欲睡时,孔雪樱和那天心、那天韵到访。
李若晴强打起精神与她们寒暄着……
只见两个妹妹,哭的眼睛像桃子似的,话也不敢说。
李若晴笑着说:“这是怎么了?要哭我,也得来我这儿哭啊……”
俩人还是不敢出声,孔雪樱叹着气说:“唉,俩姑娘看你那天病成这样,都吓傻了,你这才恢复好点,这不,俩人憋不住了,跑来跟我说了实情。”
李若晴心想,这俩小傻子,谁都不能说啊!来我这看看不就成了,为啥要跟夫人说呢?
李若晴:“不碍的,快别哭了,来,坐到床边来。”
原本立在孔雪樱椅旁的两位郡主,挪到床边坐下,还是忍不住哭出了声。
她俩是真要吓死了,李若晴喝醉的反应这么强烈,那祁容若的反应几乎震动了整个将军府,连侧王妃的初夜都泡了汤。
这是哥哥至今还没回府,她俩就快吓死了,要是回府查出她俩参与其中,还不定怎样呢!
那天韵边哭边说:“姐姐,都怪我和天心,拿着那么烈的酒,说那些个胡话,让姐姐忧心喝多了。”
那天心也同样悲痛的说:“若晴姐姐,都是我们俩的错,您可一定要好起来才行啊……”
李若晴看哭的如孩子一样的俩姑娘,笑着说:“哎哟哟,我这不没事了吗?我要有点事你们哭还行,我都好了,你们哭个什么劲儿啊?”
孔雪樱:“是了,别哭了,回头哭丑了脸,怎么见司马夫人?”
李若晴看着俩姑娘并不期盼的神色,问到:“司马夫人是哪位?”
孔雪樱:“正是骠骑大将军夫人,为他们儿子婚事而来。皇上有意指婚,司马夫人想先看下咱们家姑娘。”
李若晴:“哦,那是看咱们哪个姑娘?”
孔雪樱:“两位姑娘都相看一下。”
李若晴心里别扭的很!要相亲,也得让男女双方一起看啊?凭啥他们家老妈来看女方,还俩都看。显然是还想择一下啊?
但李若晴知道自己的身份,不适合问的过多。
李若晴:“哦哦,这么好的事儿,可要打扮美美的啊,妹妹看看我这里有没有喜欢的,挑些穿戴呀?”
孔雪樱笑着说:“是呢,若晴姑娘眼光好,会打扮,快给妹妹选一下。我就不多留了,那边还得处理一下接待事项。”
李若晴忙下地,凭紫嫣给披上斗篷,任孔雪樱拉着她的手一起往外走。这当家主母,送,是必须送一送的,客套话,也必须得说。
李若晴:“夫人辛苦了,我这一病,又给你添了不少累赘。”
孔雪樱:“这是什么话,咱们是自家人,不许说这些。那个……林夫人的事儿,你也得往开了想。老爷那日一回府便与我说了,以后圣上会给他恩典,你的名位自然可另说,绝对不会委屈了你。”
李若晴拉着孔雪樱的手用了用力,说:“我斗胆叫夫人一声姐姐,真是拿你当亲人,名分的事儿,以后尽可不提了。我一介女流,身无长物,不能为公子和姐姐分忧也就罢了,怎么还能给你们再生事端呢?”
孔雪樱有些意外,强自镇定的说:“妹妹这话怎么讲?哪里来的事端?”
李若晴:“姐姐,朝廷之事,我不懂,礼法之事更是一窍不通。但我也知道,开恩典这回事,能没有,还是没有的好!”
她还是隐晦的说比较好,像“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这么直白的话,不能拿来形容公子和皇上。
其实事实就是如此,拿了皇上好处,指不定还得承担多少灾祸呢!反正她没有名位才最安全!
孔雪樱没有想到李若晴可以不要侧王妃的名位,之前她不肯点头,还以为是故意调那祁容若胃口,现下看来,真的是不稀罕夫人这个名分啊,她还真的不争不抢啊?
孔雪樱:“妹妹,你如此识大体,真是不亏老爷如此厚爱。”
李若晴:“姐姐,公子和你待我如何,我心知肚明。自我来到中原,就是个没有家的孤儿了,我只愿,在将军府这个‘家’安安静静、平平淡淡的了此残生,其他任何,都没有所谓。”
李若晴说着说着,居然把自己说感动了,眼泪就流了下来。
这戏演的,自己都当真了!
孔雪樱也跟着流泪说到:“妹妹你放心,你不在意名位,给老爷省去许多烦恼,这份恩情,我们都记下了。我只愿,咱们此后真的就是一家人,我没有子女福缘,老爷待你情重,真心盼你为咱们府上延续香火啊!”
呃……这说的,也太露骨了吧?怎么直接就要把她送上公子的床了呢?
李若晴简直不知如何应对,好在此时紫嫣急忙接话,对边走边说话的俩人,恭敬的说:“夫人您留意脚下,前儿风大,吹落了偏房的瓦,管事还没来得及清,可千万别伤了您。”
紫嫣心想:这话头快截住吧,我们姑娘愿不愿意留下老爷还是未知呢,姑娘嘴没把门,万一一个话赶话,认了夫人当姐姐,把老爷认作姐夫,那可麻烦大了。还是让老爷和姑娘自由发挥来的靠谱……
紫嫣这点小心思,李若晴是不知道,但按她的性格,倒不是没可能……
这俩一个姐姐,一个妹妹,又客套好些,什么好生将养啦,什么府内事杂操劳了,什么有事儿勤招呼,没事儿来串门啦……
送走孔雪樱,李若晴觉得这个夫人有点可怜,说到让她延续香火时,眼里满满的期待不是骗人的。
这得是多么的急切盼望,才能让别的女人赶紧给自己夫君生孩子啊……
孔雪樱不过才19岁,嫁到府里也才两年多,没有生养,就这么不能宽容吗?这个时代的女人,真是太值得同情了,包括李若晴自己!
回到屋内,又安慰了好一会俩郡主,让他们平静下来,才好扯闲篇儿……
李若晴:“我真的没事,就是这酒我没喝过,后反劲儿太大,吐的失了体内水分。补回去就好了!”
那天心还有点小抽噎的说:“听说三哥那日都没在碧波苑宿下,就赶过来守着姐姐了,可见姐姐当时多严重。”
李若晴:“嗨,耽误了林夫人初夜,真是罪过了。就是看起来严重点,真是不打紧。我就是失水失的迷糊了,醒过来喝些糖水就好了。”
那天韵:“无论怎样,能喝进去药才能放心,可听说你一直吐,我们派丫头偷偷跟着平儿在这留意情况,听的心惊胆战。”
李若晴:“小丫头,还挺聪明。哈哈,没事的,就是那药实在酸苦的很,胃里难受,喝不进去。”
那天心擦干眼泪调侃的说:“是了是了,这个李御医,教条的很,也不给人缓缓胃,只知道按着书本开方子。”
那天韵:“天心,你又张开嘴胡诌。这话哥哥可说,你可说不得。”
那天心笑着说:“怎么就说不得?去年他来给我瞧病,也是这般迂腐,不懂变通。”
李若晴乏乏的听着俩姑娘斗嘴,突然又想起司马夫人这档事。
李若晴:“那个司马夫人家,状况如何啊?你们俩满意吗?”
本来还说着的俩姑娘,瞬间就失了欢颜。
那天韵勉强的回到:“位高权重,有什么可满意不满意的。皇上和哥哥满意就好!”
李若晴:“这是什么话?那总要了解点背景吧?意欲许你们俩谁啊?”
那天心:“不知道,得看司马夫人来相中了谁。”
李若晴:“你们可见过他家少爷?”
那天心:“好像十岁左右见过。皇亲就我们俩是双生,所以有个场合就让我俩过去露露面。后来大了一些,要学规矩准备出阁,才不用出去。”
李若晴满面黑线,其实古今都差不多,她小时候学个电子琴、小提琴,也总被叫去给客人表演。
李若晴:“他家少爷多大?之前可娶过亲吗?人品如何?现居什么官职?”
那天韵:“来说的是他们家三少爷,是司马夫人嫡出,今天有19岁了,现下无官职。”
李若晴:“年龄倒也相当,又是嫡出,就不知人好不好。排行老三,跟你哥哥一样,也挺好,上头有哥哥们撑着,倒也过得舒服些。”
那天韵笑着说:“姐姐就别替我们操心了,无论怎样,我们也都得遵圣上旨意啊。”
那天心:“是呀,我们也没甚背景可依靠,没让我们去边塞和亲,已经是最大恩典了。”
李若晴:“怎么没依靠,你们有哥哥呀,还有太后,毕竟是祖母,还能看着你们受委屈?”
那天韵:“也不是亲祖母,我们父亲不是太后嫡出,父亲都不在了,我们也不敢妄想什么了。”
李若晴都忘了嫡庶这码事儿了,好像是有不小区别的。
李若晴:“可是太后还是把公子接进宫教导了呀?可见还是重视你们这一脉的。”
那天韵和那天心都笑了,天心说:“姐姐,哥哥他是男子啊!”
李若晴还是不在状况内,也不想知道这些弯弯绕了,看来俩姑娘也不了解这准夫婿的人品。她有机会,还得打探一下才好。
过了晌午,孔雪樱差人请走了两位郡主,具体相亲是否顺利,大病初愈的李若晴也没精力去询问。
永旭一十二年九月初五
李若晴终于全部好利索了,她要着手在大冷之前,做好强身健体的工作了。
她觉得,初到这个时代,身强力壮,那全是凭着一口想回家的仙气儿撑着的。
现在松懈了下来,这些抵抗力也懈怠了。
冬天这里没有空调暖气,肯定更加难熬,她一定得把身体练好,拒绝跟苦药汤子做朋友。
紫鹃:“姑娘,这是精忠管事派人送来的衣服,都是按您吩咐制的。”
李若晴把改良的裙装穿了起来,本来她是让秀坊的女工按夜行衣的款式来做的,结果秀坊来量体的女官死活不敢应,精忠管事也一起跪地求饶。
老爷正盛宠的女人,不给做些最高级最名贵的衣服就算了,整些江湖做派的,这不作死吗?
李若晴也就作罢,她可承受不了动不动就被跪,随她们做些不那么宽袍大袖的裙衫即可。
收起了袖子和腰身,显得利落多了,就是这太过珍贵的材质,让她不敢太出格的施展手脚。
天一亮,李若晴就带领若晴轩的丫头小厮们,开始绕着全府的院子跑圈。
全府的主子奴才都习惯早起,只有李若晴才敢睡到自然醒。所以她也不怕绕谁清梦,开启了强身健体之路……
【将军府花园】
“强身健体,保家卫国”李若晴带头喊着口号。
“强身健体,保家卫国;强身健体,保家卫国”丫头小厮一起喊着。
她给若晴轩的下人们排好了班,每天一人看院子,其他15个人必须跟她一起出来跑步……
李若晴不敢一次运动太过,所以采取了慢跑形式。高强度的训练,她也不是很需要。
这假山、园林、小溪、小桥、池塘的,平时遛个弯是挺美,可跑起步来,阻力真是不小。
这边厢,三更天才从军营回来的那祁容若,正在用早膳,还打算让孟礼去若晴轩看看情况,是不是方便过去看她。
听到外面的号子声,那祁容若皱着眉头,心想难道是府兵跑进内宅了?不应该啊,没传唤,谁也没那个胆子啊!
孟礼赶忙派小厮出去看看情况,小厮回来呈报,是李若晴带着若晴轩下人在花园里跑步。
顿时在场的下人和那祁容若都齐齐震惊脸!
那祁容若心里暗想:这身体才大好,又整什么幺蛾子了?
而孟礼等下人心想:这波斯公主真是不一般,敢于屡屡突破老爷底线。众人不管老爷在不在府,大声嬉笑都不敢,生怕一个不留神扰到老爷那极度好静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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