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楼脸色剧变的原因是，他出不去了。

虽然他现在已经成就了天河异相，拥有了御水术，再次以虚空之力打开符阵之后，即使是之前那样的漩涡他也能出去。但是，他根本不敢出去啊！

进入沧浪水府的时候，那阵惊天动地的动静，那股海啸一般的灵力震荡，必定已经吸引了无数人来此探查。如果白小楼再次以虚空之力打开水府，必然又会出现一次灵力震荡。然后白小楼从水里冒出来，谁都会想到这个动静跟白小楼有关。这样一来，他的下场就可想而知了。

所以，他出不去了。

“这下可就麻烦大了啊！”

白小楼懊恼的渡着步子，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手指无意识的敲击着腰间的弱水剑，陷入了沉思。

“咦？不对。不对。”

白小楼伸手按住弱水剑的剑柄，脑海里突然灵光一现，“不对，我进来的方式不对，出去的方式更加不对。按照水师的留言，这个地方是水师留下来的传承。所以，肯定有正确的进入方式。同样的也肯定有正确的离开方式。那么，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出这个离开的方法。”

“等等，正确的进入方式么？”

白小楼心中一动，突然想起了隐藏水府石碑的那个兽眸符文，然后又想到了王显藏东西的石洞门口的符文，接着他又联想到了石洞中的材料和那个巴蛇异人。

“原来如此。”

白小楼恍然大悟，“原来是异人知道了打开水府获得传承的方法，然后就生出了觊觎之心？哼！水师的传承是人族的传承，异人也敢染指？”

这时候，又想起了东城区遇见的那辆双驳楠车，还有那车中之人显出的铺天盖地的山川景象。

“这个人来到梁城，必然与此事有关。”

想到这里，白小楼的脸色变得沉重了。镜湖巨变，必然引起了这个人的注意。这个人现在很可能就在镜湖。想起那铺天盖地的山川景象，白小楼心里忍不住一阵狂跳。

“所以说，我要想活命，就只有找出水师留下的通道了。那么，这条路到底在哪呢？”

白小楼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全力激发虚空感应之力仔细寻找。半晌之后，白小楼睁开眼睛，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竟然毫无发现？竟然没有丝毫异样？难道水师并没有留下通道？不，这绝对不可能！必定是有一条通道的。而且，必定是任何一个获得传承的人都能找得到的。水师不可能把获得传承的后辈困死在这里。所以说，我的方法不对？”

想到这里，白小楼突然拍了拍脑袋，一阵苦笑。

“按照之前冰壁崩塌的原因来看，水师并不肯定来到这里的一定就是人族后辈，所以他留下了后手。通向外界的通道肯定已经隐藏起来了。没有获得真正的传承，就会困死在这里，而获得了真正传承的人就一定能找出通道。”

“呵呵，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我已经习惯了使用虚空之力，却忽略了显而易见的问题。要打开水师留下的通道，自然只能用水师传承的力量！这么简单的问题，居然困扰了我这么久？”

“那么，给我打开通往外界的大门吧！御水术！”

白小楼微笑着一挥手，洒出一道琉璃清光，发动了成就天河异相得来的御水术。

琉璃清光洒落，冰晶凝结的地面上亮起了同样的琉璃青光。冰晶瞬间融化，一汪纯净透明的水面出现在白小楼面前。

“果然如此！”

白小楼看着这汪净水，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虽然他知道这化冰成水的手段并不是他的御水术造成的，他释放的御水术只不过是激发这个变化的引子，但是白小楼已经十分高兴了。

因为在整个过程中，白小楼已经发现自己变得很聪明了。在思考这些问题的过程中，他的思维前所未有的清晰，各种讯息综合，很快就知道了答案。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聪明人，但是现在他知道了，以前的自己还差得很远。

“灵师之法，果然不愧是智慧之法。难怪他们会把力士说成是武夫蛮子，这种智力上的超人一等，确实很容易生出优越感。”

白小楼笑着摇了摇头。他现在已经不知道如何把自己归类了。灵师？力士？还是其他什么？太岳之相让他的力量和体质得到了强化，天生的虚空异相让他的感知远超常人，现在这个天河异相又让他的智力得到了升华，他这四个方面都有了巨大的提升，已经完全不同于其他修成异相的修士了。

白小楼举步跨入了水中。

自身实力的提高，天河异相的成就，已经让他十分满意。但是他很清楚，他的修行之路才刚刚起步，他现在的实力还差得远。

踏入水中，这片水面跟外面的涉水不入的水面已经不一样了。白小楼一脚踏入之后便沉入了水里。

御水术发动，白小楼发现自己在水里如鱼得水，十分自在。四周的水微微的波动着，荡漾着，仿佛在为他的到来而欢呼。这个时候，戴在脸上的鲛人之腮就显得有些碍事了。

白小楼取下了鲛人之腮。感觉取下鲛人之腮之后，自己在水中更加自如了。每个毛孔都在吞吐着，呼吸着，气息流转十分顺畅。

白小楼微笑着把鲛人之腮叠成一团收了起来。

这东西是李豫送的，即使以后都可能用不上了，但也不好随意丢弃。与人相交，贵在以诚。白小楼很欣赏李豫，自然要以诚相待，当然不会做那种过河拆桥的白眼狼。

入水之后，白小楼随波逐流，顺着水流一路前进。

这时候，白小楼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冰晶宫殿的下方的水底。在这个冰宫正中的水底下，白小楼看到了他要寻找的通道。

这是一个方圆十丈的柱形光幕。光幕上方连接着冰宫底部，下方座落在水底的寒冰地面上。

白小楼穿过光幕，踏入了光幕之中。

光幕中没有水，只有一个刻画着无数符文的冰晶平台。方圆十丈的冰晶平台上，一道道琉璃清光在符文中穿梭流动，四周的光幕就是这些流光形成的。

白小楼踏入光幕的时候，还感觉到光幕在他身上扫过了一遍，似乎在辨认着什么。对于符文不太懂，白小楼觉得这应该是水师留下的防御手段吧。

“这就是水师留下的通道了！”

白小楼看着这个冰晶平台，微微一笑，“终于能够出去了！”

正当白小楼举步踏上冰晶平台的时候，突然浑身一震，眼睛不由自主的抬头看向了头顶。

然后他看到了一颗晶石。

这是一颗无色透明的晶石。整个晶石呈椭圆形，竖立着悬在冰宫底部。

看到这颗晶石之后，白小楼脑海里从来就没有过动静的虚空异相居然猛烈的震动起来，然后白小楼感觉到了虚空之力。不是他自己的虚空之力，而是头顶上那颗悬浮着的椭圆形晶石中的虚空之力。

“这是什么东西？它竟然会有虚空之力？”

白小楼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然后他脑海里出现了答案，“封界之石”。

接受了水师传承的时候，流入白小楼脑海的那股信息，似乎除了“天河真解”之外还有其他东西。这一刻，白小楼生出疑问的时候，那股消失的信息突然又冒了出来，给出了答案。

“封界之石么？竟然是用它来开辟这个水府空间？”

白小楼从那股信息中得到了答案之后，脑海里的虚空异相震动得更加厉害了。一种莫名的饥饿感涌上心头，白小楼突然觉得很饿。

他不由自主的朝封界之石伸出了手。于是，封界之石就这么自然而然的落到了白小楼手中。

白小楼贪婪的吸了一口气，一股无形无质的气息随着白小楼的呼吸流进了体内。心湖识海中，震动不已的虚空异相慢慢的停了下来，琉璃色的清光无声无息的弥漫开来。

舒畅、快慰、欣喜、满足、欢快……

这一刻，白小楼如同沙漠中久旱的旅人终于喝到了甘甜的泉水，一股无以言表的满足感让他幸福得想要流泪。

当心中生出一股饱胀的感觉之后，白小楼知道他已经吃饱了。或者说，虚空异相已经吃饱了。

手中的晶石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但是白小楼却清楚的感知到，晶石中的虚空之力已经少了三分之一，整个水府的空间都已经隐隐生出了一丝不稳的迹象。

白小楼松开了手，封界之石再次悬浮着回到了原处。

“哈哈！这才是此行最大的收获啊！”

白小楼心满意足的看着头顶的封界之石。感受到体内虚空之力前所未有的充足，感受到自己与这个封界之石之间清晰的联系，感受到似乎整个水府空间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白小楼忍不住笑出声来。

虚空异相吸收了封界之石中的一部分虚空之力之后，整个水府空间就自然而然的打上了白小楼的印记。可以说，现在这个水府已经是白小楼的了。目前最大的好处就是，白小楼已经可以完全掌控冰晶平台上的符阵。他能够清晰的感应到传送符阵的对面，并且自主选择对应的传送点。

挥手释放出“御水术”抽干身上的水迹，白小楼换上那件月白长袍，挂上弱水剑，对着冰晶地面的倒影将自己全身打理的整整齐齐，抹去了此行的痕迹。然后白小楼选了个合适的传送点，从容不迫的激发了冰晶平台上的传送符阵。

琉璃清光一闪而逝，白小楼的身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