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的暑假，期末考试结束后，随之而来的是长达一月的补习，各科老师都会争取在这段时间内把高三的内容尽可能地上完，然后把剩下的时间全部留给复习。

木青青收拾好东西，她打算在补习开始前回一趟家。

“妈，我回来了。”下车的时候快十点，路上太晒，她搭了同村一个叔叔的摩托车，原本走路需要四十分钟的路程，缩短到了不到十分钟。

木妈妈早就在家等她回来了，过了暑假就是高三，这几天她在家里接了不下四个电话，来自不同的高中招生办。

“棠县中学那边也打电话过来了，说你要是愿意过去，直接补贴一万，要是能考上京华大学，奖励二十万。”现在山市市区房价也不过五千，二十万算得上一笔巨款了。

木青青对此一点都不动心，一中的各位老师在她身上花了多少心血她不是不知道。要是她真的答应了转去棠中，背后的脊梁骨怕是要被戳烂，她还有什么脸面再踏进梁县的地界。

更何况，郑老师早就给她吃了定心丸。

一中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教务处说了，考上重本的，奖励五千，进全国前十学府的，奖励一万，考京华的，一口价，三十万。

纵观非主城区的各学校，也只有一中有这么大口气。

木妈妈听完，不再纠结，决定以后接到这种电话直接挂断算了。

补课期间，竞赛培训班也没有断，但是江毅已经在一周前回了京华大学，临走前他单独请木青青吃了一顿饭。

“小师妹，我在京华大学等你。”他拿出一份包装精美的礼物，巴掌大小，不知道是什么。

听到他要走的消息，木青青是失落的。虽然在他手下吃了很多苦，每次做题的时候也是真的很想揍他一顿。

“电话号码发你企鹅上了，有什么事给我发消息，打电话也可以，但是我不一定接。”他现在已经懂了，为什么郑老师会说她是他教过的最好的学生。

虽然她只是一般聪明，但是她的努力和扎实却无人能及，这个年纪的孩子，找不出第二个行事像她这般稳重的。

聪明，努力，坚持并且有规划，为人处世挑不出问题，还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成功的品质，她已经全部具备了。

他很期待能看到在未来她能绽放出怎样的光彩。

“我也给你准备礼物了。”木青青提前得知了他要走的消息，用心准备了手上这份东西。

“我也不知道你缺什么，这是我自己做的。”木爸爸是一个木匠，她耳濡目染下，也略懂一些木工活，因此做了一个木制的奖牌，是菲尔兹奖奖牌的样子。

虽然图案不是很具体，但是知道的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边缘也被她细心磨平了。

“谢谢了。”江毅对这份礼物非常满意，为了表达他的喜欢，当即就把这块不过三毫米厚的奖牌放到了自己不离身的钱包里。

诺贝尔未设数学奖，所以菲尔兹奖是数学界最高的奖项，也是每个数学家，最想获得的奖。

木青青的这个礼物，真的是送得最合适不过了。

江毅也找了机会和林清单独进行了谈话，结果不变，他还是不愿进入特招班。

不过他也说了，上大学，京华是他的第一选择。

虽然只是一句口头上的保证，但是江毅已经很满意了。给导师报告了这个消息，他立马被要求收拾东西返校了。

至于林清到底会不会选择京华大学，他其实也不能确定。

等到补习结束，306的人收拾好东西，准备真正开始享受自己只剩一个月的暑假了，除了木青青。

“青青加油！”木青青明天早上就要坐大巴前往山市参加联赛选拔，还要在宿舍住一晚，面对室友的加油打气，她回她们一个充满力量的笑容。

宿舍楼并没有空，还有不少人选择第二天才回去，所以她也不算一个人，没什么好怕的。

实在不行，这不还有个系统陪她么。

“紧张吗？”系统的机械音有些发抖，它才是最紧张的那个。

“不紧张啊。”不仅不紧张，她还有心思背单词。

“你怎么这么淡定？”受她的影响，系统也不抖了。

当然淡定啊，能走到这一步，已经在木青青的意料之外了。接下来不管是什么结果，她都能坦然面对，自然没什么好紧张的。

“大不了当做山市三日游嘛，又不要我出钱。”不管考试结果如何，她都会认真对待这三天的。

为了表明他们是来自同一个地区的，县教委专门帮他们这批竞赛生定制了统一的赛服。男女都是统一的短袖t配外套，下半身是黑色休闲裤和运动鞋。

因为梁县最出名的是舞龙，所以衣服和裤子上还绣了红色的龙纹。等看到成品，大家都觉得这样搭配看上去还挺有气势的。

一共两套，方便换洗，质量都还挺好的，除了贴身衣服，木青青干脆就没带自己的衣服了。

因为去山市出城的路上会经过县中，所以大巴的路线是从一中出发，然后经过另外两所学校，最后再到县中，接着直接上高速。

提前一天去熟悉场地，时间很充足，木青青只需要在十点以前到校门口就行了。

郑老师也是带队老师之一，他们约好了九点四十五在校门口碰头。

带队老师们也有统一的服饰，是黑色的西装外套，天气太热，他放在背包里了，还是穿着自己平时常穿的t恤。

“老师你剪头发了呀？”木青青还是看出了他的不同，不仅剪了头发，胡子也刮得很干净。

“怎么样？”郑老师微微低头，让他看自己的新发型。

“帅，至少年轻十岁！”木青青比个大拇指，把他逗笑了。

“紧张吗？”他看着换上赛服的木青青，觉得非常合适。

木青青说不，正好车来了，另外两个同学也到了校门口，便招呼着上了车。

吴远洋和孙伟铭也直接换上了赛服，也各背了一个黑色的书包，瘪瘪的，看上去没装什么东西。

考前不聊考试，他们这种竞赛靠的都是平时的积累，临时抱佛脚也没用，便说起了其他的。

主要是吴远洋在问蜀一中的一些情况，他很好奇。

木青青靠着椅背闭目养神，蜀一中的情况，她早就从郑老师说过了。

“蜀一中每一届大概有三十个上京华大学的，情况好点就三十几，差点就二十五六。其中有一半都是依靠各种竞赛走的，高考也有，上届高考理科状元就是蜀一中的。”

虽然在梁县一中，郑老师也没少了解自己老东家的情况。

“听说竞赛保送的不用参加高考，那岂不是可以玩一整年。”提到这个，吴远洋就止不住地羡慕。

“没有你说的这么久，先不说各种竞赛基本上都是高三上学期才能确定最终比赛结果，等到保送名单确认，还要准备各学校的测试和面试，通过了才能真正收到录取通知书，也就比高考的能多玩最多半学期吧。”

郑老师打破他不切实际的幻想，即便收到了录取通知，也很少有人一次性玩这么久的。玩久了，把该忘的不该忘的都忘了，开学怎么办。

其实很多人上了大学，成绩一落千丈，大都是因为暑假玩野了，自制力又不够，开学收不了心。一步落后，步步落后，到期末甚至还会挂科。

等到大学四年过去，你问他学了什么，三个字，不知道。

不过这话郑老师不会说，本来高中压力就够大了，再把大学说这么惨，这不是断了他们的念想吗，难怪高中老师都说到了大学就好了。

一路聊着天，转眼就到了县中门口，带队老师已经领着所有学生等着了。

“自己找座位坐下，把安全带都系上。”

林清走在最前面，看到木青青的身边还空着一个座位，一个箭步就走了过去。

“旁边有人吗？”

木青青旁边原本是坐的郑老师，但是他刚刚下车了，听见林清问，她摇了摇头。

没人就行，林清反手把背包取下来放到行李架上，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吃糖吗？”他摊开手掌，里面放了两颗绿色包装的薄荷糖，木青青没跟他客气，伸手拿了一颗。

她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掌心，林清只觉一股酥麻的感觉从手心蔓延到全身，他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

“林神，薄荷糖还有吗？”过道旁边的位置已经有人了，邓友和王伦在他们后排坐下。

“没了。”林清把剩下的糖放回口袋，看都不看王伦一眼。

眼看着他睁眼说瞎话，木青青忍不住笑了。揭开糖纸，里面是一颗碧绿色的糖球，放进嘴里，薄荷的香气瞬间蔓延到整个口腔，连精神都振奋了许多。甜度正好，一点都不会腻。

“很好吃，谢谢。”木青青含着糖球，说话有些口齿不清，听上去有些可爱。

“不客气。”林清把耳机拿出来插到手机上，分出一个耳塞：“听歌吗？”

木青青其实很爱听歌，有手机的时候耳机从不离身，自然不会拒绝。只是不知道他的手机里，有着怎样的歌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