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在家中呆了几日,苏少游便想着去衙门。因他与杨绮二人都是不爱说话的人,就是坐在了一起,也常常无话可说,左不过是一个静静地绣花,一个静静地看书,也甚是无趣。
一日又下了一场大雪,苏少游想起一年前,曾经与师南风一同去西山踏雪赏梅的情景,便带了个小厮去西山梅园重游。
到了中午用午膳时,这桌上便只剩了杨绮与平阳长公主二人。
“婆婆,请喝汤!”杨绮盛了一碗鸡汤递给平阳长公主道。
“这汤里没下毒吧?”平阳长公主并不接杨绮手中的鸡汤。
“妾身不敢!您是少游的母亲,妾身盼您长命百岁还来不及,怎会下毒害您?”杨绮陪着小心道。
“那可说不准!本宫知道你心中恨极了本宫,少游又不在家中,有这么大好的机会摆在你面前,你焉会错过?”平阳长公主冷笑道。
“婆婆既然如此不信任妾身,妾身也不勉强了!”杨绮又道:“婆婆慢慢用膳,妾身告退!”
“站住,你的话说完了,本宫还有话没说呢!”平阳长公主叫住杨绮道。
杨绮一见平阳长公主这说话的态势,便知她不会说出什么好话来,但看在苏少游的面子上,她又不得不听,只得低头道:“婆婆还有什么吩咐但说无妨!”
平阳长公主注视了杨绮片刻方道:“本宫虽然抱孙心切,但少游自与你圆房后已经多日不上朝,这让本宫又忧心不已,一个男人终日贪恋闺房之乐总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你要少做些狐媚样勾引他!”
杨绮一听此话不由又羞又恼,因此道:“婆婆说得这是什么话?是少游他自己告假不去上朝的,关妾身何事?”
平阳长公主轻蔑笑道:“你不要把罪名都推到少游身上,不要在本宫面前装无辜,本宫可不吃你这一套!”
被平阳长公主这样一羞辱,杨绮可再也听不下去,她原本欲还两句嘴,又怕苏少游夹在她与平阳长公主之间为难,便想息事宁人转身欲走。
这时身后又传来平阳长公主的声音道:“怎么,嫌本宫说话难听不爱听了?你这不会是又急着去少游面前告本宫的状吧?”
听平阳长公主如此挑衅,杨绮再也忍无可忍,她顿住脚步转身冷然回道:“婆婆说这话是因为心虚了么?您也知道,您老把妾身关在柴房中劈柴的事昧良心呀?”
平阳长公主又一笑道:“笑话,本宫一向敢作敢当,本宫心虚什么?不过既然你说本宫做事昧良心,那本宫就再说一件昧良心的事让你听听!”
杨绮也笑道:“那妾身就洗耳恭听了!”
“哼……哼哼……
平阳长公主又冷笑几声才道:“你是不是以为少游是因为喜欢你,才会要了你的呀?”
“不是,妾身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他不过是可怜妾身才会这么做的!”杨绮淡淡道。
“不错!少游这孩子的确天性善良悲天悯人,但只这一点显然还不够,不然本宫早就孙子、孙女满堂跑了。本宫不防告诉你,他之所以会要了你,是因为本宫在你们的房中点了催情香之故,所以才会有了你们今天的这番恩爱,你说你是不是得感谢一下本宫呀?”
杨绮脸色一下大变,怪不得那晚她会如此不自制,原来都是平阳长公主在背后搞鬼之故,一时被气得差点儿背过气去。
“你……
杨绮用颤抖的手指着平阳长公主道:“你怎么会如此恶毒?竟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舍得下手去暗害!”
“本宫恶毒吗?是他不顾本宫的养育之恩,一而再再而三地辜负本宫在先,是他先伤害的本宫,是他三番五次在本宫的伤口上戳刀子。本宫这么做,只是想让他还做回那个听本宫话的好孩子而已!”
平阳长公主越说越激动,面目一时狰狞的可怕。杨绮一时被她这一番样子给吓住。
见杨绮好像被自己给吓住,平阳长公主忙去拉她的手,“好孩子你不要怕!只要你还有他肯听本宫的话,本宫保证不会再伤害你们的。”
“疯子!疯子!你就是一个疯子!”
杨绮甩开平阳长公主的手夺门而逃!
“本宫疯了吗?难道本宫真的是个疯子?”
平阳长公主怔怔地不由喃喃自语道。
却说苏少游来到西山脚下的梅园,一路走过来所到之处,尽是踏雪寻梅的游人,还有好些人正在小心搜集梅花上的落雪,以待烹茶喝。
一想到去年与师南风一起游玩的情景,还有家中那坛他与师南风一起收集的梅花上的雪水,苏少游心中不免有些惆怅。
就在苏少游正惆怅时,周南珏、马婉晴夫妇,有说有笑的从梅园的一角走了过来,此时马婉晴小肚微凸已有些显怀。
见苏少游站在一株梅树前,周南珏还以为杨绮也来了,一瞬间忙收了笑脸上前跟他打招呼。
二人寒暄过后,周南珏向苏少游介绍马婉晴道:“这是拙荆!”
又向马婉晴介绍道:“这位是燕国公,也是表姐夫!”
苏少游与马婉晴因师南风的缘故原本就见过面,二人一时不免都有些尴尬。
周南珏见他二人似乎相识,问道:“你们认识?”
苏少游忙道:“我在醉仙楼吃饭时,曾经有幸见过弟妹一面!”
马婉晴忙使劲儿点了点头,一想到苏少游与师南风曾经那么亲密无限,二人现在却劳燕分飞,她也忍不住有些唏嘘。
周南珏却无心关心他们二人是如何认识的,又问道:“表姐呢?”
“杨绮怕冷,我没让她来!”苏少游找了个借口道。
周南珏一听杨绮没有来,心中不免有些失望,问道:“表姐她还好吧?”
话一出口,他又怕苏少游误会忙又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问候一句!”
听周南珏问起杨绮,苏少游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他看着眼前略显富态的马婉晴,从她脸上的表情,明显可以看出她现在过得很幸福,他不禁想:若是杨绮当初选择嫁给南珏,一定会比嫁给我幸福吧?
见苏少游默不作声,周南珏不禁急道:“你到是说话呀!”
“她……现在……还好,你放心,我一定会真心待她的!”苏少游勉强解释道,又道:“弟妹身子都这么重了,你还带她出来赏梅,可一定要照顾好她呀!”
看了一眼身旁身怀六甲的马婉晴,周南珏忙收了心道:“这个自然!”
“如此,我就不打扰你们夫妻二人赏梅了!”
苏少游为了避免再尴尬下去,率先离去。
此时马婉晴却从他二人的对话中对周南珏起了疑心,逼问道:“你这么关心杨绮表姐做什么?”
“我不是都说了嘛,只是单纯问候一句而已!”周南珏掩饰道。
“你撒谎!你肯定与杨绮表姐之间有什么,不然燕国公为什么对你说让你放心的话呢?你还不给我老老实实地说实话!”马婉晴冷了脸道。
“你真想知道?”周南珏反问了一句。
“想,非常想!”马婉晴斜了周南珏一眼道。
“那我说了你可不能生气!”
“你说吧,我不生气!”
见周南珏这番态度,马婉晴已猜了个大概。
“我……曾经……喜欢过……杨绮表姐!”周南珏支支吾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