缷下沉重的手铐脚镣后,师南风活动了一下手脚,上前单膝跪地给范郎中行礼道:“多谢范大人!”
“不必多礼!差错纠正本就是本官的职责所在!”
范郎中伸手将师南风扶起来,问道:“刚才逃跑的那个女人你认不认识?你们之间可有仇怨?”
师南风虽然已知那个女人是惜花宫的人,但她并不想把萧玉,还有惜花宫牵连进来,遂撒谎道:“小人与她虽然不认识,但却有过一面之缘!她与小人本是同宿在一家客栈内的旅客!”
“这可就奇怪了!你与她无仇无怨的,她为何要陷害你?你最近可得罪什么人了?”范郎中又问道。
师南风做出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道:“要说最近得罪了什么人,小人也就是得罪了张大人的大舅哥了。”
“除此之外呢?”范郎中又追问道。
师南风面上迟疑了一下,吞吞吐吐道:“除此之外,好像……也没有……别的什么了!”
“大胆!”
范郎中给师南风施了个眼色,佯装恼怒道:“你还干什么事了,你别以为本官不知道?你还不快快说实话!”
范郎中这一突然发怒,一旁张太守不禁也被吓了一跳。
师南风会意,跪下认错道:“请范大人息怒!小人说实话就是!”
“讲!”
范郎中一撩袍服,重新回到桌案后坐定道。
师南风回道:“回禀范大人,小人是同大哥梁杨,一路保镖来到的易州。在路过坝子口时,黑风寨的人要劫我们的镖,因此我们双方起了冲突。小人与大哥气愤不过,便在当晚偷偷摸上了黑风寨,趁夜在寨中放了一场大火……
不待师南风说完,张太守已面带怒色的打断了她的话,“大胆狂徒,竟然敢在范大人面前胡说八道,你还不快快认错?”
高御史上前阻止道:“张大人稍安勿躁,你先让他把话说完再说!”
张太守气愤道:“高大人,这黑风寨明明是张某的手下偷袭成功的,这厮却说成是他的功劳,你让张某如何忍得住?”
吴寺丞也道:“张大人,你让他接着说就是,等他把细节说完,你再说一遍,两厢一对照,不就清楚到底是谁在撒谎了吗?”
张太守又道:“这怎么个对照法?难不成还要重新仿照黑风寨的规模,再仿建两座黑风寨?然后再分别放火烧一回?”
范郎中笑道:“也不用这么麻烦。范某曾经到过黑风寨的残址,并且仔细检查过火场,因此对黑风寨到底是怎样被烧掉的,早已成竹在胸。你们只要一说,范某便能分出真假来!”
吴寺丞接着道:“所以,你们谁先说?”
张太守恨恨地瞪了师南风一眼道:“让他先说!”
待师南风说完,范郎中总结道:“这么说来,大火是从黑风寨的中央位置,议事厅着起来的?”
师南风点点头道那:“正是!除此之外,在寨子别处,小人也曾偷放了几把火!”
范郎中又对张太守道:“张大人,该你说了?你们又是如何偷袭成功的?”
张太守想了想道:“那几天,大风一连刮了好几天,张某遂派人上山,趁天黑对着黑风寨射了数枚易燃的火箭,这火借风势很快就连成了片,一夜之间将黑风寨烧了个干净!”
听完张太守的话,吴寺丞开口道:“张大人,吴某有一事不明,还请张大人赐教!”
“吴大人请说!”张太守客气道。
吴寺丞又问道:“在火烧黑风寨的过程中,你们遇到抵抗了没有?”
“没有!”张太守想也不想就答道。
吴寺丞皱眉道:“这就奇怪了!按理说,这黑风寨干得是杀人越货的勾当,应当是年轻力壮的人居多,就算是你们纵火成功,他们从火场逃生的能力还是有的,怎么就没有人出来抵抗呢?而且更奇怪的是,这黑风寨的大小头目,竟然一个逃出来的都没有,而是全部葬身在了火海之中?”
张太守愣了一会儿道:“这张某就不清楚了!或许是黑风寨的内部出什么问题了吧!”
这时,范郎中对张太守一笑道:“这个问题可以让石峰来替你回答!”
又对师南风道:“石峰,你来告诉吴大人还有张大人,为什么会这样!”
师南风回道:“回禀两位大人。那天黑风寨的头目们,之所以全部丧身火海,是因为他们正聚在议事厅,共同商议如何报复我长远镖局之事。而就在这之前,小人曾经买了二十斤上好的枣酒,从中下了许多蒙汗药,故意让他们这帮劫匪劫上了山。正是喝了这下了蒙汗药的枣酒,这才导致他们无力反抗,从而全部丧身在了火海之中。”
张太守心中暗骂一声:好一个奸诈狡猾的小子!口中却斥道:“一派胡言!他们可都是老奸巨猾的老滑头了,又怎么会轻意上你这毛头小子的当?”
师南风笑道:“因为他们跟张大人一样,都犯了轻敌的错!在张大人的眼中,小人只是个毫无见识的毛头小子,在他们眼中自然也是这样认为的。同样因为轻敌,所以才导致了它黑风寨的覆灭。”
听了师南风此话,张太守一时无言可对。
这时高御史开口道:“张大人,事已至此,你还不下跪认错吗?”
张太守心中虽然明白,此时的自己已经大势已去,但仍然垂死挣扎道:“张某何罪之有?纵然张某说不出黑风寨的大小头目,为何无一人逃出的缘由,但石峰说得也不一定是真话!有什么证据能说明,他说得就是真话吗?”
“有,当然有!范某今日就让你输个心服口服!”
范郎中对左右吩咐一声,“将物证呈上来!”
看到随从搬上来的残破不堪的酒坛子,张太守轻蔑笑道:“一个破酒坛能说明什么问题?”
范郎中道:“它会说得可多了!它是本官,在黑风寨议事厅残址里找出来的。而这种酒坛是专门用来装枣儿杠酒的,属于专物专用。张大人在易州为官这么多年,一定听说过枣儿杠酒吧?待本官将这酿造枣儿杠酒的人找来一对质,那天石峰有没有买过此酒,不就清楚了吗!”
张太守仍然不服道:“那又怎样?他只能证明石峰买过此酒,却不能证明黑风寨的劫匪,喝得就是石峰买的酒。或许这坛酒是劫匪以前就劫下来的。”
范郎中不慌不忙道:“看样子你还是不服?没关系,本官还有一个人证!”
稍时,那名曾经帮师南风送酒的马车夫,被带到了众人面前。
当着众人的面,马车夫将当日被劫的经过又讲述了一遍。
高御史又道:“张大人,这回你该心服口服了吧?”
张太守梗着脖子道:“不服!本官还是不服!”
范郎中此时忍不住发了怒,一拍桌案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呀!”
又对随从吩咐道:“将长远镖局所用的长箭呈上来!”
待随从将长远镖局的长箭呈上来后,范郎中又命易州府衙的一名衙役,将自己所用的长箭呈上。又命令仵作,将从黑风寨被射死的尸首上,拔下来的箭呈上来。
在众目睽睽之下,三种箭头一对照,长远镖局所用长箭的箭头,与黑风寨劫匪尸首上的,长箭箭头完全一致。
范郎中上前一步逼近张太守道:“张大人,这回你总没话可说了吧?”
此时的张太守不禁一屁股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