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宁兮脑子里一团迷雾终于有些光亮了似的,前一段时间的高低起落,今天的突发事件,难道内中有不可忽视的关联?真的是有人设计,自己才得到一等奖,又失去一等奖,同时还背负了残酷的挫折打击?
如果是宋诗筠的话,她都是为什么?
一系列问题,要在多日之后,贺宁兮才算勉强想明白。只是那时,新的战争已经开始,已经落幕。后知后觉的贺宁兮不可阻挡,被虐出满身伤痕……
滨东国际机场,一架从得兰飞回来的客机,一个重要的人物在市委市政府办公室接待处众人的期盼下,慢慢走下舷梯。
书记郭仁锡和市长钱振奕分别走上前,和这位年近五十的远航实业总公司的老总谭雄谭先生亲热握手。
郭仁锡书记询问了飞行情况,然后用自己的**车将谭先生接到下榻的迎宾馆。超级豪华大厅,东州市一干明星企业的头脑齐聚这里,等候多时。
恒远国际作为这一次企业联盟的重头戏,贺天被钱市长隆重推荐给谭先生。远航旗下的造船业所占同类市场份额是全国之首,一年所用钢材数量之巨大,叫人咂舌。为此钱市长希望远航和恒远能够达成协议,建立双方合作关系,互利互惠,共创企业和政府美好的明天。
这就是恒远前段时间和市政府商榷的结果了,由市政府出面,拉拢远航,拉动恒远实业的发展,然后城市税收又可获益。
谭雄很认真听钱市长讲话,也看了恒远的资料,最后他答应一定认真考虑,如没有条件更好者,同类的企业,一定首选恒远。
中午用餐后,谭先生回房间休息。贺天和钱市长一辆车离开。在路上,贺天对钱振奕说:“钱市长,我看谭先生态度并不十分明朗,我们这次合作,是不是极有可能不能如愿以偿?”
钱振奕拍着他的手说:“贺总,你太多虑了。远航一向重视招标,谭先生是想看看我们这一代几大城市,是不是就你恒远就是最好的一家。生意不是靠嘴说出来的,你好好准备,拿出实在的东西,政府给予最好的优惠政策,相信谭先生一定愿意达成这次合作。”
贺天非常高兴,连声说:“谢谢钱市长,谢谢钱市长。”
当晚,钱市长和接待处的同志,以及贺天等企业界的朋友陪谭先生吃饭,游玩东州的夜景。贺天和钱市长、谭先生共一辆车,谭先生的助手坐在副驾驶,钱市长陪谭先生在后座,贺天担任司机。
谭先生和钱市长聊着天,又对贺天说:“贺总人真年轻啊,年轻人就是劲头足,精神真好。”
贺天笑着说:“我还想像谭先生这样厉害呢。什么时候也有个年轻人给我开开车,我坐后面享受享受。”
谭雄对钱振奕说:“你看,小天这是抱怨我呢。他给我开车,心里不乐意了。”
钱振奕说:“是嘛,我也听着是这个味道。要不到过了这个路口,车子停下来,我来跟他换换。找不到年轻的,我这个老家伙来给他服务,享受享受。”
江上的游船早就准备好了,吃晚饭,大家陪着谭先生上游船。江水绕着半个东州市缓缓的留着,坐在船上,听着讲解,对东州的了解,基本上就有了一个大概。
接待一直到十一点才结束。恒远国际的司机将谭先生送回去,贺天送钱市长。将钱振奕送回家,他在车上,又向郭书记汇报了一下今天晚上的情况。
回到家,这就快一点钟了。
贺天澡也没洗就上了床。
沈雪吟醒了,靠过来,为了刚发生的事情,似有什么话想说。但是为了迎接远航谭总的到来周密部署,一天的日程极为紧张,虽然年轻,贺天也抵挡不住人太累了,两秒钟,微微的鼾声传来。
沈雪吟不能理解,沉闷的心思更添委屈,越发纠结不已。
第二天,节奏很快的接待依然接踵而来。首先,远航的人要到恒远看看。晚上,贺天还要接替市政府,招待谭雄一行。
原本会是一个非常愉快的夜晚,但是,就在谭雄到达后,贺天热烈到包间口迎接时,一干不速之客与谭雄先后到达,出现在贺天的视野里。
神龙集团的董事长于冥华,带着亚威公司的两位高管,和谭雄热烈寒暄着,然后走到贺天面前。亚威的孔亚年先和贺天握手。然后,于冥华才向贺天伸出手。贺天看了看谭雄,又看了看他们,火焰般燃烧了几天的热情如逢冰雪,刹那间冻结粉碎消失……和于冥华握着手,笑容都牵强起来。
于冥华却是老奸巨猾,脸上丝毫不妥的情绪也未显露,温言道:“贺总,你好啊?”一双眼皮已经有了褶皱的眼睛,眼眸却如鹰隼一样,发出锐利的寒光。
贺天勉强让自己保持带着温度的微笑,不失热情说:“你好于董,哪阵香风将你给吹来了?你可是华东地区商业界的元老。”
“哪里哪里——”于冥华说这话时,他自己就自信地笑起来。他和谭雄显然关系颇近,好像好朋友一样攀谈着。贺天忍不住回身看罗志斌,趁着大家没将注意力放在这边,低声问:“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没有情报,说神龙居然也和谭雄联络上了呢?”
罗志斌也奇怪得要死,急声道:“亚威是新晋公司,神龙的规模,似乎也没到和远航这样的船业巨头合作的程度。”
贺天目指包间另一边攀谈正欢的于冥华和谭雄,忿忿道:“那这是怎么回事?你看他们的关系,简直比好朋友还亲密。”
就在这两个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之际,于冥华又主动过来和贺天搭讪:“贺总,我进来过来,不会给你增添了什么烦恼吧?”
贺天脸也变得快,急忙笑得很开心,说:“不会不会,于董能来,敝地蓬荜生辉。只是——”他还是想向于冥华亲自求证,于冥华和谭雄到底是什么关系。
于冥华看看时机也差不多了,笑着对贺天说:“贺总,我今天还想向你介绍一个朋友。这个朋友,你应该是认识的了,关键是,在得兰时,他和谭先生关系非常好。谭先生这次去得兰,没有拜访到,在东州却遇上了,所以,务必要将此人请来。”
谭雄显然已经和这个老狐狸站在一条战线,也笑容满面,逼问贺天:“小天,你不会介意吧?”
贺天怎么能说“介意”呢?他不仅不能说“介意”,还得装出非常“乐意”的神情来。
然后,他就看到他即便愿意装得非常乐意最终居然还是乐意不起来的那个人。
这个人,就是他这辈子都忘不了下辈子也会记得的费尔.克莱士!
“gutenabend!”大胡子的得兰人张着双臂走进来,不仅和谭雄拥抱、和于冥华拥抱,还热情地走过来和贺天拥抱。白种人强烈的体味,即使撒上古龙水也掩盖不掉,几乎呛了贺天一跟头。然而,更可怕的,还是这个得兰人留在贺天记忆里的痕迹。小时候和父母分离的遭遇、长大后不得不离开挚爱的决定、森林公园被***顶着的刹那……贺天已经是极有定力的人了,被费尔拥抱着,还是犹如被八脚毒蜘蛛抱着一样,浑身的神经下意识抽搐,额头上很明显的汗涔涔而下。
费尔的大胡子摩挲着贺天的脖子和下巴,低沉的声音蛇一样往贺天耳朵里钻:“没想到的吧,今时今刻,我又出现了?”
贺天得兰语很好,喃喃道:“是啊,我好久没有拜见克莱士先生。”
两个人离开后,费尔说:“财力上半年工作的重点不在亚洲,让沐贺先生寂寞了。”
贺天精神难以一时之间缓和,瞪着眼睛喘着气未发一语。
费尔又道:“小沐贺先生将在总部任命的提案据说已经被否决了。真是不幸啊。今年世坤公司年度会召开股东大会,小沐贺先生下半年在东州做出的成绩,是否能得到各位股东的肯定呢?我很期待。”这番话是用中文说的,四周的人全听到了。大家忍不住面面相觑,表情不一。
贺天的心顿时如同被蝎子蛰了一下仿佛,猛地紧缩起来。
于冥华急忙笑起来,打圆场说:“克莱士先生,既然来了,今天我们只吃饭,不谈事怎么样?”
费尔紧靠谭雄落座,笑着用中文回答:“好的好的,于董这样说,我就只论私情。”
谭雄也说:“今天不谈公事。”
贺天面对他们三人结成的联盟,除了应和,无话可说。
饭后,刚回车上,贺天就分别打电话将罗志斌以及办公室主任大骂一顿。首先,作为第一副总,罗志斌居然没有搞到任何谭雄和神龙集团有关系的内幕消息,以至于他今天狠狠出糗。办公室的人混账在,今天的饭局明明是为恒远和远航之间合作所设,最后怎么就变成他人在酒桌上攀交情的平台?
当然,他骂完了,挂了电话后内心也明白,罗志斌和办公室主任在这件事情上所负并非主要责任。主要责任还是在他自己。从入驻恒远到后来升职为总经理,一路走来,有父亲这个背景在,同时,天河也在身侧保驾护航,他的路实在太过一帆风顺。他的眼里几乎已经不再有什么对手。虽然知道有个光之子是强大的敌人,但是,这个敌人的威力基本保留印象在以往的记忆中。
谭雄还没来东州时,他就觉得远航会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恰恰就是这样的托大,才导致今天的疏忽吧?
想到这儿,正在驾车的他,忍不住狠狠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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