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时,兴趣广泛的林飞,偏偏不爱好跳舞。因此,这会儿他被好几位美女缠住,表面上礼貌应酬,实际上只盼着这个环节快点儿结束。
然而,宋诗筠款款而至:“林总,可以赏个面子吗?”对方是主,自己是客,又怎能拒绝?
他瞅瞅贺天:“这样不合适吧?”
宋诗筠眼波流转,笑而微嗔:“林总这是要拒绝我吗?”回身对服务的侍者道:“我出50万,邀请纵横的林总跳舞。”
这个数额,以极快的速度传递到**台。已经更换过的专业的主持人立刻大叫起来:“各位、各位,本场被出价最高的对象已经出现啦。”待得大家都充满好奇关注过来,负责打聚光灯的人得到暗示,将一根根光柱都转到林飞这里来。
贺天这会儿已经了解宋诗筠的用意,大声接了句:“我出100万,邀请林总的夫人共舞。”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林飞颇有些措手不及,但是,宋诗筠目光如水凝视于他,众人又都看着,他不得不将手伸出来。贺天走到夏悠纯面前,颇为绅士地伸出手,夏悠纯也不得不将手递过去。
舞曲响起来,是最为简单的慢三。曲子的旋律很是舒缓,也很轻快,跳舞的人相隔甚远,脚步也甚简单,跳起来便不觉很难了。
宋诗筠一边跳一边拣话和林飞说:“林总是同川的学长吗?”
林飞颔首:“是。”
“哪一届的呢?”
“**届。”
“我也是同川的噢。”
她嫣然而笑,艳光逼人。
林飞微微失神,又迅速镇定下来:“是吗,这么说来,我们还是校友。”
“如假包换。”
“说的是。”
又晃了一段,宋诗筠接着说:“美院里头,也听说过很多年前学长留下的故事。同川校友会的留言板上,至今还留着学长大学生演讲赛挫败八方来客,一举夺魁时的照片。那年,国际同盟会的对手可来了不少,高格联盟的学霸、瑞郎的天才选手,都有参加。光是拼颜值,学长就没输呢,又是那么能引经据典,多门语言齐上,舌灿莲花,真是传奇!”
“你真的很了解同川的历史呀!”林飞动容了。
“我有个习惯。”
林飞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只要是雁过留声的人或者事,我必然注意,而且过目不忘。刚才说的,只是一点点我所了解的通传轶事而已。”
慢三已经完了,乐曲换成了一曲慢四,林飞恍然不觉。
贺天托着夏悠纯的手,神色平常,在人众的另一遍低低声音道:“小纯,我终于可以和你讲话了。为了这一天,我等了很多年,你知道吗?”
夏悠纯故作镇定:“贺总严重了。”
“你问我还记不记得要为你建造一片森林诺言的时候,我隔了一天,便回了东州。”
“不可能!”
“婚礼上出现过爆.炸。”
夏悠纯努力绷着的神经猛地一震。
“虽然是有人陷害,但是,东西确实是我带过去的。派出所刑拘了我,如果你不信,可以去问,那年那天,有我被扣押的记录。”
“为什么?”夏悠纯声音发颤。
“我没办法,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离开文锡。我爸爸回来找我的时候,就已经打算让我留在文锡,说是融入沐氏家族,其实就是人质。我家的情况太过复杂,看起来风光,其实分秒之间,不是鱼死便是网破。能够从文锡回来,已是侥幸。那件事情后,我也害怕过好长时间,如果连累你受了伤,甚至有更严重的后果,我真是万死不辞其咎。但是,”慢四曲子响起来之后,他话风一变,“我从来没忘记过当年我想要呵护你的心情。芦苇花、暖手宝,你还记得?”
夏悠纯泪目了。
贺天的眼神十分温柔:“你那时候少了一幅字:城中桃李愁风雨——”
夏悠纯自然而然接上来:“春在溪头荠菜花。”
“你永远都是我的春天。”
“为什么这些话,当初你不和我说?”
乐曲终于停止了,夏悠纯用力平复自己内心一刹那掀起的惊涛骇浪,和贺天分开。
她知道自己已然失态,连忙从旁边取了一杯白兰地,喝了一大口后,呛得眼泪都咳出来。
宋诗筠笑盈盈和林飞道别,保持着笑容走回贺天身边。
“都谈妥了吗?”
“当然。”贺天志在必得。
宋诗筠忍不住叹气,贺天看着她,蓦地握住她的手:“小筠,不管我们未来会是什么情况,为着今天,我都十分感谢你。若有可能,我可以为你赴汤蹈火。”
宋诗筠“哈”笑了一声:“我就勉强记着吧。”
宴会后的第二天。世纪家园。
夏悠纯从楼上冲下来,金婶准备好了早饭,她尚有一些时间,但是,却为了刻意躲开林飞,便推说“快要上班”,急急忙忙出门。
但是,没等她没到公交站台,林飞的车便从后面赶上来。
车窗无声降下,林飞隔着副驾驶座喊她:“小纯!”
夏悠纯驻足。
“我送你上班。”
车子在路上行驶,片刻后,夏悠纯问:“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讲吗?”
林飞侧目瞧了瞧:“并没有,但是,如果你有话,可以直说。”
夏悠纯很纠结,掩饰不住内心的不安,最终还是坦白:“你都已经发觉了,对吗?”
林飞点头。
“是啊,昨天那位宋小姐故意要和你跳舞,为的,就是让贺天和我讲话。”
林飞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越发白。
夏悠纯长嘘一口气:“说实话,这么多年来,他和我说的最长的一段话就是昨天。”顿了顿,转目看向旁边,“然而这世上可能真的并没有深情的故事,即便他说得动人,实则一切只不过是假象。就像宋小姐和贺总经理总共花了150万,表面为的是善款,实际上,不过是向你示好的手段罢了。”
“你相信吗?”
夏悠纯踯躅着,半天才说:“都已经过去了。”
“世坤被承认的第三代继承人,又是那么情深绵长,你真的不动心?”
“都过去了,林飞!你才是我如今最想要去珍惜的。”
他们之间的氛围,就这样尴尬着。
又是一天,林飞借有早餐应酬为名,不理她悉心装好的五谷杂粮粥,自顾离开家。
而在当天晚上,他回来已是深夜。夏悠纯从睡梦中醒来,很少喝酒的他躺在床上,烂醉如泥。
第二天,夏悠纯刻意早起,煮了清新养胃的绿豆百合汤,略调了些蜂蜜,准备给林飞吃了解酒。结果,林飞起来后,只冷冷看了一眼而已,便端起金婶煮的鸡汤面条。
金婶安慰夏悠纯:“二公子不太爱吃甜食。”
夏悠纯很委屈,只得将碗端回厨房。
然在第三天,林飞又送夏悠纯去上班。一路无话,到北京路小学后,夏悠纯从车子里出去,顺手关上门。
林飞按下车窗,又隔着副驾驶座叫她:“小纯。”
夏悠纯回头。
“今天我会准时回家的。”他说。
夏悠纯黯然着的眸子顿时亮了。
林飞心猛地一动,嘴角也带上笑容:“一定不会迟到!”
夏悠纯大力点头:“嗯嗯,我早早回去等你。”
后来的日子,他们前嫌尽释了仿佛,恩恩爱爱一如从前。直到半个月后的一天,季婉思手捧一束玫瑰花向着她们走过来。这玫瑰朵朵酒盅大小,花瓣光洁润泽,好像上等丝绢,有序雅致一层层围拢开来。颜色是极嫩的粉色,好像少女脸上撩人的羞涩。数量不少,刚好路过的沈雪吟目光粗粗一扫,这老大一捧的,估摸总在110朵上下。
一心一意的物语,简直让人看了妒忌!
季婉思心情愉悦,主动叫她一声:“沈主任好啊。”
沈雪吟再不喜欢她,礼节上还是得笑着回应一声:“你好。”又看了看那束玫瑰,随口问:“老公送的呀,好漂亮的花儿!”
季婉思故意地,先是瞅了夏悠纯一眼,然后才拉长了声音,说:“哪——有——我怎么会有这种福气,老公还给我送花。”将一大束粉嘟嘟的玫瑰放进夏悠纯怀抱,回头笑着说:“这是夏老师的啦。”
“我的?”夏悠纯诧异无比接过来,往花束里寻觅。
季婉思将一张蓝底飘着白云图案的卡片从边缘陪衬的叶子间取出来,递到她面前。沈雪吟下意识侧目,突然,她的眼睛好像被飞箭刺中了一样,生疼生疼,几乎流出血。
夏悠纯也发觉了,慌忙将卡片收起来。
季婉思兀自不觉,笑着对夏悠纯说:“小纯,这花可有110朵。110朵的话语是什么你知道吗?‘一心一意’!林总必是通过这花,想要告诉你,你是他这辈子的最爱哦。”说完,想起什么,微诧异问:“林总平时不用中文名吗?为什么卡片上署名不是‘林飞’而是‘tony’呀?”
沈雪吟头脑眩晕的感觉只在一刹那,而“林飞”这两个字到底还是听到耳朵里去了。
此刻,夏悠纯固是惊慌失措,匆匆应付了季婉思两句便急忙直奔办公室,摔上门,坐在座位上时,她也心慌意乱急速喘气,良久才勉强平息。而沈雪吟,妒恨和怒火几乎将理智全烧没了。如果不是有季婉思在,她真的很想将那束象征着“最爱”的玫瑰花从夏悠纯手上抢夺下来,然后摔在地上用脚狠狠踩。不踩得花落叶败,不能消减她心中恨意半分!
tony!tony!名字竟然留得这么大胆!
沈雪吟一路走去背对着别人,两只手垂在身边紧紧捏成拳。
到了办公室,她将手机拿出来,拨出去。
那边联络的却是宋诗筠。
宋诗筠正在秘书处新分配给她的新岗位——文印室——忙到水都没空喝,接到电话疾声道:“待会儿我再打给你。”说话的档口,市场调查部和企划部的人又送过来好几份需要立刻打印的材料。宋诗筠匆匆对电话说了句:“我先挂了。”点了“通话结束”。
沈雪吟听着手机听筒里传来的“嘟嘟”声,一时没控制得住,将手机重重扔在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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