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头少将望了一眼少年颈间大约两指粗细的圆孔,然后,摊开自己的左手,看了看手中那枚仅剩蚕豆大小的银色m8标准螺栓。
好恐怖的指力……
虽说奚家的金刚劲力躯弱点在喉,但那也是相对而言。
能用一枚小小的普通螺栓直击贯穿,这还是无法修炼的凡人?
若不是亲眼所见,这位鼎鼎大名的竹园贤者根本无法相信它是个事实。
而这还不是最离谱的。
他御使着的那柄两极剑胚,是眼下帝国公认的最硬圣材。
它因为主人的好奇心,早早就被御使在半空之上,拦截着可能被发射的任意物体。
结果,成功拦在螺栓面前的它,不仅被顶着多飞了数十里之遥,差点没拦住不说,红色的剑身上还被砸了一个淡淡的白色印子。
这可是他已经向圣器转化过半的本命剑器,全天24小时在上面附着灵意,结果这样一来,男子本身也受了点小小的轻伤。
那已经是数千米以外的高空之上了,男子不敢想象,如果像奚震云一样不闪不避,如此近距离的挨上一下,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还好还好,现在不用做你的敌人。
男子在右手的白色戒指上一抹,掏出一根小臂粗细的黑色短管。
接下来,他用自己无形的灵意将奚震云固定立在死之前的同样位置,自己坐在秦思坐过的地方,左手握着短管的尾端,对着奚震云尸身的创口处按下了管子后端的指纹感应按钮。
“蓬”的一声轻响,数亿根针芒争相涌出,把少年颈间原本小小的伤口,扩大到了碗口粗细。
男子甩了甩管子,摇头叹息一声:
“咳——真是浪费!”
做完这些,他意念一动,就在他刚才坐过的地方旁边,一把看起来和刚才的红刃配对的蓝色半刃,从地下瞬间破土而出。
男子拎起少年的尸身,一脚一柄地踩着双剑,从破损的屋顶破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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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男子降落在附近一间农家小院。
尚有百步开外,他便用灵意一激震开了房门,房门对面困在椅中的老者顿时应声抬头,并低喝道:
“‘元磁剑魔’,你到底想把我怎么样?”
还没等他回答,老者便看到走来的男子手中拎着的人影,熟悉的衣物使他远远就认出了人影的身份。
“震云,震云!
“叶隋,你到底把他怎样了!!!”
剑魔叶隋把手中的少年抛向老者,无形的灵意也随之解开了对他的禁锢。
老人不顾酥麻的手脚,一把抱住飞来的少年,却霎时看到少年的颈间显眼的大洞。
“啊——”
老者的喉间发出金属刮擦一般的凄厉声响,身上的灵意却仍是非常克制,没有发出任何波动。
他知道,面对眼前这个比魂境贤者更为恐怖的竹园贤者,自己一个八阶武者,一点抵抗的余地也不会有。
“为什么啊!为什么!”
微微缓过来的他瘫在地上,如杜鹃啼血般一遍遍地追问面前的男人。
震云可是他们家族的希望,少年时便继承了家中传承圣材,而且融合度是史上最高的一个。
叶隋摇摇头,淡淡道:
“我是今日江南道轮值巡视,只有撞到跨三境以上的不法之举才会出手缉拿。
“抓你来的时候就说过一遍,还要和你再强调一次?
“杀人者,人恒杀之,这个道理你不明白?
“技不如人,生死无怨,有什么好奇怪的。”
老者猛然抬起头来:
“哈?你是说——”
老者的身躯突然爆发出一阵耀眼的金光。
他刚想要冲出门去,便又被空气一把按在了椅上,动弹不得。
“叶剑魔,杀孙之仇不共戴天,你非要差这当班的最后几小时,不肯给我一个方便么?”
叶隋摇头笑笑:“不是不肯。”
老者闻言,不但没有放松下来,反而变得更紧张了。
只见叶隋接着说道:
“这会终于变聪明了?
“传公子钧令:若有人欲行越境之事,天若不取,我必杀之。”
天眼的跨境惩罚,是投骰子般随机性的。
大多是坏事,但偶尔也会有好事。
更有甚者,只要实力或者运气足够,有时候坏事也能变成好事。
资源充沛的门阀嫡脉自然不会赌这种几率,无物可输的平民有时候却未必。
与之同理,身负国仇家恨之人,偶尔也会不顾后果。
听得此话,老者奚有德浑身的冲劲登时散的一干二净。
孙子的仇固然要报,但自己的老命显然更为重要。
几率为零的必死之局,完全没有尝试的必要。
“想不到凌云公子在剑阁秘境闭关之际,尚有暇关注世间之事?”老者喃喃道。
叶隋淡然回道:
“说不定公子进境顺利,用来打发多余时间呢。”
难道秉天叶氏的下代承剑之人就会如此尘埃落定?
奚有德悚然无言,他无奈地拖着双脚,抱着怀中孙子的身躯黯然离去。
高大的剑魔看着他佝偻的背影渐渐走远,然后在心中默默念了一句:
“磁?”
他的脑中传来反馈:“主人?”
“拟文回报剑阁:
‘秦思以暗器【暴雪针筒】击杀奚氏小辈震云,经观测表现一切正常,并无异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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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思坐在吴叔从上京守护府调来的一辆毫不显眼的经济型mpv上,司机是一位实力为九阶的暗卫。
发生了这种事,为了避免后续的麻烦,还是有一位高手随行比较稳妥。
吴叔和秦思都是如此认为的。
但是凡事都有两面性。
比如现在,白一方面不方便出现在外人面前,另一方面她又非常担心秦思的伤势。
所以她就在秦思的体内跳来蹦去,惹得两人都甚是烦躁。
秦思只得和她进行心灵沟通,以示安抚。
一般情况下秦思不喜欢上演这种默剧,因为要是这样,他就听不到白萌萌哒的小奶音。
但既然有外人在场,也就勉为其难的退而求其次吧。
“乖啦白,别蹦了。”
秦思轻轻地抚了抚胸口,心中默念道:
“我没事,并不痛。
“你乖乖听话别动,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现在我就要讲故事给你听了。”
听到秦思这么说,白果然立刻停止了闹腾,变得安静下来。
“好的,主人。”她传来了一股意念。
胸中终于不再翻滚,秦思先在车中专属的头等舱式真皮座椅中调整了个舒服的半躺坐姿,之后他眼眸微闭,在心中默默道来:
“我知道你最关心的问题,它无非就是:
“‘为何我不避免受伤,先发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