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周岁？

虽然之前自谦医术非他所长，但秦思仍是这世上武道医学相关知识都臻至绝顶之人，甚至没有之一。

到底他们用了什么奇妙手法？

秦思生出几分好奇，但结合前事，心中又不免有几分忧虑。

就在这时，大厅当中的圣坛突然发出一阵巨响，之后露出一截向下的楼梯来。

向下走了几十级台阶，秦思又一次闻到了那种奇怪的味道。

这一次，是真实的感觉。

虽然很淡，淡到常人几乎察觉不出的程度，可秦思的嗅觉也同样非同一般，八倍放大下很轻松就辨别出其中的成分。

气味当中含有不少元素，其中最明显的一种就是——

“福尔马林”。

楼梯下方传来阴风阵阵，惹得细细又向着秦思身边靠近了几分。

秦思不用回头就知道，研究所的四人此时已在身后如扇形排开，断然不容他们转身离去。

不过秦思本来也没打算就此离开，他拉着细细微微发抖的小手，一步一步缓缓地向下走去……

幽暗阴冷的台阶甚长，秦思心中已是数了586级，前方仍然是看不到尽头。

这个地方也极为特殊，天眼氪金监控上的迷雾，随着秦思一步步前进，视野范围才缓缓打开，而他此时已离开较远的入口处，灰色的迷雾又重新生了出来。

反监控措施极为昂贵，一般都布置在极为重要之地，就连帝都的皇城和六大门阀的主宅，也只有寥寥无几的机密处享有此等待遇。

也不知此处是施药院，还是哪几家的共同手笔。

通过冗长的1799级台阶之后，秦思一行终于来到了圣坛的底部。

这里不像通常地下空间的矮**仄，夸张的深度带来的是大气磅礴的空间，就连高度也远超同侪，几乎和上方的大教堂差相仿佛。

按照四周的陈设来看，此处应该是灵魄研究所的实验中枢。

毕竟在这个椭圆形的大厅中，就连三米高的立式标本罐也围着墙边摆了数十个之多。

唯一有所不同的是，别处的实验场所都是灯火通明，生怕哪里看不仔细，从而引发实验疏漏。

这里却是幽静冷清，人气欠奉不说，就连照明也只是闪着一些宛如夜光的淡绿色光芒，要不是秦思眼神过硬，换了另一个人，恐怕就连身旁挨着的细细的脸都看不清楚。

“行了白羽，不要故弄玄虚了……”

秦思感到细细的小手越来越凉，知道她心中害怕，干脆直接出声提醒道。

“呵呵……”

白羽的声音在不远的前方闻声响起，仍是和之前一样的浑厚，近距离听甚至还带着嗡嗡声，

“我不是怕吓着二小姐么。不过你既然要求……

“早晚都是要看，赶晚不如赶早……”

啪啪两声，大厅中瞬间亮如白昼。

“啊！呃……呕……唔…”

待得看清现场的情况，细细再也阻不住翻腾的胃部，俯身向下干呕起来。

秦思对此早有预料，他伸出已握成空杯状的手掌拍了两下细细的背部以示安慰，然后面无表情的抬起头来。

小丫头武学造诣确实上佳，年纪轻轻已有八阶，但被亲人保护的太好，擅长的又是顶级防御，平时见到的血腥场面实在太少，作为武者不够安全。

不像秦思，见惯了血流漂橹的宏大场面，这里的些许微小浪花，引动不了他任何的生理反应。

不过生理反应确实没有，心理反应却和细细当下的表现相差无几。

两个字——

“恶心”。

四周的立式标本罐中盛满了淡绿色的溶液，每瓶之中都装着一个活生生的人！

以他们的体格来看都是武者，每人的身上插满了各式各样的管子，脸上狰狞的表情自不用说，时不时还抽搐一下，显然已是没有任何挣扎之力。

单是这样的情形并不吓人，细细也不至于连这种场景都接受不了。

让她干呕不止的是正前方的一座巨大的“鱼缸”，数以百计的人体被堆积在同样绿色的溶液之中，从他们被泡烂的残肢断臂来看，应该早已生命全无。

“咔咔咔咔……”

就在这时，“鱼缸”的正下方，始终背对着秦思的高大王座缓缓转过身来。

秦思的瞳仁猛然一缩。

原来这不是高大的王座，而是一座巨型的标本罐。

“终于见面了。”

听到这个熟悉的浑厚声音，秦思才确定眼前的标本罐中，正是久仰了的白羽本人。

他的面容如刀割斧削般立体，他的眼神明亮，笑起来阳光灿烂，是一个难得的帅哥，即使在奔四了的年龄，依然看上去像是二十许人。

不过如今秦思对面的白羽，仅有这一个头仍是血肉之躯。

他的脖颈以下所有部位，全部浸泡在金色的液体之中，微微闪着亮银色的光芒——

“金属之躯”。

这个形制对于秦思并不陌生，他皱了皱眉，摇头叹道：

“想不到除了吸气维生，你还搭上了米国的国家实验室。”

自从秦思分辨出了福尔马林，他就已经猜到了白羽所打的主意。

诸气不生，灵性满溢，人体之间阴阳不和，灵性倒灌经脉，是导致灵魄之体毁灭的根本原因。

引入外力补气之法非他首创，许多前人也都做过尝试。

灵魄之体的灵性极高，想要维持灵气两魄平衡，需要的灵力总量非常巨大。

然而灵魄体又偏偏经脉滞涩，未经锤炼，承受力极低。

灵力深厚者的修为普遍偏高，他们的灵力一入即破，更会加速受者死亡；修为低者的灵力或内力总量不足，千百人也未必足够一人使用。

更何况即便有千百人愿意贡献力量，受者也得能够承受如此纷繁驳杂的多种灵力才行。

两边都是死结，所以这种方式从一开始就只是假想，从没有人把它真正纳入尝试范围。

“没办法。”

白羽脸上露出了惋惜的神色，

“一开始就只用了金属身躯，我想活命不假，但能够自由，谁也不想受制于此。

“可即使做了全面移植，还是能感受毁灭的力量，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还好事前有了充分准备。”

秦思脸上没有表情，心中却是轻蔑一笑。

外面如此疯狂的传销式人群，恐怕想不到自己的生命竟会如此终结吧？

秦思也能猜到他们的套路。

初始的阶段，白羽恐怕是借助旁人之力，先帮受害较深的病人用巨量的木系灵力恢复健康。

但这样的效果是短暂的，过不了几个月的时间，他的免疫系统病情又会略有反复。

有了上次的情况打底，他又会再次找到白羽，白羽会告诉他，只要介绍他人前来，治疗的费用便能免除。

久而久之，白羽的名声在外，人数多了之后，他就能悄然扣留自己的第一批病人。

以施药院之能，要想帮他悄然搞定些许平民以及低端武者的亲属，自然也是不成问题。

不用暴力，金钱就行。

见到秦思默不作声，白羽以为大计可成，遂努力道：

“如今的情形你也看到，各种状况反应良好。

“只是目前我不便出面，四位师弟各有所长，但面对纷乱的外界始终能力有限。

“如果你肯接手院务总揽大局，实验室中的这场造化，也会加上你的一份。”

研究院五人中，唯有总揽院务的白羽知晓秦思的些许底细。

按照他的理解，秦思并非迂腐之人，甚至从表现上看也算不上好人，应该不会拒绝这具有丰厚回报的提议。

秦思闻言扯了扯嘴角，厉声说道：

“下来之前，我还以为你们有多大出息。

“用了这么多年，动用这么多资源，却只想到如此草菅人命的馊主意出来。

“我虽然算不上纯粹的好人，比如杀十人能救万人的，我毫不犹豫就会去做，不会过多考虑个体的立场。

“但如果屠杀数万无辜平民只为了救我一人，恕我还是敬谢不敏。

“你们也算是药王传人，身份贵重，就算要活，也该找个体面些的活法。

“缩在如此暗无天日的地下苟延残喘，真还不如死了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