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皇登基不过一月,之前作为六皇子的时候只娶了一位侧妃,如今同纳三妃,自然是大喜之日。
小兵们顿时一喜,天天守着个疯女人什么也不能干,又不是啥保家卫国的壮烈事迹,暗夜枯燥,若是有美酒畅饮,那真是再好不过的了。
副统领亲自送来的酒,大家伙也就不顾忌什么纪律了,撩膊掀帽放开了喝,酒过三巡,红光满面,索性解了佩剑,喝个爽快。
那副统领抬头看向阁楼上房间里透出来的灯光,擦了擦嘴角的酒渍,目光瞬间闪过冰阴郁。
他看了一眼地上横七竖八的侍卫,扔了酒壶转身便走。
刚踏出院子,一群全身包裹在黑暗中的人迅速摸了进来,分出三人身手矫健的爬上了阁楼,另外两人冲进了一楼的屋内,空气中顿时弥漫着火油的味道。
屋内,红衣华服的女子坐在铜镜前,牡丹花纹金丝绣边的华服上已沾染了几块乌黑的污渍,袖口甚至有几处挂破的痕迹。
她直愣愣的盯着铜镜中女子的脸,纵横交错的恐怖青筋从透明的皮肤下渗了出来。
额头到脸颊,密密麻麻的像是蜘蛛在她脸上织了一张网,脸颊上三条最粗的青筋已经爆裂开来,皮开肉绽,开裂的伤口上还在不停的渗着黑色腥臭的血。
她的眼睛可以用极度惊恐来形容,双手不敢置信的捂上两边脸颊,长长的指甲扣进肉里,突然“撕”的一下在脸上弄出了几道新的伤口,皮肉翻飞。
不意外的,依然是乌黑腥臭,令人作呕的血。
她眼睛赤红,沾满腥血的双手不可抑制的颤抖,恐惧使她瞳孔急剧放大,往日里妖艳的红唇被咬出几道深深的血洞。
她突然起身,双手抱住头,嘴不停的张大,却只能打出嘶哑的破音。
脸上破败垂下的皮肉随着她的动作而恐怖的晃动,理智终于被彻底颠覆,她拿过桌上的铜镜,狠狠的摔在地上。
空气中散发着火油和刺鼻的烟味,她却突然停止了嚎啕和挣扎,双腿一软,跌落在地板上,双目呆滞的看着屋顶。
烟雾越来越浓,携着火星映在她洞黑的瞳孔上,她留着泪,眼里死一般的寂静。
嘴边却露出一道奇怪的笑意,没有一丝挣扎。
疯狂的火苗瞬间到了眼前,一切化成灰烬。
被大火惊醒的醉酒士兵相继醒来,眼中的火苗跳跃,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以势不可挡的姿态瞬间将阁楼变成一片火海。
酒精去了大半,几人脸上的惊恐渐渐浮现,互相看了一眼,然而谁也没有动,这样的大火进去了只有死路一条。
只是不知有什么样的惩罚在等着他们,以命相抵够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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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夜无声,夜晚的昭王府格外寂静。
红衣墨发的男子衣袂翻飞,只消几下便落在了连陌所在的书房。
萧然入坐,红袍微抖,凌裕一脸不爽的看着对面微微皱眉的男子,他手里还摩挲着一直碧绿色瓷瓶,见凌裕进来,小心的收在怀里。
“我说,非要约在你这阴冷的书房里,比起这里那叠翠楼简直就是天堂了。
倒好,我这来了,你倒是一言不发的想心事,这算哪门子事啊。”
男子依旧拧眉,白玉般的脸上闪过一丝愁绪。
凌裕一看,郁闷的翻了个白眼,站起身一把拉住他,“走,跟我去叠翠楼,真是见不得你这副相思成疾的样子。”
连陌这才回神,淡淡的拨开他的手,“不想去。”
“我说世子爷,你就当是陪我行不?咱就喝喝酒,看看姑娘跳舞。”
他果断摇头,“她若是知道了怕是要误会。”
凌裕瞪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瞧你那点出息。”
他啐了一口,认命的重新坐下。“如你之前所猜的,崖下那个寨子确实是就毒宫的余孽,总共五百一十八人,包括五个婴儿在内,全部处决,一个活口不留。”
“嗯。”
“我明日便向皇上禀报。”
“以后皇上吩咐的事情直接禀报皇上便是。”
他稍微坐正了身子,“子谦的意思是?”
他抬眼看他,“既然当初选择了他,自然便不该给他制造障碍,不然,他同当初的连澈有何区别。”
“子谦是做好什么决定了吗?”
他微微一笑,嘴角的弧度神秘,“不过......要等她回来。”
不声不响的走了,连半句话都没有给他留下,若不是他次日去了沈府见了沈相,还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走的。
有什么事情,非要走得如此匆忙吗?连和他打声招呼的时间都没有。
凌裕见他又要走神,连忙说道:“对了,方才我过来的时候隐约见到南街的公主府好像起火了。”
“嗯。”依然是淡然无谓的语气,连陌悠悠的饮了一口香茶,“意料之中的事情。”
九毒宫既已灭,留着她除了冒着被翻出皇室丑闻的危险并没有一点好处,如今只是处置了她一人,已算是格外开恩了。
凌裕将脑袋靠在椅子上,揉了揉发胀的脑袋。
“听说三皇子连齐在前往豫州上任的路上遇上了泥石流,整个队伍被埋了进去,豫州总督吓飞赶紧派人去寻找,可惜现在还是杳无音讯。
话说当今皇上还真是深藏不露,一手直接攒了九毒宫的老巢,一手轻而易举的让百灵郡主永远消失,不声不响的居然连三皇子也给解决了,也不是夏季汛期,这泥石流来的也未免蹊跷了些。”
连陌瞟他一眼,“我早就说过,皇上自然有他过人之处,当断则断,刚柔并济,甚至连太皇也看走眼了。
不过,这次豫州的事,倒不是他做的。”
凌裕睁大了眼,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难道说......是子谦你?”
连陌眯了眼,“他动了不该动的人,这样的结局早该想到才是。”
凌裕闻言,只觉后背突然窜进了一阵阴风,他拍着心脏暗自庆幸,还好自己和眼前这人是一伙的,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