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子虽然为人刻薄,可年纪大了也控制不住八卦心,嘴也碎得很。
一听到卢大师,就是一脸兴奋。
“卢大师谁没听说过呀,我家那口子用的牛车就是他发明的转轴。”
宓银枝挑眉,跟着叨嗑起来。
“我们马车轱辘也是他的手笔,说起这人也真是的,放着国匠的身份不要,非要跑去隐居,不知道咋想的?”
“这匠人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也才不懂。”老婆婆生着火,想着那些年的事儿。
“我年轻那会儿,卢大师可是轰动全国的人物。从雪狼到天衡,天君可兴奋得不得了,想要将他招入麾下,不过还是没能成事。放着荣华富贵,高官厚禄不要,只全心全意研究发明。”
宓银枝嘻嘻一笑,蹲了下来,“婆婆我来帮你烧火。”
老婆婆怀疑的看了她一眼,起身去淘米了。
“听说卢大师隐居在临天山,不知是真是假呀?”
“这老婆子就不知道了,说是在那一带吧!”
宓银枝挑着火,眼中火光跳跃,“那卢大师当真神秘,住的地方不知道,年岁不知道,连是男是女都不清楚。”
宓银枝失笑,手下漫不经心,等火花熄了一半才去补救,却弄巧成拙,不一会儿便全熄了。
老婆婆淘好米下锅,见火熄了,摇了摇头。
“我看姑娘也不是生火的料,还是我自己来吧,你回去休息休息。”
宓银枝还想再多问两句来着,她直接赶人了。
无奈,只能回去坐等饭来。
吃过饭,两人住了一晚,第二天接着赶路。
一路走来,雪山变成的花山。景色越发的宜人,气候也越发的舒爽。
等两人到达天衡境内的时候,宓银枝已经穿着薄薄的春衫了。
现如今,两人已经进了天衡边境的一个小镇。
一路繁华,叫卖声不断。
宓银枝庆幸来的时候身上带来点奢侈品,将那些玉饰全都拿去当了,连东子的刀穗子都没放过。
东子很不舍,可宓银枝言辞凿凿。
“哥舒赏的穗子,肯定不差,可以卖个好价钱!”
于是,宓银枝换回了一小袋子的翎羽,一路开销下来,还剩下小半袋。
“东子,我们好想又要没钱了!”宓银枝晃着手中的袋子,有些无奈。
东子也甚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两人,以前都是哥舒贺齐养着的,哪食这人间烟火,没想到换那么一大袋的翎羽,三天就花没了。
“哎,到临天山还有多久啊?”
“大概……十来天。”
宓银枝嘴角微抽,良心建议,“我们是不是先在城里找点活做呀,好歹赚点路费?”
东子深以为信。
当晚在城里找了个小客栈住下,第二天就出去找活了。
作为一个侍卫,只有一身的力气,除了干苦力,还真不知该干点什么。
于是东子跑到工地搬了一天的石头,赚到两根翎羽。
宓银枝对着那两个翎羽默默无语。
按这里的物价,两根翎羽,最多吃顿饭就没了。
“算了,还是劳资亲自出马吧!”
东子挑眉,“你要干啥?”
宓银枝哼笑一声,颇为得意的扬起了下巴,“别忘了,我还是远近闻名的神医!”
神医啊,连主子的病都医不好,还要带着他到处颠簸。
宓银枝看出东子的怀疑,突然有点理解她怀疑温月容能力的时候,他的小心思。
都说没钱寸步难行。
现在他们正是这么个情况,于是打算在这暂住一会儿,赚点钱再赶路。
宓银枝这人,真的是在哪都吃得开,在城里的第三天,就在生民大药房找着了个杂活。
当然,宓银枝可没想着靠卖药为生,她不过是在这找契机。这药铺不小,整天人来人往,总能找着两个要她出手的。
事实上,她也没等多久,不过上班第二天就遇到一个脚丫子生疽的男人。
那是个湿性恶疽患者,整只脚都肿得老高,创口有还流着黑绿色的脓血,大老远都能闻到恶臭。
看他瘸着脚进门的时候,宓银枝眼睛就亮了。
“先生,来给我看看我这脚,都半个月了,也不见好。”
药房郎中名叫胡有光,四五十岁的样子,看起来有两把刷子,在这处也算小有名气。
胡有光一走进他也闻到了那股子恶臭,眉头蹙紧。
“进屋来躺着,我给你看看。”
“胡先生,我也想看看!”宓银枝自告奋勇。
天衡对女子约束很少,比南蛮还开放些,女子出来做工的不少。胡有光也是个有眼光的人,一眼就看出了宓银枝也是行医的,便将她留了下来。
“那跟着来吧!”
看着蛮精明的,当徒弟培养貌似不错,胡有光如是想。
宓银枝嘻嘻一笑,跟了上去。
胡有光医德不错,面对男人那样惨不忍睹的脚丫子也没有表现出嫌恶,翻来覆去的看了半晌,最后下定论,“兄弟,你这个脚是个湿性坏疽,还好不是很严重,我给调配点药水洗一下,然后上点药,回家的时候,多吃点鸡蛋,鱼肉,促进伤口愈合。”
说完便要去配药。
那男人本来松了口气,只要不严重就好。
谁知道宓银枝又神神叨叨的跑到他脚上一番查看,看完脚目光上移又落在腿上。
男人老脸一红想要缩回脚,被宓银枝一掌按住,撩起裤子在他腿上按了按才放开了他。
“兄弟,你饮食怎么样?”
“挺……能吃啊!”
宓银枝挑眉,“我这么问吧,和你以前比起来,现在的饮食怎么样?”
“说起来,最近好像挺容易饿,吃得比平时多了很多。”
宓银枝了然一笑,笑完马上又是严肃脸。
“大小便呢?”
那男人愣了一瞬,像是想到了什么,脊背发寒。
“姑…姑娘,你别吓我,我是不是得什么绝症了?”
宓银枝挑眉,“你先告诉我大小便如何?”
“好像,比,比之前多了些。”
“体重呢?”
“轻,轻了。”
这倒没有称过,只是平时洗脸的时候,在井里看到的倒影就消瘦了不少。
宓银枝蹙眉,大概确定了他的病症。
此时,配好药水的胡有光刚好进屋,听到她侃侃而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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