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木鱼书缃

部队的生物钟召唤，李牧野醒来的的时候，即便是医院里，周围也是一片寂静。他看着李洛姑姑在看护窗上呼吸均匀，自己便蹑手蹑脚的起了床。

自从住进来，他还几乎没有出去过，他提上外套，轻轻带上了门。住院部整个外侧一楼，有一个小庭院，庭院里放着几把靠椅和几张桌子，周围围着一圈粗大的树木，把整个院子庇护起来，显得很清凉。李牧野走到院子中间，开始锻炼起来。

李牧野拉完筋，李牧野爬在地上又开始做俯卧撑，还没做几个，就被一个声音打断了：“哎呦，在医院里这么健壮的，我还头一次见！”

李牧野顺着声音抬头，从白色的帆布鞋，到背带牛仔裤，再到简洁的白t恤，最后看到一双锃亮的眼睛，一头短发。

李牧野赶紧从地上站起来，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

“还穿着病号服？……你不是整蛊吧？”马彤彤瞪大了眼睛。

“……你好。”李牧野含蓄的笑笑。“在部队的时候习惯了……”

“……我说呢！吓了一跳！”马彤彤说着，报上自己的名字：“我叫马彤彤！”

“……我叫李牧野。”听女孩子直接报上名字，李牧野有点诧异，他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珠，也报了自己的名字。

“你在哪里当兵？”马彤彤直愣愣的接着问。

“三沙！”李牧野干脆的回答。

“牧野……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不远处，李洛姑姑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得回病房了……”李牧野看着马彤彤说道。

“等等，你在哪个病房？”马彤彤直接抢拉住李牧野的病号服。

“……真是个小嘎嘣豆儿……”李牧野心里想着，无奈的摇摇头，说道：“6208。”

“好嘞！等给我老娘拿完药我去找你！”马彤彤说完，迅速闪人，一溜烟没了踪影。

李洛看着李牧野走回来，奇怪的问道：“那是谁啊，在这里你还有认识的人？”

“一个小不点儿。一看就是学生。”李牧野随声答道，这些学生，总是看起来一腔崇拜，他还深切记得自己给学生军训的时候那些孩子的小眼神，想到这儿，他眼里露出一丝不屑。

伴着清晨的露珠，魏紫苏下了父亲的出租车，拎着保温饭盒走向魏紫嫣的病房。

转身的李牧野一眼看见拎着饭盒的魏紫苏，一头长发披在身后，眼神像是蒙了雾气，简洁的白衬衫裙子衬得整个人干净没有杂质。

“魏紫苏！”李牧野顾不得身旁的李洛姑姑，加快步伐，走向魏紫苏。

听到喊声，魏紫苏眼里的雾气好像消散，目光聚集在一处，一眼看到头上依然缠着纱布的李牧野，魏紫苏眼里闪烁了一下。

“……你的伤好了吗？这样出来走动好吗？”魏紫苏微笑着看着李牧野，很有分寸和礼貌。

“……嗯，志勇跟我说……他给你发了不该发的信息……”李牧野眼神里带着询问。

魏紫苏耸耸肩，脸上依然挂着平静的笑：“我知道你受伤了，但是没有去看你………现在看，你恢复的挺好的！”魏紫苏说道，看到李牧野身后跟上来的李洛，点点头，问候道：“您好！上次的花束您还满意吧？”

李洛远远看着两个人，心里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大半，魏紫苏没有问微信的事情，看他们这样说话的客套劲儿，她倒是觉得自己之前想多了。

“很好，谢谢你。”李洛看着落落大方的魏紫苏，回答道。

“你这是……”李牧野看了看魏紫苏手上的盒饭。

“哦……我姐姐病了，我来给她送饭。”魏紫苏说的轻描淡写，仿佛这件事情对她来讲完全没有负重，让人看不出一丝破绽。

李牧野明显感觉到魏紫苏言语里有些生疏，可是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得一起默默走向电梯。

电梯里很安静，魏紫苏看着楼层变换的红灯，而李牧野，则是一直盯着电梯里映出来的魏紫苏的神情，他纳闷，却参不透。

在同一楼层，一行人下了电梯，魏紫苏礼貌的朝李牧野和李洛点点头，走向魏紫嫣。李牧野站着看着离开的魏紫苏，向相对的方向走去。

李牧野以为，拉开他和魏紫苏之间距离的，是时间和距离。可是他根本意识不到，时间和距离在某些时候根本不会发生化学反应，而那些引起质变的，往往是人们所不了解的事件。

“姐，姐夫。”魏紫苏推开门，看到穆程潇坐在电脑旁，一脸疲惫。

“紫苏……紫嫣，你看看谁来了？……这是魏紫苏，是我们紫嫣的妹妹啊！”穆程潇对着魏紫嫣说，仿佛在跟一个小孩子说话。

魏紫苏眼圈红了：“姐，今天妈做的你小时候最爱吃的赛螃蟹。”魏紫苏一边说着，一边打开饭盒，摆好。“姐夫，今天让我在这里陪姐姐吧……你这状态，需要回去休息了……”

穆程潇合上电脑，走到餐桌前，又摸摸魏紫苏的头，说道：“你一个小孩子，还是我来吧………你在家里，要多开导爸妈。”

魏紫苏没有说话，给魏紫嫣系上饭兜，把小米粥轻轻的送到魏紫嫣的嘴里。

魏紫苏觉得有点无奈，果然，姐夫依然觉得自己是个孩子。正在两个人各自想着心事的时候，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董琪姐……”魏紫嫣轻声叫了一句。

董琪也是摆摆手，走到魏紫嫣跟前。“紫嫣，怎么样，你还记得我吗？我每天都来，你有没有期待……”

魏紫嫣并没有特别的反应，只是看着董琪，轻轻咽下了魏紫苏给的小米粥。

“现在紫嫣最重要的就是后期康复……穆程潇，你……有计划吗？”董琪问道，眼里露出焦急。

“我跟大夫仔细询问过，第一周先转康复中心，看一下情形。……但是，不能光是肢体上的恢复……我最担心的，是她的语言和记忆，大夫说……语言和记忆最容易恢复的地方……是在家里……”穆程潇一口气说完，看着董琪和魏紫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