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温一听可以让自己迅速登基称帝便瞬间来了兴致。

如果真如他们所言，先除掉江家这颗眼中钉，再图凤翔也未尝不可，毕竟，这样风险更小，收益更大。

“好，我答应退兵。”朱温权衡再三，决定先灭江家。

“那要是李茂贞不交人呢？”朱温考虑道，

“李茂贞为了保存实力、守住凤翔，他会答应的。”温世礼肯定地说道，“只要你佯装答应十年不攻凤翔。”

“佯装…”

……

“所以，岐王是来报信的？”江怀乐听完江怀玉讲完李茂贞来庄的意图，问道。

“岐王既是来通信，也为求帅，岐军至今，尚无主帅。”

“他想要兄长做主帅？”

“对，岐王的意思，是要跟汴军决战，欲将岐军二十五万将士的性命交付于我，或者，还有一种选择…”

“兄长若为主帅，统率三军，赢那朱温胜算大也，连水山庄也何须搬迁？”江怀乐疑问道，

江怀玉唉声叹气，道：“天下纷乱已久，战事频频，受苦的都是无辜的百姓，凤翔是我江家守护的最后一方净土，我不希望，再发生上次那样的事…”

就是因为上一次的凤翔被围，他的夫人云瑶才染病而去。

“可我还是不明白，这和连水山庄搬迁有何联系？”江怀乐更糊涂了，

“朱温议和，可以退兵，但要岐王交出连水山庄…”江怀玉回道，

“这便是岐王给的第二个选择，牺牲江家，保全凤翔？”

“岐王怎会如此天真，像朱温此等反复无常的小人，他会言而有信？”江怀乐忿忿说道，

“就算朱温背信弃义，我们也为凤翔多争取了一日备战时间，也为晋燕多拖住汴军一日时间，这样攻破洛阳、救出昭宗九子的机会也会更大。若江家真的能换来凤翔十年安宁，那牺牲什么都是值得的…”

“兄长…”江怀乐劝无可劝，“明明可以打赢的仗，为何要牺牲江家、卑躬屈膝的议和，痛痛快快、扬眉吐气的打赢仗不就什么都解决了吗？”

“以战止战，何时才有尽头……和平，才是最重要的…”

“你不能答应，这太冒险了，要是你有万一，江家怎么办？孩子们怎么办？”江怀乐搬出来五个孩子说话。

“他们由你带去灵州避祸，我很放心。”

“为了凤翔几十万军民，我要去试一试。”江怀玉心意已决了，

“那你自己去跟几个孩子说吧…”江怀乐负气的走开了。

江怀玉眉头一皱，愁雾满面。

他叫来五个孩子，一个一个跟他们交代着。

“江平，你是老大，要好好照顾弟弟妹妹们，知道吗？”

“知道了父亲。”江平应道，

江怀玉欣慰地点了点头。

“江峰，以后管着点自己的性子，行事之前多考虑，能做到吗？”

“能做到，父亲…”江峰也满口答应。

“江妍、江媛，你们两个女孩子，少出去外面走动，江湖凶险，多在家看书修身养性…”江怀玉交代道，

“女儿们听从父亲教导，一定会多多看书，修身养性。”

“好。”江怀玉一脸慈笑，

江怀玉走到江川的面前，欲言又止。

“你们四个没事了，去帮忙收拾东西吧……”江怀玉说道，

“父亲，你办好了事就会来灵州和我们汇合的吧？”江平问道，

“当然，你们先去，我过几日便来。”江怀玉说谎有些心慌，但骗骗他们几个小毛孩应该是够了。

“父亲，说话算话？”江峰补了一句，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江怀玉违心回道，

“好了，快去帮怀乐叔叔去收拾行李吧，我有几句话要跟小川说。”

江平他们几兄妹走远后，江怀玉沉默了一会儿，不知该从何说起。

“父亲，您不会去灵州跟我们汇合的，是吗？”江川猜测说道，

江怀玉一震，没有回答。

“书上写到，只有在分别的时候，人才会说出平常不会说的话，刚刚，您说了。”江川补道，

“小川，你的心思确比你的哥哥姐姐要细腻的多，有时候它是好事，但有时候，它也会变成一件坏事。”

“天生我材必有用，哥哥姐姐有习武的天分，我应该也有我的天分，父亲，您认为我的天分是什么？”江川问道，

江怀玉突然想起十几年前江川出生的那个时候，天龙入体，惊蛰滚雷，这是巧合还是命数？如果不是巧合，那么小川的将来，就是我的现在。

“你喜爱看书，就做个专研学问的先生就好，武功兵法之类的东西，你没天赋亦无兴致，不学也罢……”江怀玉决定还是将小川可能的身世永远尘封起来，不被任何人知晓，只求他平平安安过日子就可以，也算是完成云瑶的嘱托。

“可是父亲，如今正当乱世，多看几本书好像没有什么用……”

“治乱世之法，不能只凭武力统一，更要凭文法治国，你现在还小，以后你就明白了…”

“是这样吗？”江川有些困惑，

“这需要你自己去验证，这些先人的智慧，往往蕴含着无穷无尽的思想行为，光听别人讲是远远不够的…”

“多谢父亲告知…”江川行了个礼，“父亲，您留我下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呃…父亲还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但没有时间了，父亲答应你，一定会去灵州找你们，你也答应父亲一件事吧？”

“父亲您说…”

“如果可以的话，你的手上不要拿任何武器，这是你娘亲的嘱咐，也是为父对你的要求。”江怀玉搭在江川的肩上，说出了他最大的顾虑。

江川微微一笑，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答道：“小川若是有别的选择可以不拿武器在手，小川绝不持秉，有的选才有择，柳院长教的常理。”

“有选才有择？说的好，我们在面向选择的时候，其实就是在面对自己的内心，你怎么选，你的内心就是什么样的，小川，我相信你的内心，是宽广透明的…”江怀玉朝江川微笑道，

“我也相信父亲您的内心，一定也是宽广透明的。”江川嘿嘿笑道，

你的内心是什么样的，这个世界就是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