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澜很清楚莎勒纳为何如此表现,但她现在并没有开解她的精力,只能低声喝止住她:
“莎莱,够了!”
莎勒纳面对夜澜的低喝身子一僵,对三天女的敌意反而更深了一些。
凭什么?!
凭什么大人要为她们付出这么多?!而她们还能一概不知?
莎勒纳第一次不甘于听从自家大人的命令,却也不想违抗夜澜,给大人添麻烦。
她只能小声着愤愤道:“大人!这不公平!”
夜澜有了这一个小小的缓冲倒是彻底恢复了平静,甚至因为莎勒纳的话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方才还沉浸在愤懑里的莎勒纳被夜澜搞得分不清情况,茫然着冲自家大人很是缓慢地眨了下眼。一身戾气尽数消除不说,还变得软萌了起来。
夜澜眉眼柔和了些许,一手握上莎勒纳扶着她的手臂,用略带有调笑的语气平静道:“莎莱,作为一只混乱玩偶,你应该相信的是世上本就不存在公平。”
手上微微发力,将莎勒纳依旧放在她肩上的手放下:“而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在这种事上寻求什么‘公平’。”
她很感谢这些孩子把她当“朋友”、为她付出了一片真心,所以她也愿意去最大程度上地护着她们、领着她们往前走。但这些本就是她一厢情愿的事,说出来了反而矫情。
再说了,无论缘由,先把她们推开的也是她。
这些孩子也没理由因为她的自说自话背上什么责任。
“大人……”莎勒纳似乎理解了夜澜的想法,紧咬着唇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狠狠瞪了三天女一眼,退到夜澜身后低下头。
眼不见为净。
莎勒纳孩子气十足的动作让夜澜眉眼上带上些许无奈,却也不再说什么,而是转向满脸惊疑的三天女:
“介绍一下吧。莎勒纳,基拉度送给我的混乱玩偶,加入我的舞法力后变成了现在的形态,现在算是我的下属。”
莎勒纳垂着的眼猛地瞪大了,刚想说些什么,却又咬牙忍了下来,没有抬头。
混乱玩偶、变化、下属。三个词一个接一个在三天女脑海中闪过,女孩们眼中的震惊也越来越浓。还不等她们惊呼出声,夜澜便接着淡淡道:
“放心,我不会让她参加三族的争斗。而这样的混乱玩偶,只会有莎莱一个。”
这时,至始至终都缩着没敢说话的蓝天小心翼翼地举了下手:“夜澜你的意思是,混族又要来了吗?就像以前夺取朵法拉一样?”
夜澜扭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出声。
大概是看她面色还算柔和,蓝天大了大胆子继续问道:“之前不是只剩下一个基拉度了吗?他回来了?”
不得不说从蓝天嘴里听到某个人的名字的感觉还是很奇妙的,起码夜澜因此挑起了半边眉毛,然后好笑地反问了一句:“你觉得就凭我和基拉度的关系,我会说吗?”
“呃……”蓝天这才反应过来,讪讪着挠了挠头,缩了下脖子不再说话。
夜澜也不打算再和他纠结下去,扫了一眼茫然地盯着她的小善和玫瑰,还有从刚才起似乎就在思考着什么的真真,耸了耸肩往门外走去:“无论你们觉得你们错没错,都麻烦你们把教室弄干净吧。这些垃圾,让它们怎么来就怎么回去。”
就在她要推开门的时候,真真终于出声叫道:“夜澜!”
夜澜手上动作顿住,偏头,静静等待后文。
“夜澜!你回来好不好?”真真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期待和小心隐藏着的请求。
“如果你觉得我们做错了的话,你就在我们身边看着我们呀!我们会乖乖听话的!”
“我不清楚你和那个叫莎勒纳的混乱玩偶刚刚到底在说什么,但我起码知道你们说的事和我们有关!”
真真像是要把自己的想法全都一股脑倒出来一样,语速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既然和我们有关那就别藏着掩着啊!”
“起码……起码……”
话语至此,她的语气里已经染上了淡淡的哭腔。声音也越来越小。
终于,她带着积累已久的委屈、不解和控诉大喊出声:
“起码别莫名其妙地甩开我们啊!!!”
旁边的美瑰和小善也被她吓得一愣,一脸复杂着对视一眼后连忙跑到真真身边安抚她。
“真真!”
“真真!”
夜澜在她的喊声中依旧是满面的平静,目光却忍不住浮动起来。最终,她还是像两年前陪在她们身边那样,无奈着叹了口气,拿出一张纸巾走到她面前。
真真见她一步步靠近,却下意识着挺直了背,抿着唇一脸的倔强。
夜澜没有顾及她下意识的防范的姿态,径自上前用纸巾在她眼角上轻轻擦拭了两下,又拿回手中仔细端详了一下。
纸巾上一片干爽。
“很好,还没掉金豆子。”少女嘴角微勾,带着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道,“若是把这两年来盛名远扬的恐怖娘娘惹哭了,我可就罪过大了。”
看到三个女孩因为她的举动变得呆呆的模样,夜澜的嘴角又上扬了两分,难得的朝别人露出了些许的真实:“真真,我和你们并不是一路人。我们之间的距离拉大,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起码现在是这样。”
“我有许多不得不做的事,而这些事,大多都是你们不能接受的。”
“我也不可能像以前一样陪在你们身边,甚至会站在你们所讨厌的人身边。至少明面上是这样。”
如果说夜澜在面对这三个傻孩子的时候有什么恶趣味,大概就是在塞给她们一大堆信息后扬长而去了。她也不等她们反应过来,便挥了挥手,兀自转身离开了。
“各位,明天见~”
然而,这好心情在出了门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一个侧身倚着墙的人影让她嘲讽着笑了笑:
“尔心社长真是好耐心。”
任尔心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站直了身子,语气却很是温和:“我觉得夜澜同学说的话很有道理,这世界说到底也不过是弱肉强食罢了。”
夜澜闻言挑了挑眉:“所以?”
面对她的明知故问任尔心没有丝毫恼怒的迹象,只是昂了昂脑袋,带着一如既往的嚣张:“我要见他。”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夜澜歪了下脑袋,没有答话。反倒是任尔心接着说了一句:“我以为,他会对今天的事很感兴趣。”
夜澜唇角一勾,虽然她对他的嚣张态度越来越看不顺眼。但不可否认他的确有些判断能力。
今天的事,基拉度绝对会很感兴趣的。
于是她做了个邀请的姿势,一语不发着往前迈步。任尔心危险地眯了下眼,却不再说什么,默默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