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是有想杀了安妮的念头。
不过他看着安妮慢慢垂下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他忽然又心软了。
这种感觉很奇怪。
从来没有过。
内心不断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你会后悔的。
鬼使神差的,在她奄奄一息的闭上双眼的时候,他竟然松开了手。
然后,他呆呆的望着自己攥住她脖子的那只手,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
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奴隶而已,怎么?
不期然的,他突然想起了提伯斯的那句话——你的身世,与她有关。
可是自己不是早就下定决心,狠心抛弃自己的父母,这辈子也不会去寻找了吗?
而这边安妮原本都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却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当他松开手,安妮立刻跌倒在地上。
空气重新涌入喉咙的时候,她的嗓子像是被割断了似的,火辣辣的疼。
安妮双手抚着自己脖子,一边使劲的咳嗽着,生理性的眼泪止不住的从眼角溢出。
还好,自己还活着。
虽然不知道这个魔鬼为什么最后关头改变了主意。
安妮后怕的想着。
她缩了缩肩膀,忍不住仰头去望那个精灵的脸色。
只见他正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发呆。
或许是察觉到安妮的眼神,他又将视线投了过来。
视线一接触到安妮恐惧和畏缩的眼神,他的眼神立刻从迷茫的空洞,转变成了不屑一顾的蔑视。
那眼神,令安妮全身发冷。
他该不会又改变主意,想要杀了自己吧?
那精灵冷冷的俯视着瘫坐在地上的安妮,脸色看起来非常的阴沉:“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妈妈”,这次就算了,放过你。”
他掏出手帕,一丝不苟的擦着刚刚掐住安妮脖子的那只手:“你应该谢谢提伯斯和他,他很在意自己的身世,一直在查。提伯斯说你跟他的身世有关……我不想惹他难过,才留了你一条命。如果有下次……我不会再放过你的。”
他?
是指瑟兰·迪尔吗?
可是那家伙怎么会知道提伯斯对瑟兰·迪尔说过的话?
是瑟兰·迪尔告诉他的吗?
安妮不知道,她也不敢问。
她只看着那个家伙越走越远,不由得双手环抱住自己。
不过是说错一句话,他居然差点就杀了自己。
自己怎么会这么冲动和头脑发热,遇到他,感觉自己都不像自己了!
简直是神志不清,纠结那些称呼什么的根本没有必要,找办法赎回自己才是正经啊!
这才几天,就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安妮感觉糟透了,这感觉让她恶心的想吐。
奴隶生活,真的可怕。
看来,得抓紧时间学习和赚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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驯兽术是没有任何教材的,因为这是纯靠领悟的一门学术。
当你跟魔兽们的亲密度和信任度够了,自然而然就会领悟。
所以强行去学驯兽术是不可能的。
而元力在之前入学仪式上,安妮就被测出没有学习天赋了。
安妮只得把目标投向魔法。
虽然人人都说所有兽人都没法学习魔法。
但是她就是不信这个邪,她没亲自试过之前,休想让她死心。
况且她还有一项任何人都没有的天赋,使用晦涩难懂的密码编写的书本,对她而言毫无秘密可言。
安妮在图书馆挑了最入门的《魔法的基础及指导》、《法核》、《魔觉与冥想》来看。
这些书籍没有老师的指导,即使安妮明白它是哪些字,但是仍是非常晦涩难懂。
好在她记性过目不忘,看过以后回来就用山羊皮纸一字不漏的全默写下来。
瑟兰·迪尔的书房里,堆满了各种各样动物皮纸。
除了普通的用来书写的各种羊皮纸、牛皮纸以外。
安妮还发现有罕见的魔鲲皮、碧鳞犀牛皮、各种蜥蜴皮、珍珠鱼皮……
不过未经允许,她不会擅自去动的。
她只买的起最便宜的山羊皮纸,不过即使是最低等的也不便宜。
还好她记性好,小心翼翼的誊写,一张都没有浪费。
空闲的时候,再拿出来一遍一遍的咀嚼其中的意思。
就连做饭的空隙时间里,安妮也如饥似渴的研究着魔法原理。
她一面心不在焉的切着箭猪肉,一面仔细的读着《魔觉与冥想》。
《魔法的基础及指导》她已经通读了,但是感觉只是常识的普及,并没有多大用。
而《魔觉与冥想》里面说,通过冥想就可以使魔觉强大。
魔觉可以感受到天地间的魔力。
魔力本来分七种属性,光、土、水、气、雷、火、暗。
对应的法核也有七种颜色:金、褐、蓝、白、紫、红、黑。
不过暗魔法属于禁术,检测出来黑色法核的人也是禁止学习魔法的。
魔觉的强弱影响着每个人能吸取到的魔力的范围。
通过魔觉吸取每个人法核对应属性的魔力,控制魔力进入到法核内部,施展魔法的时候再调用这些魔力。
而法核则决定了魔法师能储存的魔力多少。
法核的大小不是一成不变的,会随着魔法师的修炼不断增大。
安妮无趣的咂咂嘴,这不就跟修真差不多吗?
而且冥想到底是怎么冥想啊?
安妮正苦苦思索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把她摆在桌面上的羊皮书劈手夺了去。
那家伙走路居然无声无息的,一点声音都没有的就到了她身后。
“啧啧,这不是《魔觉与冥想》吗?你默写的?记性不错嘛!”那家伙一面翻着她默下的手稿,一面啧啧有声:“就是这字——也太丑了!怎么?你一个兽人也想学魔法吗?”
安妮本想把书抢回来,本能的还想顶嘴回去。
结果不由得想起那天他那可怕的模样。
她忍不住浑身颤抖了一下。
算了,就让他逞逞口舌之快吧。
反正自己也不会掉一块肉。
“反正你也学不会。”他见安妮不反驳,瑟瑟缩缩的样子,顿觉无趣。
他怏怏的把安妮的手稿随手丢在桌上,捻起盘子里一颗鲜红的草莓:“这么晚还不给我送草莓,你是想饿死我这个主人报仇吗?”
安妮这才发现她沉迷看书……忘记把准备好的蔬果放到餐厅了。
她怯怯的看着那家伙,生怕他又一怒之下把自己给……
不过看起来,他今天心情不错,自己端起准备好的食物走掉了。
没有多说什么讽刺的话。
安妮看着他走到门口,不觉放下了提起的心。
这个瘟神,终于要走了。
结果……
他陡然转身,纳闷的问道:“你……不是驯兽学院的吗?你怎么能看懂魔法系的书?你的学籍卡应该不够格拿到魔法系的密码本啊?”
安妮懊恼的皱了皱眉头,这家伙也太敏锐了吧。
正在她嚅嚅嗫嗫不知道怎么解释的时候,他耸了耸肩道:“算了,我对你怎么弄到的密码本不感兴趣。记住,把厨房门关紧点,我不想闻到荤腥的味道——我刚刚看到你在切箭猪肉。”
安妮松了一口气,像鸡啄米一样狂点着头。
自从那天被掐了脖子以后,她轻易不敢开口说话了,能点头摇头解决的绝不多说一句话。
她怕说了哪句话又惹怒这尊瘟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