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你和她之外,还有谁牵涉其中?”阿秀犹不放心,又问孙福。
“觅书曾经递送过消息,除此而外奴才不知有旁人了,至于下毒是谁,娘娘要问侧妃娘娘才能分晓。”
阿秀叹口气:“罢了,今晚你先随素心去后面柴房过夜,明日我命人传她来与你对质,此事一旦分明,我会容你回家与家人告别处置后事。”
孙福磕头谢恩,素心压他下去,阿秀命莺儿将外面廊下的下人们召入大厅。
待人齐了,阿秀朗声道:“今日之事,不可说与任何人听,不许私相议论,如有外泄者,乱棍打死。”
众人耸肩缩颈不敢造次,阿秀反复叮嘱告诫,方遣散众人。回到自己房中,阿秀久久望着几上的灯出神,不发一言。莺儿试探道:“夫人,该用晚膳了。”
阿秀稍稍回神,淡淡的应了,仍是盯着灯不动。莺儿假意去吩咐小丫头传菜,给燕儿和碧痕递一个眼色。
两人会意跟出来,莺儿低声道:“王妃如今心绪不定,素心姐姐还没回,我去传菜,顺便请莲夫人过来给夫人分忧,你们两个把撒馥兰香点上,备上果子,再烹点茶吧。”
燕儿和碧痕应了,莺儿便去请莲儿,少顷素心回来问起,碧痕悄悄答了,素心也点头不再多言。
莲儿本要用晚膳,见莺儿此时过来,又似有话说,放下碗屏退下人,问莺儿:“姐姐派你来所为何事?”莺儿大致回了,莲儿蹙眉道:“姐姐定是不知如何处置,好孩子难为你尽心,我同你一起回去。”
说罢只带了小四一起来见阿秀,进门见素心正在桌前布菜,阿秀仍是呆呆坐着出神。
莲儿强笑道:“姐姐这里还没吃饭,恰巧我也没吃饭,同姐姐一路吃罢!”
阿秀听见是莲儿,终于回了神:“妹妹来了?我一时出神竟是晚膳时候了,妹妹既然没吃,自然同我一路吃。”
莲儿拉着阿秀坐下吃饭,见阿秀胃口不好吃的很慢,叹息道:“姐姐纵然再多心事,饭总是要好好吃的,这一年年的清减下去,成什么样子?”
阿秀闻言强笑:“我并没有心事,只是胃口不好。”莲儿哼了一声:“往日里从不和我见外,今日若不是莺儿请我,竟然不知道姐姐也是有话不和我说的。”
阿秀一怔,不好意思笑道:“既然如此,我依你就是,咱们吃完再说,一府里我任是瞒谁,又怎会瞒你。”
说完,阿秀终于在莲儿盯着下好好吃了两碗饭,莲儿这才饶了她。
撤了饭,两人做到炕几边,碧痕和燕儿端上备好的茶果,退到外间,莺儿喊了小四一处去后面说话,只留素心在里面伺候。
阿秀见她们下去了,把孙福的事一一告诉莲儿,末了问:“难道是我妇人之仁嘛?所以生出这么多事端,害了这些人命。”
莲儿摇头:“姐姐生性良善,想着息事宁人,又念及她生下几位王子不忍苛责,是姐姐的善心。至于蕙兰,是她自己一步步越走越窄,与姐姐无干。”
阿秀摇头道:“如今我竟没有办法:若是依法处置,蕙兰固然应死,处死侧妃,必要禀告王爷,此事必然瞒不住,何况三子年幼,来日知道生母身死缘故,又如何是好?况且若瞒不住王爷,死的人只怕更多,但如果此事就此瞒下只治孙福,日后蕙兰再生事端又该如何?”
莲儿摇头:“投鼠忌器,姐姐只怕最在意的是标儿吧,王爷虽宠蕙兰,但毕竟已是旧事,何况蕙兰善妒,多次冒犯姐姐,王爷早已淡了她。标儿这些年养在姐姐膝下,此番又替姐姐传递消息,恐怕姐姐最担心的是标儿知道缘由难以自处吧?”
阿秀点点头:“标儿仁厚,若无此事,来日即便知道我不是他生母,定然也不会与我生分,但若真的处置了蕙兰,来日标儿知道了,以他是非分明又宽容大度的性子,对我不会深恨,但终究会生分了罢!”
莲儿不忍的摇摇头:“标儿自幼便如姐姐般宽人严己,若是知道原委,宁可自苦也定不会怨怼姐姐,但也恰恰因得如此,姐姐才动了不该有的不忍。”
“那么依你,又会如何?”阿秀问莲儿,“如今我真的全无头绪,心乱如麻。”
莲儿沉吟许久,终于想出一法:“不如先按下罢!等过了年,秋芹大好了,派人悄悄透了消息给秋芹,让她自己去求王爷,姐姐全做不知,如何?”
阿秀端起茶细细喝着,思虑再三,终于道:“恐怕只有如此了,只是明日还要不要去问蕙兰,孙福如何处置,还是伤脑筋!”
莲儿拈起一块点心:“点心是极好的,捏的紧了却难免不妙,姐姐缓一步是一步。明日先知会孙福,给他银子安家,去之前先让他招供画押,也便不怕他来日跑了。”
阿秀拿定主意:“就依妹妹所言吧!思来想去,也就只有如此了,世子年幼,丧母毕竟不妥,以后也容易遭人非议。”
莲儿轻声解劝道:“这却无妨,姐姐没有所出,标儿自幼养于姐姐膝下,如同嫡子,况且来日王爷登基为帝,到时无论立嫡立长立贤,标儿都是不二人选。”
阿秀点点头:“国之储君,向来是国祚之本,贤德比其他天赋更为要紧,标儿不过十岁,已经颇有王侯之风,在百官中风评也甚好,我属意标儿,王爷也深深赞同,所以为天下计为一府计,标儿的前程,是最要紧的。”
“姐姐苦心孤诣,只为给天下觅一贤德君主,王爷打天下,自然需要杀伐决断,须得雷厉风行冷峻严厉,守江山却需要标儿般宽容随和知人善用。方为济世安民之道。”莲儿心服,一时感慨道。
阿秀点点头:“妹妹说的便是我心所想,天下乱了这许多年,一朝得安天下,自然以民生安乐为要,所以,标儿是我全部的希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