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功的展,是分了几个阶段的……”苏倚不答,反倒是给暖暖普及了一下“静功”展的几个阶段:最初,静功的修法,是以守中为主的,自古有之,一直持续到了魏晋南北朝之前的时候。这种修法,乃是摒去杂念,专志恒一的纯粹之法,也是暖暖修炼的法门。只是,此法门却难入门、难精进。
正如一句“唯上智与下愚而不移”所言,非是“上智”或者“下愚”之人,这样的修法,连入门都是不易,更何况勇猛精进,去探求神魂魄意志的奥妙了……于是,在魏晋这一玄学大展的时期,便以之为理论,出现了存思法。
以声、色为基,存思声、色,以守中庭。
其中最具代表的,便是《黄庭经》一书,其内八景、外八景便道尽了存思法之玄妙。只是,存思法,存的、思的,也并非神明,而是色。五脏五象,诸色光景,这样入静,自容易了许多。达了入门,遂便可守黄庭,一样可以达到专志恒一的目的。再便可以此修炼阴神、阳神之属,拥有莫大威能、神通。
后随佛教大兴,又引进了其观法,彼此融合。造出了一玄学大世,谓之曰“魏晋风流”,昌盛之极。
修法、炼道者,十之一二。
只是其时,存思法、观想法,也都是萌芽。盛行于世的,乃是外丹之法。其中的一个产物便是“五石散”一物。最初的火药等物,亦是在这一时期,被炼丹修法之人现。至于内丹法门的盛行、展,则要到唐朝中后期。其时景教传入,多次和佛、道论法,虽然传教比较失败,但来自于遥远的西方,一神教中,传承于章部的冥想法门结合了一神教教义,出现的神明冥想法便传入进来。
之后,就融入了道家、佛家等派别。
观神明——这自然更为容易一些。
自此,内丹法显耀于世。
苏倚罢,就不在言,安静的看暖暖思索。只是稍微过了一会儿,暖暖便眼镜一亮,心念一阵通透,:“我懂了……因为静功的法门变了,所以,本应该看到的那个人,也就变了。存想什么,看到的就是什么。所以,他们看不到,或者看到的不是……所以,盘古的传,也只能是传了。而且——”
而且,一旦能见了黄庭、见了观想之神明,更多的做法,却是一下便将自己的意识融入进去,和之完全合一,精气神合,三涵为一。之后,便是出神、采大药的一番功夫。如此以来,根本就和反志合魄不是一条路……
目的就是不同的。
苏婉道:“正是这一道理。这样,今天上午你就画一幅画吧,将你的灵台内景画出来,给我们看一看……不需要多清楚,你现在达到了什么程度,就画出什么程度来。”姨的要求并不难,一幅画而已。而且,暖暖也能明白姨的意思——想要知道自己的修炼进度,有什么是比这个更加直观的呢?
“嗯,好……”
暖暖满口答应。
“哎,对了……”苏婉忽而想到了一个有趣的,笑吟吟的问暖暖:“暖暖,你知道道济和尚吧?”道济和尚她自然是知道的——不就是济公嘛!脑海中,一下子就蹦出了游本昌的济公形象,太深入人心了有木有?暖暖道:“知道、知道……”苏婉道:“道济是一个疯和尚,这个大家都是知道的,可是……你知道他是怎么疯的吗?”
“不是被灵隐寺的住持一巴掌抽疯的吗?”
在传中,道济和尚就是被这一巴掌,打成了疯疯癫癫的圣僧,变得疯疯癫癫。暖暖完,就巴巴的看姨、妈妈,心:“莫非这其中,还有什么隐秘不成?”果然,正想着,就听姨:“道济受家庭影响,从就好佛。只是二十多岁,一身禅定的功夫,就凡脱俗,达到了极为高深的境界。只是……”
一个“只是”很是勾人,暖暖问:“怎么了?”
“他的禅功太精深了……”姨叹息一声,道:“可惜了他那一身资质。等到咱家先祖找到时,他人已经老了。也是遇到了咱家先祖,道济终于在疯癫了六十余年后,神志恢复了清明。可惜,六十余年的颠沛流离,饮食无常,功夫也都拉下了。大彻大悟之时,也是圆寂之时,只能感慨‘六十年来狼藉。东壁打倒西壁。于今收拾归来。依旧水连天碧’。哎,大彻大悟,却始终是迟了……”
“这——”
暖暖听的愣,姨的法却和传的不同,却又符合。
可自己家先祖的事迹,却多半要比传可信。
“一般僧人,禅定的功夫,至多也就是寂灭。能见佛者,寡。但凡能见佛的,无一不是高僧大德。道济年纪轻轻,在不曾出家时,就已经见了佛。这个佛,我想你应该知道是什么东西了吧?”她问了暖暖一句,却不等暖暖回答,续道:“佛日益大,他不知后来的道途,便只能去寺庙出家。只是寺中方丈,也是无法。”
暖暖头,:“的确,不到那一步,怎么可能知道?”
姨道:“不久……那佛就寂灭了。与其灵台一道寂灭。佛死了——对于一个虔诚的佛教徒而言,佛死了,这是何等打击?他实在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就疯癫了。先祖也是很偶然的,才听到了这个消息。只是道济疯疯癫癫的,行踪不定,找到人的时候,已经行将就木。若是可以早一些……”
若是可以早一些,哪怕只是早十年,都会是一个不一样的道济和尚。一切也都会变得不同,而佛家的禅定功夫,也会达到一个全新的境界。
可惜……一切都晚了。
境界突破了,人却疯了……这是何等的荒诞、无稽。心中不禁涌出一些复杂难明的情绪。人生的大起大落,令人唏嘘,莫过于此了。
“好了,回吧……”
讲了一段古,一段隐秘。姨便搂她的肩膀,一起往回走。三人也不叫叶提娜,待要走到铁门处的时候,就听叶提娜气急败坏:“等等我!”和金子一起,卷起一道风,朝着三人冲过来,须臾就到了近前。她的度,却是极快,压迫过来的风令人一阵窒息,过来后,就和暖暖呲牙:“你都不叫我!”
“你也就和我呲牙了。有本事你和妈妈、姨呲牙……”有姨、妈妈在跟前,她才不怕叶提娜呢!“把你一嘴的牙都拔出来。”
“你狠……”叶提娜磨牙。
二人一边走一边闹,前面下楼。金子跟在二人的屁股后面,走走停停。姨锁住了门后,和妈妈一起走在后面。回屋之后,姨就去做早餐——分量十足的夹肉饼,肉都是昨天炖好的,加入了辣椒、香菜等作料,味道美的不行。饼子是自己的面,自己烙出来的,饼子皮上还特意撒了孜然、芝麻、辣椒粉,用油煎了一番,变得酥脆,香辣,里面却是软和的,吃起来一儿都不费劲。
而且,饼子夹的也不只是肉,还有土豆丝、肌肉块之类的。暖暖一连吃了五个,喝了两杯牛奶,满足的不得了。
这样的生活才叫美好嘛……
饭后,和姨一起收拾了一下厨房。暖暖就开始做姨给她布置的功课:
画内景图。
一块画板就在阳台上支起来,各色的铅笔就位。暖暖就开始作画。近在咫尺的电视播放着家庭伦理剧,夭芃芃看的津津有味。妈妈对电视剧的兴趣不大,正拿着一个花绷子刺绣,图案就在脑子里,手法极快的,将一朵朵的花,一只只的鸟,落在上面。
薰、姨二人相继出去。
叶提娜也跑了……学校里乘着假期,组织老师们好好的放松、玩儿一下。家里就只剩下了夭芃芃、苏倚和暖暖,还有一大一两只宠物。一张硕大的白纸上,一个半球形的轮廓逐渐的出现,半球是耀白的,周围则是一种深邃的黑暗——黑和白,泾渭分明,白光似乎违背了常识一样,丝毫不见溢出。
白色的半球中,则是一个极为模糊的人的影子。似乎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只是这个模糊的人的五脏,却隐约可见,六腑之中的胃、膀胱和胆也隐约的可见……人在白光中着光,那光更暗、更柔,几乎和白光融为一体。
可,却始终是能看到的……
足画了一个多时,这一幅画才算是画完。她将一张画取下来,然后就继续画——刚才,她画内景图的时候,突然有了一些灵感。于是,就继续开始作画——依然是一个半球为开局,周围也还是黑暗的。只是,那耀白却已经坍缩,成了一个耀白、模糊的,盘坐在半球正中的人影……
半球上,则是一、一的星辰……就像是天空。
这一幅图景,显得神秘、抽象。
却又给人一种恢弘之感。
似乎整个宇宙都被装在里面——将一种无限大、无限的奇妙矛盾感都结合在了一起。如果,她的绘画技巧再高一些、专业一些,这必然会是一幅传世之作——只是可惜,她的绘画技巧只是一般中的一般,所以这幅画,也就是一幅画。画完,她放下笔,嘴角勾起了一丝心满意足的笑容。
笑的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