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壶茶凉,大长老淡淡道:“还请副城主告知,林松到底所犯何事,竟劳副城主大人亲自前来拿人?”
副城主秦刚淡淡的看了那大长老一眼,冷冷的说道:“再给你们一炷香时间,好好想想林松在不在家,今天拿不到人,本官不介意自领失职之罪,让你们林家从此地除名!”
威胁啊!赤裸裸的威胁啊!
林家首脑群情激奋的同时,却又不得不考虑仙清阁的威势,或者说,仙清阁想要做什么事情,就连朝廷都无权过问,更何况一个小小的城主,又如何能够靠得住?所以对于副城主的威胁,众人虽然心中愤怒,却也不敢做什么!却是大长老强抑不忿,冷静应对,但对方对于自己的疑问却始终沉默是金,只静候一炷香时间一过,再论结果。
对此,大长老无奈至极,只得深吸口气,低头认输,自己一个小小的林家,又如何能干的过仙清阁这个庞然大物?只求今时送出林松,明日安稳渡世吧!那林松之于林家,已然可有可无,若非念及曾经情义,此时他早已化作一堆枯骨,既然如今天意如此,便由他去吧!大长老轻叹一声,吩咐族中管事去将那林松带来,而后,此间静默持续。
约莫盏茶工夫,堂外便有杂乱的脚步声与冷喝催促声一同传来。很快,两个林家子弟押着一个蓬头垢面的中年男子便入了内堂。
见此情景,副城主不禁眉头微皱,与管家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林家大长老很识趣的挥手让那两个押解者立即退下,沉声说道:“你们要的人已经带来了,自此时起此人便于我林家再无瓜葛,烦请副城主领了人,速速回府吧!”
秦刚秦了仔细打量了一下来人,发现对方虽然尘霜满面,但其精神还算可以,双目神采依然,只是显得有些颓败之感,想来此人只是被囚禁着,并未遭受过多虐待。
秦了沉声道:“你们最好祈祷林二爷能过得好一点活得久一点,哼!”
随即,秦了便安排自家人手客客气气的将林松请去了副城主府。走时,只留下一个满含深意的危险笑容。
见着副城主与其大管家并肩离去,堂内似乎松了口气,但又似乎更深沉了些。
族长林武此时悔得肠子都青了,如果四年前弄的干净利索些,哪还有现在这些麻烦事,以及以后可能会发生的麻烦事?
大长老见林武神色不定,沉声安抚并警告了一声便自行离去了。其他几位长老有人叹息有人暗喜,亦有人愤怒难平,但也没有多说什么便相继离去。
安静但浮躁的情绪酝酿着,沉积着,林武这屁股还没等挨着身后那把椅子,便有有人来报,却是今日街市林二手下被辱一事。各种淤积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口,林武想都没想便冲将出去咆哮声声,震得整个院子都似在颤抖。
是,林二已经着手去处理这件事了,但在林松看来,这可远远不够,林家的面子又岂是他一个小小的臭虫般的林二能讨得回来的?娘的,他算什么东西,这种事情也敢不先经过本族长同意便擅自行动?等处理完这事儿,看老子不活剐了他!养了一窝子什么东西,居然还有脸跑回来······
于是乎,继林二一行出门不久,便又有浩浩荡荡一群林家子弟,在族长林武的咆哮声中挤出了林家大门。站在自家门口,林武那黑的如同经年锅底般的脸,吓得两侧守卫噤若寒蝉,但也终未逃过被喷满脸唾沫星子的命运。
气喘咻咻,犹自咆哮了一阵的林武,感觉气也撒得差不多了,这也才迈开他那重重的步子往回走去。
待其走远,俩守卫才敢拭去自己脸上满满的臭黏液。其中一人啐了一口,恨恨的瞪了一眼林武离去的方向,低声痛骂道:“什么东西······”
看来,林家也不是铁板一块啊!
“大哥,怎么办?他这个样子能符合要求吗?”秦刚看了一眼如街头乞丐般的林松,苦笑着问秦了道。
秦了长叹一声,皱着眉说道:“先回府再说吧!怎么着也得先把他给收拾利索了再去问那宁公子的意思吧!”
“不知两位要带林某去什么地方?”被一众护从围护在中间的林松,疑惑的问道。
“你呢,今天就先吃好喝好睡好,什么都不要想,也什么都不要问,明日一早便准备出发前往青阳城,到了那里,你才能找到你想得到的答案!”秦了淡淡的说道。
“青阳城?为什么我要去青阳城?”林松疑惑更甚。
“我们也不知道,只知道要把你毫发无伤的送到清河魔法学院,那边自会有人接应。好了,快走吧!”秦了简单的解释了一下。
“清河魔法学院?难道是······”林松偶然间听到过孟思贤,他也以为孟思贤就是他的女儿林玉凝,他幻想着自己的女儿出息了,自己也不用再看别人脸色行事了,如今听说他们要送他去那里,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孟思贤出手救了他。事实的确是这样,但也不算是吧?!
林松一念及此,脸上瞬间现出了一丝激动的红晕,问道:“今日,林某能否见到···那个人?”他本想问是不是孟思贤,但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合适,所以,就成了“那个人”。
秦了头都没回便应了一声“不知道”。
淡淡的失落感钻入林松心头,“那个人”他见不到。或者说,“那个人”不想见他,他并不是她。林松不再作声,随着众人默默前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知何时,好像今日闹市更胜往日喧嚣。
宁誉依然在林丰城中各条商业街道漫无目的的闲逛着。之前的烦闷好像已经消失了,也好像被别样的感觉替代了。本想走出那片气氛怪异的区域,但好像走到哪儿都能听到四周嘈杂人声中隐藏的对自己的纷纷议论。
茶寮稍坐,本欲独善其身,竟有人主动同桌共饮,这边客气相请。宁誉看了那人一眼,而那人也正微笑投来目光。
二人装束相差不多,只是感觉上宁誉更加潇洒一些,面貌也更俊朗一点。
只见那人微饮一口微热的茶水,满面春风般的笑着轻声对宁誉说道:“在下与公子一见如故,这顿茶我请了,如何?”
宁誉同样微笑着看着对方,淡淡的道:“随便!”
那人一愣,旋即恢复,似乎不以为意:“在下姓吴,名东流,敢问公子贵姓?”
“宁誉!”宁誉“如实”自报家门。
“哦~~~原来是宁公子!”那个吴东流道,“此前听闻公子在城中西街当众羞辱了林家人,不知宁公子曾与那林家······”
“是他们先羞辱了我!”宁誉轻笑着纠正道。
“在下失言了!”吴东流急忙道歉,随即又道,“宁公子可知那林家乃是这林丰一霸,绝不好相与,不知宁公子准备如何逃过此劫?”
“劫?”宁誉疑惑,这才哪儿跟哪儿,这就“劫”了?
“今日之事那林家自不会善罢甘休,宁公子又有何应对之策?一人之力终难敌众啊!”吴东流轻声提醒道。
宁誉佯作沉思,微皱眉道:“那依吴公子看,我当如何?”
“如若公子不嫌,可至寒舍暂避,待风头一过再行决断,公子以为可否?”吴东流好像很开心宁誉会有那种反应。
“好是好,只不过我不想连累别人,更何况还是素不相识之人!”宁誉道。
听闻此言,吴东流一脸自信的说道:“不会的,他林家还不敢对我吴家怎么样!”
“哦?是吗?”宁誉似笑非笑的看着吴东流,喝下一口味道实在不怎么样的粗茶润润喉咙。
“那是自然,公子入我吴家暂避,在下定能护得公子周全!”吴东流道。
“好啊,既然你不怕被我连累,那我便随你走一趟吧!”宁誉唇角翘着一丝诡异的弧度如是说道。
“如此···甚好!请!”吴东流见宁誉不愿在此多做逗留,便付了茶钱。脸上掩着一丝兴奋前行带路。他本以为自己请到了一尊大神,却未曾想,他请来的,是一尊瘟神,绝对的瘟神!
宁誉紧跟在吴东流身后,走了几步,却又自行与其并肩而行,边走边聊,语气客套,却又有一丝随意,表面看去如是多年不见的好友今朝街头偶遇,相谈甚欢。
一路只听那吴东流不住吹嘘吴家如何如何了得,同时不断贬低林家,以衬吴家之能,熟不知宁誉唇角的弧度正逐渐拉大。
“吴家,很厉害啊!”宁誉幽幽的说道。
“那是自然!”吴东流自豪地应道,但旋即又觉对方语气不对,转头看时,却见对方笑容内蕴含杀机。吴东流激灵灵打了个寒颤,瞬间挪出一步,拉开与宁誉之间的距离,冷声问道:“你要干嘛?”
“不是我要干嘛,而是···他们!”宁誉随意指了指身后淡淡的说道。
顺着宁誉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边正上演着鸡飞狗跳之戏码,整洁的街市在一群魁梧大汉身后变得乱七八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