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说过,当一个人越是焦虑的时候,时间往往会过的更为快速。
而此刻的俞江,便明显的能感觉的到,那正在飞速逝去的时间。
纵使他俞江再怎么聪明,他再怎么去努力尝试的拖延整个局势的发展,可是最终的结果,依旧是他要独自去享受这时间无情的溜走而他却又无可奈何的感受。
不过这种感受,着实的让人感到不爽。
至于之前前来茶馆巡查的衙役们,现在已经离开了一些时间了。而伴随着这晴天白云的大太阳越挂越高,周围的气温也相对的是越来越热辣的时候,俞江终于还是失去了耐心。
因为此刻的俞江,已经有些失了分寸了。他担心原本拟定好的计划是不是中途出现了什么纰漏,或者说是有人强行的在干扰计划的推进。而这种种未知的可能,都在无时无刻的折磨着眼下这尚还是个孩子般大小俞江。
终于,在伴随着一声邻桌铜板与木桌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之后,俞江便快速的起身,站了起来。因为他知道,或许真的是出了问题了。要不然以刘熠和岳秦明的执行力,远不会到现在还不回来才对。而他又联想到刚才前来巡查的衙役看向自己那若有所思的表情,俞江心中十分担心,担心自己同样的暴露了。
所以,到了此刻,俞江也顾不了太多了。他只能开始强迫自己去执行当初自己与众人所商讨的第二套方案。
所以俞江在快速的起身之后,便急忙的一阵小跑来到了小茶馆的一侧,而那里,正好是茶馆负责来往客商的马匹能有个好体力而为其专门修缮的一个马廊。
只见俞江慌忙的环顾了下四周,便急急火火的去解着一匹看着动感十足的良驹。
而就在这时,俞江貌似听到了什么。
只见原本面容焦急,而且慌张的去准备驾马而行的俞江,忽然间停止了手中原本要做的事。并且整个人,都缓缓的扭过半个身子,然后眯着眼努力的朝着茶馆的北方看去。
渐渐地,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再次的传进了俞江的耳中。
只不过,这一次来的人俞江算是看清楚了。
那是一个驾着马车人,还有同行的正在驾马狂奔的两人。
正是岳秦明三人无疑。
而当俞江看清楚几人身上并无其他新伤的时候,俞江便能够断定,赵淮此刻一定就躺在那架马车之内。
只不过唯一让俞江有些诧异的是,原本应该驾车的是尉迟琉璃,可是此刻驾车的却是脸色有些难看的岳秦明。而尉迟琉璃和刘熠,则一人一匹马左右护送着马车,朝着茶馆徐徐驶了过来。
就当众人刚刚来到茶馆,还未喘口气的时候,几人便听到来自茶馆的一侧,传来了俞江颇有些哽咽的呼唤。
“你们可急死我了。”
“怎得这么久才回来?”
只见俞江一路小跑的赶到了众人的面前,然后目光略微的泛着红,一边嘟囔着一边在检查着几人身上的状况。
毕竟俞江心中没有底的是,到底几人之前在玉林山受的伤好勒几成,而这次去劫法场又添了几处。不过让俞江放心的是,貌似岳秦明三人,并没有填新的伤痕。
“是否路上出了些状况?”
“怎得来得如此之慢?”
“你们可知,刚才祁水的衙役才巡查过此地,这眼下看来我们不能再继续走官道了。”
“风险太大了。”
“也不知赵大哥情况如何了,容我看一看,再做定夺吧。”
只见俞江在看完岳秦明三人之后,便急急忙忙的来到马车跟前,边说边伸手,然后猛地一把就将车上的帘子撩开,随后整个人都钻了进去。
然而还未几个呼吸,岳秦明三人便看到俞江再次的钻了出来。不过这一次,俞江明显的脸色是难看了很多。
“刘大哥,秦明大哥,琉璃姐。”
“咱们要抓紧时间了。”
“赵大哥的伤,恶化了。”
“若是再不抓紧的话,我怕即使咱们人到了药谷,恐也会白跑一趟。”
只听俞江说罢,便看到刘熠同样面色凝重的一把拉住俞江的手,然后焦急的问道:
“江儿。”
“眼下赵大哥情况如何了。”
“你也给我们说一声,让我们好有个心里的准备。”
刘熠说罢,便看到岳秦明同样的朝着俞江看了一眼。
“本来赵大哥只是经脉的问题。”
“可是我刚才看了看他,我估计昨夜赵大哥应该是被用了刑了。”
“眼下夏耕刚过,这么热的天,赵大哥身上的皮肉伤又是新添的,难免的溃脓发炎了。”
“而且我看得出,你们刚才定是遇到了很么事了吧。”
俞江说到这,便很刻意的去看了眼尉迟海棠,然后继续说道:
“赵大哥胸口的伤,此刻还未止血,所以现在赵大哥情况不是太好。”
“若是晌午前还未找到一个大夫去替赵大哥消炎去脓的话,我担心赵大哥夜里可能会烧。”
“而这一烧,就真的很麻烦了。”
俞江面色凝重的说完后,便看向尉迟海棠和刘熠,然后等着他们俩的决策。
“海棠。”
“你看。。。”
可是令俞江没有想到的是,刘熠竟然并没有自己去做决断,而是将做决断的权力让出来,给了尉迟琉璃。而更是让他惊讶的是,刘熠竟然当着尉迟琉璃的面,唤她为海棠。
他们刚才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就过了一个早晨,人的名都换了。
可是这一切的疑惑,俞江并没有提问出来,反而是压在自己的心中。
因为他知道,尉迟琉璃此时的状态,是像极了当年自己偷听俞北塘说与赵璇的一件事。
所以,即使俞江十分的好奇,但是他还是要去仔细的观察尉迟琉璃。而一旦当初的俞北塘的那个论断是正确的话,那么就不仅仅是刘熠和岳秦明了,恐怕尉迟琉璃也要被俞江加在监视名单之中。
“此刻救人要紧。”
但是还未等刘熠把一句话完整的说完,他便能感受到来自尉迟海棠的一股不是太友善的眼神向自己袭来。
而尉迟海棠,则开口直接打断了刘熠的思路,然后看了眼俞江和岳秦明,快速说道。
“这。。。”
只见岳秦明又要开口解释的时候,他便被刘熠悄悄的拽了拽衣摆,然后就是硬生生的将自己的疑惑咽回了自己的肚子。
而随着尉迟海棠那不做解释的态度来看,俞江心中便更加的坚信当初他爹俞北塘的那个论断。
“算了,现在时间紧迫,咱们根本就没有太多的时间来浪费掉。”
“眼下若我猜得不错,李轩定是动用了他一直在暗处所养的那些江湖势力,然后前来捉拿我们了。恐怕这次李轩并不是只想干掉赵大哥一人,而敲山震虎这一招,李轩用的确实是老练。”
“极有可能,在我们还在响塘的时候,李轩就知道了赵大哥我我们混在一起的消息了。”
就这尉迟海棠刚说完后,俞江便又将话题赶忙的引到了目前的局势之上。
“江儿。”
“我们几个都是江湖中人,为何李轩要捉拿我们?”
只见刘熠不解的问道俞江。
而岳秦明,则小心的看了眼尉迟海棠后,也迎合着。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至于尉迟海棠,则朝着岳秦明一顿白眼后,便看着俞江同样略有些焦急的问道。
“眼下时间紧迫,容不得我们再做些许浪费了。”
“这样吧。”
“咱们先上路,然后我一个个的为大家解释。”
“既然我们身在棋局,怎么可能不熟读大势呢?”
俞江说完,便一屁股跃上马车,然后挨着岳秦明坐稳之后,便自动忽略掉刘熠和岳秦明,反而看向尉迟琉璃,开口继续说道:
“琉璃姐,出发吧。”
而尉迟海棠,则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此刻看着自己的俞江,然后开口说道:
“出发。”
“驾!”
尉迟海棠说完,便大力的甩动双腿猛地夹了下骏马的肚子,率先朝着茶馆的南方冲了出去。
“看来不会有错了。”
“琉璃?海棠。”
“这下糟了。”
“驾!”
而俞江则看着逐渐远去的尉迟海棠,眉头紧皱,便紧跟着尉迟海棠的身影驾车驶去。
“你们都神经病啊。”
“好歹说一声啊。”
至于刘熠,则看着已经离去的众人,随即破口大骂一声,便狠狠的扬起手中的马鞭,然后抽打在他胯下骏马的屁股之上。
就这样,每个人都将自己内心中的哪一点小秘密悄悄地藏起来,然后各怀鬼胎的朝着大陆西南方向的鹤州继续前进。
“江儿。”
“你刚才欲言又止的。”
“是不是刚才不方便说?”
“眼下咱们已经偏离官道了。”
“你现在可以给大家交代清楚了吧。”
再众人行驶了一段路程之后,刘熠最终还是没有忍住。
只见他此刻骑着骏马,保持着与俞江并行的姿态,然后不解的看着俞江大声的问道。
随着刘熠的大声质问,岳秦明和尉迟海棠则也十分好奇的纷纷看向俞江。
“其实只要想通一点,我坚信刘大哥和琉璃姐一定会参透其中的。”
“至于秦明大哥和赵大哥,听就行了。”
而俞江的回答,倒是让刘熠不免的笑出了声。
可是至于尉迟海棠这种冰山一般的奇女子,压根读不懂俞江这句话中所包含的笑料。
当然的,身为本人,岳秦明和此刻躺在车内的赵淮,无疑的是连翻白眼不想做声。
“好了,不打趣了。”
“其实这个猜测也是我刚刚想出来的。”
“不过我坚信,我的猜测距离真相,并不太遥远,甚至可以说,我的这个猜测,已经十分接近这场战事的真相。”
只见俞江将众人的神情都扫了一眼之后,便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
“我觉得这场战事的根本,就是当年蓉天宇将军所藏起来的神火军令。”
俞江说到此处,便仔细的去观察了下每个人的表情。
“神火军令?”
“神火军令?”
“竟然是此物?”
“不会吧!”
几乎是同一时间,当俞江说出神火军令这四个字的时候,每个人都不免的一阵惊呼。只不过,几人唯一的区别,便是惊呼的口吻和其中的意味。
“没错,应该就是此物无疑。”
“相传在太古时期,逐鹿之战已经接近尾声的时候,黄帝为了能保天下一统,不会有别的声音来干扰其中,便只身游历大陆,只为求得一能让天下休养生息的密门要法。”
“终有一日,黄帝在雷泽游历的时候,竟然有幸寻得一块天外陨铁。不过介于当时人们对于知识的理解和工具的使用能力来说,想要炼化那块陨铁无疑是痴人说梦的。”
“所以据传,当时黄帝带着陨铁回到了炎黄部族之后,便将此物转手赠与了神农氏帝。”
“而神农氏也拿此物没有任何办法,也只能将其所在封神台上罢了。”
“可是谁知就在当晚,黄帝于神农氏纷纷的做了同一个梦,那就是上古之神娲皇,通过其自身秘法,又辅以自身神之精血,采天地之气息,将那块天外陨铁瞬间炼化。”
“而那炼化完后的陨铁,竟然变换成为了一面宛如皎月一般的镜子。所以介于此等天威神迹,二帝于当夜,便将此镜唤为天威神镜。”
“至此之后,炎黄双帝,依靠神镜之力,统天下之苍生于千年之久。”
“只是不知为何,在一天夜里,原本安好的天威神镜忽然崩裂,瞬间碎成六块。”
“而据相传,蓉天宇将军手中的神火军令,正是其中的一块。”
“但是千万不可小瞧了这一小块碎片。就单纯说这神火军令,此令一出,就宛如天神降世一般,战无不克,攻无不利。”
“而蓉天宇将军,当年正是持得此令,于不到二十五载的稚嫩年纪,为大华开疆辟土,接连拿下那原本就属于焉国土地的惠州、隶属身毒国土地的鹤州和原本隶属蒲姑国土地的锦州、丹州。而随着神火军的勇武,竟然让大华瞬间一跃成了当年九州大陆中最为强势的一个国家。只是不知为何,原本气势无比高昂的神火军,竟然一夜之间全军从澶州撤回了秦州。而蓉天宇将军本人,也不幸于数年之后惨遭奸人陷害陨落。”
“你们可还记得当时还在响塘镇的时候遇到的那个叫蓉月的姑娘吗?若我猜的不错,她恐怕就是这蓉天宇将军遗留在世的唯一血脉了。”
只听俞江在顺了口气之后,便仔细的回想了下,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
“可是江儿,你说了这么多,我还是没有搞懂。”
“神火军令,和你我又有什么关联?”
刘熠在仔细的琢磨着俞江搜说的话后,便疑惑的提出自己的看法。
“刘大哥莫着急了。”
“容我接着说下去啊。”
而俞江,则看了眼与自己并排的刘熠之后,无奈的笑了笑,继续说道:
“其实很多事情,看似跟我们无关,但是实际上,命运早已把我们的未来交织在一起了。”
“现在我要说的,便是我们神机天算另外一件惊天大秘。”
“而为了这个秘密,我们神机天算也算是付出所有了。”
俞江说到此处,不免的有些伤感。
而岳秦明,则善意的轻轻的拍了拍俞江的肩膀,然后轻声说道:
“没事,你还有我们。”
而这一幕,看在尉迟海棠的眼中,竟然让她莫名的有些感动。
“我没事,我早就想明白了。”
“谢谢秦明大哥。”
“好了,我接着说了。”
“这个秘密,便是江湖之前盛传过的九子之说。”
“但是其实,这个传说并不是虚假的传说。更确切的说,这九子之说,是真真切切会在未来发生的一连串的事件。”
“当年,我爷爷俞啸,不惜耗费自己的生命,去强行探得天机。而在他知晓了所谓的天机之后,竟然我爷爷会不惜于天下为敌,也要将这所谓的天机告知当年的皇帝。而直到现在,我没有搞明白,为什么我爷爷会这么做。可能他这么做,有他的道理吧。”
“而我要说的,便是这份本不该人们知晓的天机内容。”
“天之祸乱。”
“我爷爷说过,在未来,世界之子将会再次撞到撑天之柱不周山。”
“而届时,天将会为之炸裂出无数裂隙,而无数混沌之物也将顺着这些裂隙降生于世。”
“至于九子,则是阻止这场浩劫的唯一希望。”
“换句话说,如果哪股势力掌握了九子的命运,那么那股势力,必将在这世间大清洗之后,运用九子的能力,去重新代替炎黄双帝,掌握全新的天下。”
“而天威神镜,正是其中一子所使用的天兵神器。”
“所以刘大哥,这就是为什么剑阁的卫东不惜余力的想要除掉你的最根本的原因。”
“因为你就是九子之一。”
而俞江的话,算是彻底的将几人震惊住了。
在场的除了俞江外,没有一个人敢相信,平日里和自己嘻嘻哈哈的刘熠,竟然就是被命运所挑中的九子之一。
“你别糊弄我啊。”
“江儿。”
“你这玩笑开的有些过分了啊。”
“你们也别这么看着我。”
“我他妈才不是什么九子呢。”
“老子就是刘熠,地炎宗少宗主。”
“并不存在别的身份。”
至于刘熠,则顿时被吓得接连解释道。
“刘大哥。”
“江儿是不会骗你的。”
“至于这是否就是你的命运,咱们未来自会知晓。”
“只是我现在要告诉大家的是,到底为什么这次李轩会毫无保留的诛杀我们。”
“原因很简单,因为李轩他不能坐看九子成长,他不能看着九子能够成长到威胁他的地步,他迫切的需要神火军令和当年蓉天宇所极力隐藏的那份秘密。”
“所以他不能让任何人去有机会和他争夺此物,他此刻就跟大部分江湖势力一样,既然自己无法得到九子,那么就亲手将其毁灭掉。”
“所以,刘大哥,秦明大哥,琉璃姐,赵大哥。”
“不是命运不公,而是你们都是被命运所挑选的人。”
俞江说到这来,才看着尉迟海棠很久,然后继续说道:
“而且我今天才发现,咱们这些人,并不只是刘大哥一人身为九子。”
“咱们中,还有一人身为九子。”
俞江说完,便不再开口。
“什么?”
而俞江的话,就如同平静的湖面里扔进去了一块滔天巨石一般,无疑将原本已经十分心惊的众人再次的吓了个激灵。
“没错。”
“原本我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可是自茶馆到此,我观察了此人一路。”
“到现在,我已经十分确定,她的九子身份了。”
俞江说到这来,便扬起自己的左手,然后直勾勾的指着正在骑马前行的尉迟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