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大殿之内,一片寂静,邹行对着白帝躬身而拜,随后落座,长叹一声,“先生所问,在下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天机城本无意参与此战,此次来白帝城只是欲问我祖父和上城主的下落,却因缘际会,被富贵城范城主裹挟,从而形成了围困白帝城的局面!
今日在中军大帐之内,富贵城范城主欲邀在下攻打白帝城,和天水城三分天下,可在下实无此意,便语言上冲撞了范城主,最后有此一劫,也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内,我本已决定在城下与其玉石俱焚,却不料陛下以及诸位将军高义,竟然拼死相救,在下再次谢过!”
“哼,范凡是怕城主坐山观虎斗,收渔翁之利吧?”
白秀秀冷冷一声。
邹行抱拳,“白将军巾帼不让须眉,一语中的,在下佩服!”
道三笑嘻嘻的看着侃侃而谈的邹行,“问一句话,带满城兵,城主果然不同凡响!”
邹行道:“这位就是道教祖庭的传人吧,却有些见面不如闻名了,哈哈哈……”
“咳咳……”
突然,一阵咳声自大殿深处传来,任平生脸色苍白无力,走一步便要停顿一下,咳一下便会有血从嘴角流出,胸口早已血红一片,显然,身受重伤,已然回天乏术!
“先生,你怎的出来了?”
白帝急忙起身,搀扶住蹒跚而来的任平生,“先生为白帝城,拼死一战,今日落得修为尽废的下场,是我之过也!”
白帝垂泪,捶胸顿足,无限悔恨!
在场众人皆心中生出一股凄苦,那位风流潇洒、剑法无双,饮酒出剑的存在,再也不见了!
这世间最悲凉、最凄苦的不外是美人白头、英雄迟暮……
“咳咳……”
任平生又是一阵大咳,颤颤巍巍坐下,端起桌上酒杯,随着咳声,手也抖动不已,一杯酒放到嘴边,却已不足一口!
曾经握剑的手,如今却连一杯酒都端不稳……
“邹城主,咳咳……事到如今,咳咳……你还想欺骗我等,咳咳,莫非是将我,咳咳,将我白帝城诸位都当成一群猪不成?”
一句话说完,任平生已面色潮红,一口鲜血喷吐而出,直接喷到了邹行的面前桌子之上。
“任将军,此言何意,还请点明,在下实在不解……”
邹行眉头紧皱,对左手边的邹阴使了一个眼色,邹阴突然捂住肚子,“哎吆”一声,“陛下,诸位将军,小人突然腹痛难忍,还请诸位赎罪!”
说完,一溜烟便跑了出去……
已是深夜,白帝城,青梅镇,韩家村是一所只有十来户人家的村庄,杨亭跟在木青身后,来到村口。
村里一片寂静,偶尔传来几声犬吠,远远传来,显得深夜更加寂寥!
韩祁阳,世称兵仙,一人可抵百万军!前朝曾被封齐王,传说后因功高震主,被帝后诱骗之后宫,被一群妇人围攻而死;也有人说,韩祁阳曾爱慕帝后,却爱而不得,后帝后以毒酒相敬,韩祁阳明知酒中有毒,却仍一饮而尽,最终为情而死,种种传说,不一而同的都是这位曾经显赫天下,兵韬武略天下无双的存在已死!
杨亭今日却知道,原来他还活着,就在白帝城韩家村隐居,而今日,自己所见之人,就是这位传说中的存在,心中难免惴惴不安……
“你先在此处等候,待我见过先生之后,你再进村拜见!”
木青留下一句话,便跨步走进村口,熟门熟路的样子,显然不是第一次来了!
不过一时半刻,便有一青衣童子来到村口。
青衣童子一出来,便看到依然等候的杨亭,“敢问客人,可是杨亭,杨师兄?”
杨亭早就看到了童子,便猜到这应该就是兵仙派来的,于是恭敬道:“正是,敢问师弟,可是韩前辈派来的?”
童子笑嘻嘻道:“正是,先生听说你是来拜师学艺而来,所以有一言要我传达,你听仔细了!”
童子挺了挺腰身,努力装出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小子,听好了,我曾受你师剑圣救命之恩,今日你前来拜师学艺,我本应答应,可是,我之兵法,有三不传:一,不传愚者;二,不传没有悟性的,三,不传心术不正者!为了验证你一不愚,二有悟性,三,心术正,所以,你要徒步走进韩家村,其中有一桃花林,过桃林,有一茅屋,若你能在天明之前来到茅屋,你但有所求,我无所不允,若走不出桃林,那就是你我无缘!”
青衣童子说完,一吐舌头,一溜烟便不见了踪影……
杨亭摸了摸脑袋,心道:这便是考验了?怎么所有的高人都喜欢玩这些啊,不过,一所桃林,想必也没什么,即是龙潭虎穴,闯它一闯又有何妨?
脚步一踏,便跨村而入……
村内,木青和一老农模样的老人相对而坐,旁边一青衣童子侍立一旁!
老农手里拿着一根烟锅,吧嗒,吧嗒抽着,烟雾缭绕,竟隐隐生出几分仙意!
木青旁边放着一碗茶,茶香袅袅……
老农吧嗒了一下嘴,道:“尝尝,今年初春的清风茶,茶香如春意,带着勃勃生机,正适合你我这样的人来品!”
木青从善如流,端起茶碗一饮而尽,犹如饮酒!
老农喷出一口烟,喃喃自语,“糟蹋了!”
木青一盏茶下肚,只觉得一股淡淡的清香从舌、喉,直到溢满五脏六腑,烦躁不安的心瞬间便安定下来,“你明明答应过剑圣前辈,日后要传杨亭兵法,怎的今日反悔了?”
老农又抽了一口烟,悠然翘起二郎腿,“我没反悔啊!”
木青轻轻拍打着身边的桌面,“那,如果他走不出你的桃林阵,你就不传他兵法?莫非你认为剑圣不在人间了,答应过的话就可以食言了不成?”
话到最后,已经有些声色俱厉了!!
“哎……”
老农放下手里的烟锅,双手拢袖,“这么多年的朋友了,你竟然还是不了解我,除了那次,我何时食言而肥过,临老了,我又怎么会做出这等事!此子无论是智是愚,是正是邪,有无悟性,当他踏进桃林的那一瞬间,便已是我半个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