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剑就像瓷器破碎,巨大的碎片一片一片摔落在大地、山峰、江河……
任平生,平生唯一剑,一剑可诛仙!
烟雨生跪倒在栖霞山山巅,看着任平生以身化剑,看着巨剑破碎,看着碎片消散……
他伸出手,想要接住一片落向山巅的碎片,可是,碎片还未落地,便已化作云烟消散在天地间……
“师弟……”
烟雨生落泪,泪如雨下!
栖霞山剑气冲霄,化作漫天飞雪。
满片枫叶如血,在风中飒飒飘动,一道身影,一身白衣,腰间别剑,手中酒壶,一步步走上山巅!
“师兄,我去了!”
他笑着,像一抹夕阳!
他看了一眼栖霞山,眼中带着浓浓的不舍,最后却无奈一笑,摇了摇头,便化作最后一片烟云,随风而逝……
烟雨生仰天长啸,悲痛欲绝!
“师弟,有朝一日,我杀上青天,从此,不死不休!”
……
二十年前,烟雨生游历山河。见一叶扁舟,沿着大河逆流而上。扁舟上有一少年,白衣胜雪,饮酒高歌,豪迈而又洒脱。
烟雨生隔江,大喊道:“先生何处去?”
少年道:“江湖走一走!”
烟雨生道:“江湖?”
少年含笑点头!
烟雨生一步渡江,到了扁舟之上,道:“江湖太浑,你太干净,不适合,不适合啊!”少年道:“我有一剑,足以清江湖!”烟雨生为之动容,道:“先生好志气,却不知师承何人?”少年尴尬一笑,道:“无师,逍遥散人一个!”又道:“先生想必是江湖中人了吧!”烟雨生点了点头,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好香的酒,先生能否赏赐一杯?”少年又是尴尬一笑,看了看手里只剩半葫芦的美酒,道:“先生若不嫌弃,那么,请自便!”说着,将酒葫芦送到烟雨生面前,烟雨生接过酒葫芦,仰天一口,一口便喝完了大半葫芦酒,葫芦中不剩一滴。
少年见烟雨生随意之间,便表现出不凡的修为,又为其气势、魅力所折服,嗫嚅道:“不知,先生是否愿意收徒……”言外之意,便是要做烟雨生的徒弟。
烟雨生一见这少年,便甚是喜欢,听到少年的话,他自然明白少年的意思,不过,他摇了摇头,并未答应。
少年神采飞扬的脸上出现了一抹黯淡。
烟雨生心中一笑,道:“论气度,我不如你,论英雄气概,我也不如你,论洒脱不羁,我仍不如你,我比你强的,只是手中这柄剑!”说着,摘下背后的长剑,长剑出鞘,剑气纵横……
少年露出羡慕、不解的神色,不知他到底什么意思。
却听烟雨生道:“所以,我不配做你的师父,不过,我可以代师收徒,你若愿意,从此刻开始,便可以叫我师兄,我传你剑道,你我互相砥砺,在这江湖走一走!”
少年大喜,单膝跪倒在舟上,道:“师弟任平见过师兄,却不知师兄名讳?”
烟雨生道:“我叫烟雨生,是栖霞剑宗现任宗主,我们这辈是‘生’字辈,你既然叫任平,那么,从今而后,便叫任平生吧!”
少年大喜,喃喃道:“任平生,任平生,谢谢师兄!”
一蓑烟雨任平生!
烟雨生道:“师父是一个无名无姓的道士,曾偶尔经过栖霞山,为栖霞山满片火红的枫叶所吸引,于是便在山上开宗立派,我们栖霞剑宗便由此而来,我是师父唯一的弟子,今日我代师收你,你便是师父的关门弟子!”
任平生道:“师兄,师父呢,为何现在是你做宗主?”
烟雨生道:“师父他老人家,神龙见首不见尾,自从十年前我剑术大成之后,他就离开了栖霞山,从此不知所踪,我游便万里山川,走遍大江南北,却都未曾见过他老人家一面,也未曾听过他老人家的传说!”
任平生已为之折服,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向往……
烟雨生继续道:“既然你拜了师,那么,我便可以传你师父留下了的剑法,不过,我栖霞剑宗有三大戒律,希望你能遵守,以后若犯,轻则废除修为,重则性命不保,我见你生性洒脱,不耐拘束,所以这三天戒律你要谨记,不可犯!”
任平生心中一凛,跪倒在烟雨生面前,郑重道:“师兄请说,师弟必定遵守!”
烟雨生道:“第一,不可恃强凌弱,欺辱弱小!”
任平生心想:“这一条本就是应有之意,我等江湖中人,修得一身本领,怎可欺辱弱小,恃强凌弱,我要锄强扶弱,行侠仗义!”
烟雨生接着道:“第二条,本门弟子,当互敬互爱,不可自相残杀!第三,以民族大义为先,以民族兴亡为重,我辈修武之人,若天地有变,自当奋勇当先,以身报国!”
任平生道:“自当如此,师弟记住了!”
那一天,一个中年,一个少年,中年一身青衫,背负长剑,风度翩翩;少年白衣胜雪,潇洒不羁,饮酒高歌……
那一天,中年和少年一见如故,互相谈着理想。
时光长河不停流淌,匆匆之间,二十年时光便悄然而过。
这二十年来,任平生青出于蓝胜于蓝,剑道修为步步升高,且走出了独属于自己的路。而一蓑烟雨任平生的大名传遍天下……
可在今日,任平生与天外来客争斗,为了名族,为了天下,以身化剑,身死道消!
“从此,天下只剩烟雨生!”
烟雨生走回栖霞剑宗,剑气冲霄,直指白帝城。
这一刻,有无数人赶向白帝城,有剑客、有刀客……
“任大侠已逝,接下来,便交给我们吧!”
白帝城下,王豹和任平生之间的战斗发生在一瞬之间,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战斗便已结束。
剑白云愣愣看着那缓缓消散的巨剑碎片,好像又看到了那个不羁、洒脱的剑客,这无数碎片,便是他的道。
杨亭剑心通明,这一刻,却不由得剑心大震。。
秦淮河畔,初次见面,他已为之心折,又得蒙照顾,传得一剑,而正是这一剑打开了他剑道的大门……
他的心颤抖着,剑心颤抖着,似乎在仰天嘶吼,问: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