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性子好,又大方,整个季家村都乐意给她个面子,因而不过两日的功夫,山头便是变得光秃秃的。而那些荒草也被汉子们堆在一起烧了,留下的草木灰来年可以做肥料,没人拿她的,都给她留下了。
院子门外堆满了柴火,也是那些干活的汉子们给堆好的。
一转眼便是过去了半月,作坊建好了。也没什么大仪式,便是通了两日风,问过了李大娘和叶氏的意见,只单请了院子里干活的几个妇人一起吃了顿饭。
本来按照季长歌的意思,是该大摆的。毕竟这村里建好新屋,那都是要摆酒的。但叶氏和李大娘觉得浪费银钱,再说这作坊和屋子不同,又不是人住的,就和往常建的猪圈差不过,没道理谁家建了个猪圈,还叫人来吃酒吧?
不过季长歌想了想,眼下不摆酒,那到了作坊正是投入使用的时候,还是要摆的。多少讨个好兆头,也不费多少银钱。
接下来的两日,季长歌、季长宁和南风就忙得根本不见人影儿了。
作坊很大,要得多买坛子。季长歌现在嫌坛子都太小了,索性去定了几口大缸子,又将酸菜带去给马老爷尝了,也将酸菜给卖出去了。
买东西,搬东西,布置作坊。连着忙碌了两日,才是将作坊给弄好了。此时作坊里已经没有新房子的味道了,季长歌算了算日子,一摆手,后日请酒,顺便招工!
村里人不识字,季长歌也没多此一举贴告示,而是和几个孩子分开去知会了村民们。自打季长歌的作坊建成,便不少人都等着她发话的那一日,听说后日摆酒,还开始招人干活了,自然人人心动。
第二日,南风赶着马车,带着季长歌和季长宁去镇上采买明日要用的食材。
马老爷讲义气,叫了吉祥酒馆的大厨带着活计明日来帮忙。
吃食不能马虎,随便些的人家,两道大菜几道素菜,也就糊弄过去了。季长歌自然不敢这么做,这次酒席的用心程度,关系到日后作坊的名声,宁可多花银子,也不能叫人寻了不是。
问过大厨,季长歌定下了六荤六素。六荤分别为:红烧肉、梅菜扣肉、香菇炒鸭、卤味鸭脚、萝卜肉丸和肉骨头酸菜汤;六素是常见的土豆、大白菜、酸萝卜、青椒丝儿、野辣子和芥菜。
卤味鸭脚吉祥酒馆的大厨不会做,季长歌买了鸭脚回去亲自做好。扣肉提前炸好,等到早上,村里不少妇人们都自发来帮忙。
这是乡下多年的规矩了,谁家要摆酒,村里有空的人,自然是都要来搭把手的。邻里相处,自然也就更和谐了。
季长歌昨儿霸气的买了半头猪,做菜足够了。亏得炒鸭用到的鸭肉不会太多,不然这一时半会儿的,还真找不齐那么多的鸭肉来。
有吉祥酒馆的大厨和活计们帮忙,村里的妇人们又勤快,不到中午,桌面上便都摆满了饭菜。
那六荤六素一摆出来,人人都忍不住感叹:这季秀才家,那日子真是越来越红火了,这等排面,便是里正和地主家,怕都是要舍不得的。
但实则季长歌也没费多少银子,鸭子都是野鸭,是她和南风进山找的。鸭脚便宜,看着多,实则她也才花了近二十两银子罢了。这点银子,现下她还出得起的。
“你说你,费这么些银子,为的啥?”叶氏瞧着季长歌,忍不住念叨,“年轻,当家就是没个数儿!往后人人都觉着你是个有银钱的,招了贼什么的?你咋办?”
她一面心疼这些银子,一面又忍不住担忧,这都说财不外露,人家有银子都是恨不得藏着掖着的,哪像这傻孩子,啥都往外摆出来?
“婶子别怕,咱们家南风可厉害!”季长歌笑道,“您快些去寻了位置坐下,不然待会儿可没好位置!”
季家村的人几乎都来了,便是素来不对付的大房,人数亦是到齐了。摆酒是打牙祭的好时候,各家拿上些鸡蛋青菜米粮,体面些的在里头再添上几十文钱,那便能换上一顿极好的吃食。
这都是不赔本的买卖。
人人都寻了位置坐下,也不用谁先开口,各自开始吃起了席面来。
大房和老太太坐了一桌,谁也不愿意同他们一起坐。
季老太太瞧着满桌的好菜,眼睛都红了。她忍不住犯嘀咕:“前段时间不是给你二弟去了信,怎还不回来?瞧瞧三房这日子过的,大鱼大肉,不知多滋润呢!”
季兰季桃不敢吭声儿。因着上回丢了差事,倒是叫季老太太寻了错处一般,家里的活计全叫她们干了,还每日都得挨骂。唯恐又被季老太太给找茬,二人都默契地低头吃饭。
季元也嫉妒,“二叔还不回来,是不是太不将阿奶放在眼里了?若是上回顺利拿到了秘方,那眼下风光的,不就是咱们了?”
都怪季兰季桃不争气!
季老太太剜了埋头吃饭的两个丫头一眼,“吃吃吃,就晓得吃!你瞧瞧你们一个个,都是长的猪脑子不成?一点苦头都吃不得,日后你们喝西北风去得了!”
“成了,别说了,赶紧吃!”季大伯现下可不管什么秘方不秘方的。
这一桌子的好菜,也便只过年才能吃上更好的。季长歌那臭丫头有的是银子,他非得吃回来才好!
外头的人在吃饭,季长歌和季长宁在盘点各家送的礼,一一记在本子上。这些都是要有数的,日后别家有喜事,也是要送回去的。
季长宁点了一圈,不高兴了,“大房那头啥也没拿来!”
不仅没拿东西来,人都还是吃饭的时候才到的。
“一把米都没有!”季长宁低声哼了一句。
也亏得他们敢,若是传了出去,那都不知晓该多丢脸了!
季长歌瞥了那边一眼,只见着季元正好抬起头来,对上她的目光,季元颇为硬气地哼了一声,似乎是要故意与她为难一般,伸手夹了一筷子的肉,恶狠狠地嚼着。
“大姐,你看他们!”季长宁气得跺脚,恨不得拿了扫帚将人都给赶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