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怨他们姐弟二人的,是他们让我承受了如此久的绝望与相思之苦,日日仿若行尸走肉一般。
看着面前的严奕,我终于还是问出口来。
“你这些时日去了哪里……”我竟忘了,我如今与哑人无异,发不出一丝声音的。
“我啊。”不曾想他却听懂了,轻笑起来,“去了一个绝好的地方,日日有美人相伴,快活得不得了。”
听得此话,我便知他一定在逗我了,我故作娇嗔地推开他的手,将身子侧过去不理睬他,生生一副小女儿受了委屈的样子。
他见此朗声笑起来,声音里满是无奈,“你啊。”见我笑起来,他才又道,“你方才咯血是怎么回事,可不能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
我摇头,严奕便是最好的良药,他一来我便什么病都没有了。
我任性地无声问他,“你到底去了哪里。”我要知道君墨宸姐弟二人到底是为何不准我们见面,还硬生生瞒了我许久,甚至只差一点,我们便要真正天人永隔了。
严奕宠溺地笑笑,神色却愈加认真起来。
他问我,“倾颜,你还记得我曾镇守要塞玉门关吗?”
我点头,不知他为何好好问起这个来了,严奕少年得意,被父皇派去镇守要塞玉门关,玉门关连接宸淩二国,又与蛮族相邻,是进出关口的要道,更是兵家必争之地。
严奕这一差事可谓艰苦,面对宸国与蛮族的虎视眈眈,他却硬生生接了下来,镇守期间蛮族多次骚扰他均挡了下来,边关平静了好一阵子。
要知道玉门关曾多次易主,天下动荡不安,严奕能镇守这么长的时日,已是实属不易,更何况一直保得关内百姓平和度日,更是不一般。
严奕的心腹也是在镇守边关的那一年间培养起来的,聚集了一大批少年有成的将士,后来许是父皇怕他拥兵自重,故将他调回了淩都。
这已是天下皆知的事,提起严府的严卿久将军,哪个不知哪个不晓?
严奕继续道,“他们便是为着这个。”
我骤然明白过来,他们无非是与父皇有着一样的担忧罢了。
我今日才知道要将严奕斩首原本便是君墨宸的一个圈套,他提前将消息放出去,目的便是要引出严奕的那些兵士,好一网打尽。
我忽然想到什么,焦急地看向他,想要询问那些兵士可到底来了没有。
严奕朗声一笑,只看着我不言语,一双眼睛会说话似的,深邃的像一潭不见底的池水,直把人吸进去。
我明白过来,心里松了一口气。
这可是淩国最后的希望,也是我们的底牌,万不能被君墨宸消灭了去。
严奕却是不甚在意,低声询问我,“倒是你,好端端的怎么就不能说话了?”
我茫然地摇头。
他皱着眉头想了半晌,才道,“想必应是急怒狠了,气息逆流所致,以前军中有人得过此症,不妨事的,休息几日也就无碍了。”
听得他如此说,我心中才算宽慰了几分。
絮絮叨叨闲话半日,其实只是严奕说我听着罢了,只觉得开心,笑意从始至终爬了满脸,那是一种自心底流露出的喜悦。
说着说着,严奕忽然顿住望着某处不再言语,我疑惑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并没人啊。
还未等我出声,便有一人从环绕的假山石壁处过来,宫灯一晃一晃的,却是釆屏。
我这才反应过来,常年习武之人,听力总是不同寻常的。
釆屏向我们俯身福了一礼道,“公主唤严公子回去呢。”
回去?回哪里去?
我不由得看向他,满目疑惑。
严奕的脸一点点红起来,“为避人耳目,我这些时日都住在公主府。”
公主府。
我心中明白,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宫中耳目繁杂,哪里有比公主府更好的地方呢?一来远离宫城,二来婳懿府中……男宠不少,便是被人瞧见了,也当是纳了新宠回去罢了。
只是心中还是不舒服起来。
“是要回公主府吗?”我问。
却不是严奕答话。
“不是,公主要了皇上宫城东北角上的阅是楼,那里安静少人,环境又清幽,倒是极好,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闻言心中的那点不舒服忽然扩大起来,一处宅子而已,却要来问过严奕的示下,当真那样简单吗?
一向听说婳懿好男色……
我转头过去看严奕,他侧脸线条刚毅俊朗,眼眸深邃,剑鼻英唇,也不外乎她当真存了什么心思的。
严奕道,“哪有什么好不好的,公主定便是。”
看到他平静甚至有些不悦的神情,口气亦是冰凉的不行,心中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我到底还是喜欢着奕郎的罢,一定是的。
跟随着釆屏一路过去,却见一众宫人都立在一处池畔,个个神情严肃,大气不敢喘。
“公主呢?怎么都一个个地站在这。”釆屏随口问最近的一个内侍。
内侍对釆屏极为恭敬,“公主与皇上有要事商讨,不许奴才们跟着。”
釆屏点点头,又对我们道,“二位稍候。”
话音才落,便见得君墨宸从岩壁处拐出来,满身怒气,过来扯起我的手臂便要离开。
我心中一跳,下意识反手抓住身边的严奕。
一时,场面便尴尬起来,君墨宸拉着我而我拉着严奕。
君墨宸的眸子眯了眯,我不由地打了个冷战,这一般便是他生气的前兆。
果然,他冷冷地看向我,道“放开。”
被他的气势所震慑,我不知不觉便松了手,哪知我放开的瞬间,严奕却反手握紧,满面坚定,我一时举步维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君墨宸的眼底寒冷更加浓重,定定地看着严奕,严奕抬眼对上,毫不退让,倒有了些剑拔弩张的意思。
一众宫人皆低头敛声不敢看。
婳懿出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秀眉微皱,踱步到近前,绕着我们三人几个来回,最后眸子定在我脸上,轻笑起来,三分打趣,七分嘲讽道,“你们这样,让倾颜姑娘好生难堪呢。”
君墨宸的眸子闪了闪,握着我的手臂便松了下来,背到身后去,神色一派风轻云淡,仿佛方才的事从未发生过。
他开口问婳懿,“姐姐可是要住阅是楼?”
婳懿挑挑眉,“怎么,弟弟不欢迎?”
“哪里,姐姐只管住着便是,只是夜深少串门,宫中也不尽安宁。”
他这话连我们这些局外人都听出了不对,不知他们姐弟二人方才谈了些什么。
婳懿却是浅浅一笑,“有弟弟在,还能不安宁到哪里去了。”
君墨宸低笑一声,转头看我,“还不走?”
我一时有些发愣,走?走去哪?
见他眸中又露出骇人的寒光,我急忙连连点头,快走几步到他身边。
“倾颜。”严奕的声音着急起来。
我一回头,便见得他神色间满是着急,正欲追来,无奈却被离陌扬剑挡住。
我顿住,正踌躇间身边的君墨宸忽然拉起我往前走去,我回过头去看严奕,他目光追随着我,神色间是我从未见过的荒凉。
一路被君墨宸扯回麟趾宫还浑浑噩噩尚未回神,脑海中满是严奕那一瞬的荒凉神色。
直到君墨宸将我抵在墙上,双臂将我圈外其中,我才猛然察觉。
口中发不出声音,只用眼睛惊慌地盯住君墨宸,他口中的呼出的气喷在脸上,让我更加紧张起来。
“方才是不是特别想要跟他走?”他忽然这样问了一句,我身子一僵,恐惧油然而生。
他轻笑一声,“看来我真是太惯着你了,合该好好****了,不然哪一日跟旁人走了,我岂不是成了笑话?”
我的身子越崩越紧,到最后甚至微微颤栗起来。
他的手臂忽然环到腰间,将我拉得近了些,我清晰看到他的瞳孔中倒映出我惊慌失措的样子。
他的大掌在背上滚烫地移动,我一动不敢动,泪水在眼眶里团团打转,却硬是强忍着不落下来。
他见此嗤笑一声,忽然低头伏到我脖颈处,紧接着便是一股疼痛瞬间蔓延,他竟咬了下去,眶中的泪水再忍不住,跌出眼眶。
抬起头时,他的唇角还有一抹血色,整张脸因着这血色泛出一种邪魅的光芒来,不得不说,君墨宸是个让人移不开目光的男子,绕是如此,我如今也没空欣赏,身体一阵一阵发起抖来。
“我早说过,你淩倾颜只能是我君墨宸的女人。”
脚下忽然腾空,他将我打横抱起,向着床榻过去,我眼神闪烁几下,却还是闭上双眼,由得他去,反正这具躯体早已脏了,那么脏一次和脏两次也无甚区别了。
我能感受到他的愤怒,一次又一次的索取,身体是承受不住的痛苦,我几乎要昏厥过去,嘴里发不出一丝呻吟,无声的求饶也无甚作用,只能用牙齿紧咬着嘴唇,强自硬撑,脸上早已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奕郎,倾颜再也配不上你了,从此,我为禁脔,你还是那个温润如玉的陌上公子。
我们再无可能了。
从今后天长水阔,各安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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