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赤宗的宗主利安德彷徨无措的时候,在厄休拉·金曼总督那里吃了憋的两位宗主艾德里安和普朗特阴沉着脸走到了他的面前。
普朗特发疯似的揉着自己发红的鼻子,恨恨的说:“世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那些野心家了,一定是那个混小子让他的女伴找来了魔崽子厄休拉,让我们受了这奇耻大辱,事情绝不能就这么算了!那个小畜生,过一会儿正式比试的时候,我要当场咒死他!”
利安德瞪大了眼睛,要咒死一条龙谈何容易,更何况还是在众神瞩目的万灵台上。
利安德正欲阻拦,艾德里安已经表态道:“大赤宗宗主,那个野心小子比我们预料得更不识时务,若不趁现在给他些教训,让他从此不敢再染指神居之地,他终究会成为烬人的一大祸害。”
利安德闻言暗想:“你说得不对,他现在就是烬人的第一大祸害,但那可是比这个世界还年长的晷影龙啊,你们向他出手不是自取其辱吗?”
虽然这样想,但利安德宗主却不敢把这话说出口,因为晷影龙费尔克拉格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万一被那条老龙知道了是他泄露了他的底细,明年的今天他的宝贝女儿就要向着空空的墓穴祭拜他的衣冠了。
利安德宗主连连摇手说:“不不不,我觉得我们对他有所误解……啊,我们不妨想一想……现在外面不太平,若是那个人确实与圣皇称兄道弟,他能约束圣族,不是也挺好吗?哈哈,挺好。”
上清禹余宗艾德里安在鼻子里面哼了一声,心说:“你这个没有的墙头草,我呸!神居之谷里没有你,才挺好。就凭我们两个,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毛头小子?你见风使舵,也使错方向了吧!”
在神居之谷虽然有三十六宗,七十二门,以及数不清的教派和教会,但太清大赤宗,上清禹余宗,玉清清微宗却是诸宗诸门之首,这三位宗主的意志几乎就相当于所有烬人修道士的意志。三位首脑意志不一,各宗各派也都有自己的思量,但敌视乌恩奇的一方明显占据了多数。
上清禹余宗的宗主艾德里安和玉清清微宗的宗主普朗特已经决定要在比试之时咒杀乌恩奇,即使手下留情也要让他从此成为白痴。他们蠢蠢欲动的同一时间,妮娜正临阵磨枪的在给乌恩奇讲解烬人宗门赛会的规则,那规则本是乌恩奇告诉给妮娜的,但现在他自己却把那些规则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持着忌器·焚如枪的乌恩奇,一边听妮娜的讲解,一边皱着眉头,对于此刻的他来说,即使参悟了赛会的规则也没法顺利的做出判断和预测。
乌恩奇挠了挠头,细语道:“妮娜女士……我该怎么做?”
妮娜听了乌恩奇对她的称呼以及他的话,顿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因为以往都是乌恩奇吩咐她怎么做,现在却正好反过来了。
妮娜强忍住心中的伤感,轻声说:“我有两柄灵刀,一柄附带不可接近的防御结界,另一柄能招来天外之水攻击敌人。你现在不能战斗,你跟在我身边就行了。为了你,我一定能夺下这场胜利。”
乌恩奇歪着头,他实在想不起他为什么要参加这种冗长而又危险的赛会,他更不明白为什么妮娜会说,她赢下这场胜利是为了他。然而妮娜纯澈的眼神和坚毅表情都在告诉他,她绝对没有说谎。
乌恩奇捻了捻手中的忌器·焚如枪,这柄战枪长约一丈三尺,枪身洁白如雪,枪尖白火腾腾寒光闪闪,在白火之下暗藏锋锐的五钩,这柄枪堪称是绝世的利器。
乌恩奇虽然失去了技艺、力量和记忆,但就像他预期的一样,他的习惯和喜好依旧保持着既有的状态。这柄焚如枪曾经是开阳王阿育奇的武器,后来为莫妮卡所持有,乌恩奇持着忌器·焚如枪近乎本能的感觉到了安心和甜蜜。
乌恩奇迷茫的想:“这支枪究竟有什么来历?拥有这样一柄神器,我曾经是个罕逢敌手的强者吧?此后我若能弄清楚它的来历,就能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人了。对了,我怎么觉得自己是人,我不是晷影龙费尔克拉格吗?”
乌恩奇摇了摇头,让注意力回到了万灵台上,然而他却不知道就在他想要探寻忌器·焚如枪的来历的时候,他就已经被误导到远离他自身愿望的方向上去了。
此时,万灵台上的神术竞技已经开始了,但显定极风门的五位极光灵卫却迟迟未发动进攻。极光灵卫其实擅长光术和风系法术的灵脉术士。他们大抵都有光明之神或者光龙的血脉,释放光系法术就像本能一样方便,然而他们能释放光术其实只有几种而已,虽然技巧纯熟,威力强大,但却不足以应对各种复杂的情况。
为了弥补光系力量有所偏颇的缺憾,显定极风门的极光灵卫们又依靠后天的修炼和信仰,习得了风系的灵术,作为力量体系的补充。光系法术威力巨大,风系灵术灵动多变,极光灵卫在神职者中是十分难缠的对手。然而虽然如此,显定极风门的五名极光灵卫面对着乌恩奇和妮娜,却依然畏葸不前。
因为就在同一天,乌恩奇曾经在万灵台上大展神威,完全不依赖任何神器就以一己之力就横扫了影照天门的五名天佑祭祀,他强悍的实力让与他敌对的极光灵卫暗生怯意。
其实若只是这样,还不足以让显定极风门的极光灵卫们裹足不前,因为他们既然敢于站在万灵台上,就都在心中对遭遇强敌有所准备。只可惜在此时此刻,极光灵卫们的心念里正回响着玉清清微宗宗主普朗特那歇斯底里般的声音。那个声音命令他们拖延时间,不可妄动,因为那老疯子打定了主意要咒死乌恩奇,出一口恶气。
虽然以卑鄙的方法不战而胜,作为结果十分诱人,但神居之谷里的烬人修道士们从特质上说,他们大都是些天真又不谙世事的理想主义者。正因如此,普朗特宗主的命令让万灵台上的五名极光灵卫又气又恼,却又无可奈何。他们只得舍弃了已经安排好的战术,转而专注于防守和牵制,只等着普朗特的咒法发作,好让乌恩奇七窍流血而死。
普朗特的阴招,其实恰好帮了倒忙。在此刻,乌恩奇的实力早已荡然无存,妮娜虽然有两件神器,但她自身实力低微和见识狭隘。倘若教技伊始,显定极风门的五名极光灵卫就拼力攻杀,乌恩奇虚有其表的底细立刻就要泄漏了,而妮娜既要守护着乌恩奇,又要保护好到处飘动的御灵车,显然会应对不暇。
极光灵卫们放弃了攻击,转而布置起光术结界保护属于他们的御灵车,此举恰好给了妮娜充足的时间,让她从容的祭起灵刀·飞霜,发动了“绝对隔绝灵域”,又将另一柄神器灵刀·握在手上,蓄势待发。
无相无形的“绝对隔绝灵域”环绕着乌恩奇和妮娜,虽然看似近在咫尺,然而那道灵域所笼罩的空间,却是永远无法抵达的遥远尽头。成功的发动了“绝对隔绝灵域”,让妮娜送了一口气。然而在此时,乌恩奇却面色苍白,拄着忌器·焚如枪,摇摇欲坠。
妮娜吃了一惊,连忙搀着乌恩奇的手臂问道:“你怎么了?忽然觉得不舒服吗?”
乌恩奇摇了摇头,他并没有觉得身上哪里有异样,但却有一股不寒而栗的预感让他觉得心惊肉跳。一幅清晰的画面突兀的浮映在乌恩奇的脑海了,他仿佛看见一双充满了恶意的眼睛隐藏在迷漫的黑气中,正在寻找他的命运之丝,同时一只缠绕着死亡的手向他伸过来,那只手仿佛碰触了他,在接下来的一刻他七窍流血,暴毙在万灵台上……
预知到的景象一闪即逝,乌恩奇连忙挣脱了妮娜的手,在间不容发之际鱼跃而起,扑倒在地,几个滚翻以后,才猛然间再次站起身来。
万灵台上除了乌恩奇以外所有的人全都不明所以,但在云岚观景台的一个角落里,普朗特宗主两手抓着乱蓬蓬的头发,恶狠狠的吐出了一口唾沫。他的意念咒杀之术在施法之时要以意志锁定对方的灵魂,锁定对方的灵魂无需在距离上相互接近,也极不易被对方察觉,然而乌恩奇却不可思议的避开了他对他灵魂的锁定。
普朗特宗主怒不可遏,在一旁为他护法的上清禹余宗宗主艾德里安同样大感错愕,因为即使是他,在不刻意防范的情况下,也很难察觉到普朗特宗主的咒杀之术。
艾德里安言不由衷的安慰普朗特说:“世间总是有许多偶然,以那小子躲避咒杀的动作来看,他并不了解咒杀术,只是运气好而已。”
“一定是这样!”普朗特给自己找了个台阶,恼恨的说:“可是狗屎运也护不了他,我一定要让他和她全都在万灵台上化成污血。”
普朗特发飙了,在一旁隔岸观火的大赤宗宗主利安德却只是暗中发笑,若是普朗特能咒死一条降临宇内已有亿万年的真龙,那才三界之中最大的奇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