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族骑士长阿迪·邦克姆骑着巨大的沙罗曼蛇,昂首立在熔炉堡的校场上,作为一只深渊炼魔,他周身缭绕着喷薄状的黑火,魔化以后的身躯高达十丈。在此时,阿迪·邦克姆骑士长正指挥着他麾下的骑兵们演练冲锋的战术。
渊族骑兵都以不畏火焰的魔兽沙罗曼蛇为坐骑,几十名深渊炼魔各持燃着黑火的长矛,呐喊着“荣耀”二字冲阵而出,那场面就像是一片浓烈的黑云压向了苍凉的原野。
眼见手下的骑兵勇猛依旧,阿迪·邦克姆骑士长面上显出了欣慰的神色。恰在此时,有一名传令兵一溜小跑的来到骑士长的沙罗曼蛇面前,禀报说:“将军阁下,雨露镇派来了……”
那名传令兵的话还没说完,阿迪·邦克姆骑士长骑着的沙罗曼蛇已经张开大口,一口将那名还没学会魔化的渊族传令兵生吞下肚。阿迪·邦克姆骑士长又气又恼,连忙跳下沙罗曼蛇,对着它的两腮又拍又打。
沙罗曼蛇不情愿的嘶吼了几声,才一挺脖子,将那位倒霉的渊族传令兵吐了出来。险死生还的渊族传令兵趴在一滩恶心的粘液里连声道谢。
阿迪·邦克姆骑士长气急败坏的说:“劳雷尔,你这蠢蛋!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让你站在沙罗曼蛇的眼皮底下,它们是贪婪的猛兽,是猛兽!你懂吗?”
骑士邑从劳雷尔诺诺连声,继续禀报说:“是的,将军,我懂了!雨露镇派来了……”
阿迪·邦克姆骑士长不耐烦的哼了一声:“那些影族又来求救了是不是,不用管他们,把他们赶走!我们的使命,就是守住这座坚不可摧的熔炉堡,其余的事情一概与我们无关。”
“我明白,我懂,将军。”骑士邑从劳雷尔补充说:“但是那些影族说,有个男子孤身闯进了雨露镇,他正逼迫维特萨逊位,还命令影族立刻无条件的向他投诚。维特萨声称不敢违逆那个人,所以派人来询问您的意思。”
“什么!”阿迪·邦克姆骑士长怒道:“哪个兔崽子敢像我一样在影族那里作威作福,他竟敢挑衅我,我看他是活腻歪了!”
骑士邑从劳雷尔附和说:“将军,我明白,我懂。”
“你知道他是谁?”阿迪·邦克姆骑士长狐疑的问。
骑士邑从劳雷尔摊手道:“将军,他究竟是谁我不知道,但您此刻愤怒的心情,我懂。”
阿迪·邦克姆骑士长踹了骑士邑从劳雷尔的屁股,随后他就领着十几名渊族骑士和几十名没有骑士封号的骑兵乘上沙罗曼蛇,气势汹汹的离开了熔炉堡,仿佛肆虐的野火一样冲向了雨露镇。
雨露镇原本就是为了服务于熔炉堡才建立起来的市井之町,从熔炉堡赶往雨露镇,沙罗曼蛇只要一次全速的冲锋就到了。于是,在十几分钟以后,阿迪·邦克姆骑士长就领着他的部下气势汹汹的来到了大酋长维特萨的船屋前。
在船屋之外,许多影族和暂时受雇于维特萨的魔族雇佣兵们早已久候多时了。他们见到了雨露镇真正的太上皇,立刻恭敬的让出了一条道路。只有守在佣兵队长角魔特雷德提着巨斧,不卑不亢的挡在阿迪·邦克姆一行人的面前。
阿迪·邦克姆骑士长怒道:“给我让开!那个来闹事儿的小子是不是还在里面?”
角魔特雷德扯着大嗓门喊道:“骑士阁下,你究竟是让我让开,还是在问我那个人类还在不在?若是让我让开,我这就让开,若是问我他在不在,那我就得站在您面前回话!他还在!”
“滚!”阿迪·邦克姆骑士长气愤的推开了挡路的角魔特雷德,气冲冲的踏上了船屋的甲板。
魔化后的深渊炼魔体型太过庞大,为了不把船屋踩踏或者烧成飞灰,阿迪·邦克姆骑士长和他麾下的渊族骑士全都解除了恶魔形体,只是穿着亮闪闪的魔法铠甲,提着燃着黑色魔火的斩天剑,迈着大步冲进了船屋的主舱。
影族的船屋,舱体肥阔呈半球形,主舱之内另有许多狭小的单独船舱供族民居住。大酋长维特萨会客的船舱在舱体的顶层,需要穿过狭小的舷梯才能走上去。
阿迪·邦克姆骑士长刚刚把一只脚踏在通往顶层的舷梯上,就听见在顶层的船舱里传出了影族酋长维特萨唯唯诺诺的声音。
“大人您息怒,大人您请息怒。真的不是我不肯,可我实在是做不了主啊。求您再等一等,渊族的骑士长马上就到,马上就到了,我真的已经派人去熔炉堡里请他们了。”
另一个声音带着高高在上的威严与冷傲的不屑:“哼,区区一个骑士长,也要请,我不是让你命令他即刻过来拜见吗?渊族?那些家伙除了喝酒的时候会喊‘上面,上面,再上面’,真到了关键时刻还有什么屁用!我若不来流萤谷,不出三天他们脑袋就要搬家了,真是一群废物!”
阿迪·邦克姆骑士长本来怒火中烧,是来兴师问罪的,可是他听了乌恩奇那毫不留情的一番话,却愕然的停住了脚步。要知道,他在流萤谷虽然是高高在上的太上皇,但在渊族内部或者在墟烬议会,他只不过是个被派到边远地区驻兵的没落贵族而已。
阿迪·邦克姆骑士长回转身,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就蹑手蹑脚的攀上了舷梯。
在船屋顶层的船舱外面,有两名影族的女孩子正捧着热茶要往里面送,她们看见阿迪·邦克姆骑士长像灵猫一样爬上来,立刻慌张得要过来拜见。阿迪·邦克姆骑士长冲她们连使眼色,勾着手指示意她们走到近前。
那两名影族女孩相视了一眼,端着茶盘走到了阿迪·邦克姆骑士长的面前,躬身施礼。
阿迪·邦克姆骑士长低声道:“里面的那个家伙是谁,他说话好大的口气。”
一名影族女孩回答道:“我们也不知道,他一来这里就拿出了一块石板,然后大酋长就像中邪了似的给他跪下了,但我看他也不过就是个蛮族,好像还是人类。”
“石板?”阿迪·邦克姆骑士长摸了摸头上的骑士盔,一时间莫名其妙。
另一名影族的女孩子补充道:“我也觉得奇怪,但那个烬人说,他是什么圣殿骑士,还说见石板如见圣皇。圣皇什么的,跟我们影族有什么关系,他还色迷迷的盯着我,骑士长先生,您可一定要给我们做主呀!”
阿迪·邦克姆骑士长把头盔都摘下里了,冷汗直冒的怵在了原地。在这段时间,有一名人类出身的圣殿骑士乌恩奇之大名,在墟烬荒原上如雷贯耳。
那位圣皇麾下的圣殿骑士,先是推动墟烬议会颁布了《典雅赦令》闹得整个墟烬荒原鸡犬不宁。然后他又以雷霆之势收服了从幻火天穹之外掉落下来的魔族残兵,割据了栖霞镇。墟烬荒原上的二号实权者眼族大领主亚历克斯·博兰不知因何得罪了他,大领主连同他的五百名骑士被他在惊音峡一举诛杀。
眼族兴师动众的要报仇,结果他们引以为傲的魔法骑士团在燃薪岭全军覆没,就连眼族的老巢灰城也成了那家伙的战利品。若非墟烬议会从中调停,眼族恐怕就要完蛋了。这还不算,接下来那位圣殿骑士领受了墟烬议会的授权,出兵清剿盘踞在雾海沿岸的妖灵舰队。强大如妖灵亦舍了青城,闻风而逃。
只是这些还都可以理解,可是再往后那位圣殿骑士就按照与墟烬议会达成的约定占据了小孤山,他居然指挥着不知从何处赶来的大量人类,以重甲星鲸运来了无数根铁柱,在小孤山上大兴土木,最后居然将整座山都高高托起,拉出了幻火之海。
对于墟烬荒原上的各族来说,幻火天穹就是天顶,是天规,连天顶和天规都阻挠不了那个神通广大的人类,阿迪·邦克姆骑士长哪还敢在他的面前履虎尾?
阿迪·邦克姆骑士长的头上冷汗涔涔,他示意让那两名影族女孩进去送茶,而他自己则闪身躲在舱外,顺着门缝向内观瞧。
在有些昏暗的船舱里,果然有一名气宇轩昂的人类少年端坐在正位上,他剑眉虎目,目若朗星,腰悬利剑,穿着一身黑色了鳞甲,那件鳞甲的每个叶片上都镂刻着繁茂的蔷薇花枝。若凝神细看,仿佛能看见那花枝竟在不停的生长,生出嫩芽,抽出枝叶,结出花苞,花苞绽放,又随后悄然飘零。
在此际,在些生生不息的蔷薇花枝之上还闪耀着流转的神光,那些神光的存在其实是因为幻化成这件黑色鳞甲的忌器·弃如刀里积蓄了被剥夺而来的神格。阿迪·邦克姆骑士长并不识货,但仅仅是这一件鳞甲,就可以证明座上的那位人类少年绝对是大有来头的人物。更何况,在那名少年的身边还站着一名端庄美丽的烬人少女,她的神色恬淡清纯,她的手中则持着一只白火缭绕的战枪,那白色的噬魂火正是那位大人物的标志之一。而影族的大酋长维特萨此时却颤颤巍巍的跪在了那名少年的面前,似乎连一口大气都不敢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