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看不到大门,也看不到他们离开的路,可是这个窗口对着的方向却是京兆,她再看未来。
陈氏留下了周妈妈,并且由陈夫人亲自给如哥挑选了一位沈妈妈。
董如意见过这位沈妈妈,是个忠厚老实的人,有她跟着如哥她放心了。
她没敢去送陈氏,她可以忍着不哭,但是她怕陈氏见到她哭与不哭都会想太多。
所以她决定不去送他们,她太了解陈氏了,她要是认定了自己可怜,决定留下陪自己,不管是不是上了路,她都会跑回来。
陈夫人送走了女儿和女婿回到绣楼里,她看着拿着毛笔写大字的董如意,心中感触甚多。
周妈妈哭的眼睛通红,她也是很舍不得三奶奶他们的。
陈夫人道:“这孩子还真是倔脾气,硬是没出去送。”
董如意不满道:“外祖母应该去和外祖父说这个,是他老人家非要留下我的。”
陈夫人一愣,道:“是,是,不是我们如姐的错,是你外祖父的错。”
董如意心道:“自己还是失了分寸,竟然冲着外祖母发了脾气。”
陈静之怕董如意没父母在身边不习惯,就让人把她挪去了他的院子,他要亲自照看。
董如意心中郁闷啊,刚刚离开了爹爹和娘亲,这又要去外祖父跟前,好吧,去就去吧。
陈夫人有一女三子,还有两个庶子。
陈老爷并不花心,平姨娘是陈老爷的通房丫鬟,一直照顾着陈静之的衣食起居。
陈夫人进门没多久,就要抬她为姨娘。
可是陈静之道:“规矩就是规矩,等她生了儿子再抬。”
平姨娘知书识礼,很懂规矩,在陈夫人进门前并没有怀过孩子,陈夫人第一胎生的是女儿,陈姨娘为此还落了一个男胎。
陈夫人仔细的观察过平姨娘,她是真的老实本分,并不是装出来的。
所以她免了平姨娘的规矩,谁知平姨娘依旧是晨昏定省的做足了规矩。
可能是好人有好报,平姨娘一连生了两胎都是儿子。
陈夫人抬了平姨娘的身份,还大度的把两个庶子放在了身边教养。
陈静之为此对她更是尊重了,他们家算是最平静的后宅了。
陈夫人如此大度更重要的是陈静之没有再行纳妾。
她有时候开玩笑说要给他纳妾,陈静之都玩笑着回道:“在纳一房,再生几个儿子,我那点个家产都不够他们分的了,就这样吧。”
陈家的规矩很奇怪,陈家书香门第,子孙全都读书,多数的并不擅长做生意。
所以陈家的铺子少,良田多,到如今都是由族里集体打点。
读书人不讲究金银,也就随他们去了。
至于陈家的子孙,只要成家就要分出去住,哪怕是住在隔壁,吃食财产都是早就分了的。
至于分出去的铺子和田地,可以自己亲自经营,也可以继续由族中打理。
所以陈家的子孙都很和睦,分的财产都是固定的,多少间铺子,多少田地,多少庄子。
除非你父亲是个能生的,或者是个败家子,否则族中给赚的足够存下儿子们的分家财产。
陈老爷夫妻和老太爷跟着嫡长子陈明宇一同生活,二子和三子全都分出去单过,只是他们就住在隔壁。
这一条街都是陈家六老太爷的,陈静之的父亲陈朔是陈家的嫡次子,排行第六,只有陈静之和已故的陈氏一儿一女。
六老太爷那是陈家有名的富人,陈静之自然也是有钱人。
陈静之的四子和五子都出去游学去了。
游学是陈家给子弟们最好的待遇,外出游学可以增长很多见识。
但凡考过秀才功名的都可以去游学。
自从老五也出去游学后,陈夫人就没有再带过孩子。
原本她是想要带长孙的,可是陈老爷不同意。
陈静之道:“谁生的谁去养,送我们这来算怎么回事,让他们领回去,我看着闹心。”
陈夫人没有办法只能把孙子送回去。
其实这真不能怪陈静之,他从成婚后就给长姐带儿子,悉心教导。
没过一年就有了长女,随后就是嫡子,再是两个庶子,然后就这样隔两年多一个的。
等外甥和儿子们还未长大,他便接了老爷子的班,开始教学生。
五岁到十五岁的孩子一直都在他眼皮子底下晃,一晃就晃了二十几年,换了谁,都想回到家中清静清静吧。
可是他是清静了,陈夫人和平姨娘冷清了,两个人只好找来媳妇打打叶子牌。
董如意搬到了陈家大宅的荣宁堂,她打破了陈家老爷不抚养隔辈的话。
晌午的时候,陈夫人亲自过来问道:“东西都收拾的怎么样了?”
周妈妈道:“都收拾的差不多了,有几箱子如姐不让动,说三爷很快会来接她。”
其实那些东西都是董文德买给她的小玩意,她一直都喜爱非常,只是她不是孩子了啊,总不能还抱个娃娃之类的,她便找了个借口锁了起来。
陈夫人叹气道:“老爷就是这个脾气,谁也甭想扭过他去,就这样的给人家父女分开了。”
在陈夫人和周妈妈感叹的同时。
董如意此刻正在学堂的偏厅中和陈老爷大眼对小眼的瞪着。
陈老爷道:“这个是萝卜,很有营养,你年纪小必须得吃。”
董如意从小就不喜欢吃这种气味大的东西,她瞪着圆溜溜的眼睛道:“萝卜是给兔子吃的。”
陈静之夹了一块吃了,道:“兔子是可以吃萝卜,但是人也可以吃。”
董如意道:“兔子就是吃了萝卜才比我笨的,要不您教它背诵古文,只要她背过我,我就吃。”
陈静之有些无语了,看向旁边的陈书,道:“之前她都是怎么吃的午饭?”
陈书一脸的便秘表情,道:“小的哪里知道啊?或许夫人有办法吧。”
陈静之还想要坚持一下,董如意拿起了筷子念叨:“食不言寝不语,食不言寝不语。”说完便挑着自己爱吃的吃上了。
陈静之彻底服气了,他自从启蒙后就无人在跟他说过这句话,就连他都很少讲这句话,因为在他面前的孩子都很听话。
谁能想到外孙女跟他说食不言寝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