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是,与你何干?”关默明显说的就和洛蓝不是同一件事,但却又是他现在能给的最好回答。
之后,他便十分自觉地做了他身为“通译”要做的第一件事,他说:
“我会尽快整理出一份清单,写明关家和其他势力各自的优势所在。这样,你也好尽快据此分派适合我们各自去完成的部分。到时,你只管把你的意思告诉我,我会将它们一一转译成‘我们’各方各自能懂的表达,以助你尽快备齐所需的所有物资,尽早起航。”
关默意图如此明显的话,洛蓝听了,却只是无所谓道:
“你想要全都知道,我无所谓;但只要你没法改变了现状,没法让‘他们’全都齐心合力的,那我原本需要指定由哪方来完成的部分,就没法改由其他方——尤其是没法由你们关家独自来完整地完成了。
“因为,有些不是技术的问题,而是资源的问题。其中的有些资源,就是得看老天的安排。它偏要让哪儿多点、哪儿少点的,那你就只能选择跟随,没法逆天而行。这点,你最好清楚。不然,最终害的也不是我,而是‘你们’自己。”
关默虽没蠢到真会想着由他们关家一家独揽了洛蓝到时传授给他的所有技术,但当洛蓝亲口承认了“这样做,最终会害的是他们自己”时,关默的心还是不禁咯噔了一下。
就算面对这不知来自何处的洛蓝,关默也始终不认为她口中的“你们”就真是一伙的了。但却又不能不承认了这样的事实:至少,在洛蓝他们的眼里,“他们”就是一伙的。若洛蓝他们真要对付关默他们,相信是不会特地去区分他们具体谁和谁是一伙的,而会一视同仁的一起解决。
到时,是不是一伙的,还重要吗?是哪国人,或者是否是他们关家的人,还重要吗?
这样一想,关默原本就没短视地贪恋这点小便宜的,这会儿就更不会贪了。
“放心。既然你选择我做你的‘通译’,那就该相信你自己的眼光——我会那么短视吗?如果连这么简单的利害关联都看不懂,你会选我?”
关默说得底气十足,但洛蓝听了却并不意外,也没觉着他有给她什么惊喜的,只是继续用平常语气回应他:
“不会这样想,那当然最好。但若会这样想呢,也正常。我不会意外的。
“就算你再怎么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其中的利害关联的,但‘想’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
“就算你会因一念之差的做了心口不一、心行不一之事,我也不会意外。很正常。——不过就是你在那一瞬间更加在意、更加想要的,这才驱使你做了你最想要的选择罢了。很正常。
“不过,为免你的‘正常’日后可能会妨碍到我,我建议你,还是刻意学着和‘自己’拉开点距离地相处为好。
“我的意思是,你得学着把自己当‘别人’看。学着经常跳出你自己的身体来旁观你自己的所思所想所为,把你自己当‘别人’的来评价看看。看看,你眼里的这个‘别人’,当他遭遇的、所做的都是他的事,而不是你的事的时候,你会怎么想?
“相信自己是好,但懂得与自己保持距离、警惕自己随时可能会滥用了你对自己的这份信任来成全了自己短视的私欲的一念之差——这样做,才是尊重更加全面的自己的表现。
“只想看到自己‘好’的一面,却半点不看自己的阴暗面如今的状态——这是相信自己?是对自己的负责?还是根本就只是你自己一厢情愿的自欺?
“有些问题,看似与你的实际需要无关,但若是你真想清楚了,你会发现:其实你生活的方方面面都无不受着这些没想清楚的问题的影响,甚至是支配。
“只有当你真的想清楚了,也知道该如何与它们和睦共处、稳定保持着这样的自己的整体平衡之时,你的生活才会真正的改变。
“归根结底,生活,本就只是一种体验而已。若是你这个人都不再是原来的‘你’了,那就算经历同样的事,得到的体验又怎会相同?那由体验来定义的生活,又怎会相同?
“远的不说,你眼前的‘我’——你们以为的‘苏影’,不就是个最好的证明嘛。”
说完,洛蓝先站起了身,依旧还是以那句结尾——“不过,反正你的选择最终会害到的也不是我,而是你自己。所以,若你喜欢这样,那就继续好了。反正与我无关。”
说完,洛蓝就进屋去与顾玄简短地打了声招呼,然后就带着苏蓉自行先走一步。
关默就只是起身站在原地地看着她的背影,直至她彻底离开。
那一刻,他突然觉着自己是身处在无比嘈杂的环境之中,却只有洛蓝的周身的那小一块空间是安静的。直到她离开后,他能见的地方,就再无半点静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