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自确认了药效发作后的失忆效果——苏毅保留了这些年来习得的所有语言、处事的能力按失忆后的苏毅的说法,只觉得这些是他的身体好似自然就会的),却完全忘记了他以两个身份活到现在所经历过的所有事——之后,关默只说今晚就会派人将全套计划“送”至刘皇寝宫,保证只会让他一人知道那全套的计划。
这样的送法,兑现承诺的同时,也等于是向刘皇小小地展示了下关家如今的实力。
结果,哪怕刘皇为测试关家如今的实力而故意加强了戒备,但关家人还是像入无人之境般的把“计划”送到了,还全身而退的离开了。
刘皇自此就落下了心病。
知道自己今后在面对关家时,纵使他不想,也还是会身不由己的因为已经领教过与关家的实力差距而不由自主地选择屈从。
另一方面,刘皇是自始至终都从未见过苏影本人。而如今,他也看出了苏影似乎有意要全程都隐匿在暗处,最好是直到苏蓉继位、朝局重新稳定后,她就能以全新的身份去做“接下来的事”。
刘皇怎会看不出,在那“十年计划”之后,定还有个更大的计划尚未向他袒露。
刘皇是不知顾皇是否知道此事,但他相信顾皇也定会看出这点——他们手上的“十年计划”根本就是铺垫,还是能彼此嵌套、配合的铺垫。
会从一开始就将他们都视作“部分”的这样计划,——那之后的,怎样也得是一定会比集合了他们三国之力的都要大得多的获得,才算合理。
“所以才要出海吗……”
根据情报,顾皇已经着手在南港一带要求全民必须严格执行“食鱼日计划”。
顾皇让那一带的臣民们每隔六天就必须有一天只能吃鱼。
像这样坚持了一年,效果明显得连只是看情报才能知晓事态发展的刘皇都看出了南港一带的百姓们的最大优势——很能适应在海上的长时间生活。
若非是为了日后的更长时间的远洋跋涉,顾皇又何需强逼着那一带的百姓为了捕到足够多的鱼而让自己过去的捕鱼范围从沿海一带慢慢扩大到了深海,让他们从原来顶多几日就返航的、慢慢延长到了甚至最长会有一两月才返航的。
而且,在下达“食鱼日”命令的同时,顾皇还特地要求他们必须随船配备通过关家的商贸网不知从哪儿弄来的一批批的口味极酸的小果,要他们在出海捕鱼时每日至少要吃两个的。
百姓们就这样,从原来的遵从朝廷的强制,到后来慢慢习惯成了生存、生活的必需。
发生这样的质变的转折契机,是有次当他们真在超过一月未能归航的深海捕鱼过程中,船员们亲眼见到本来拒绝每日定量进食那种难吃至极主要是因为那几乎只有酸味的口味,极不符合他们当地人的饮食口味)的小果的成员,最后却莫名成了船员中惟一一个开始频繁呕吐、莫名发烧、浑身轻易就会因为触碰而出现大面积紫色斑点扩散等症状。
船上其他人谁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就只能本能的比对这人和他们最大的区别就是他不守规矩,偷偷把每日分来的两颗小果私存着就是不吃,而他们则都是乖乖吃了的。
其他人就死马当活马医地劝他至少先试试看,看看会否有好转的。
那人也知,这次的出航要捕到的鱼量在达到之前,这船是不会为了他一个人而提前返航的。便也只能尝试相信或许就是这点的不同才导致了全船只他有事的吧,并没有其他的原因的吧……
那人也不希望还会有其他的原因才害他得了这样的怪病。
不敢乱想,也不敢耽搁,就真的乖乖吃起了过去实在难以下咽的那酸果。而且还是远超他们本来定量的一日两个的成倍吃了。
不过就算是抱着这样好似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的心态去吃,他每次也只能吃进四个,就再也吃不下了。牙都酸倒了。
他常嚷着,要是成天吃这个,还不如乖乖去死算了!
可是说归说,最终他还是乖乖地把过去积攒的量都给吃光了,也慢慢习惯了每日都要吃上最少两颗酸果的饮食习惯。
结果,他真就好好地活到了一月后的返航。——虽然那期间,他更多时候只是躺着,偶尔会起来走动,却再没体力参与到捕鱼劳作中。
但好歹,他是好好的活到他们返航,确保了全船的人都是活着回来。
这事,在他回来的当日,就一下传开了。
一日之内,南港一带的所有渔村全都知道了这事。
谣言越传越神奇,还突然冒出好多人绘声绘色地描述自己也有过类似的经历,那简直就是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啊!
那之后,等到人们再次出海时,那些在他们眼里原是巨难吃、但价钱还算能够承受的酸果,就一下从原来只是他们被迫必须买足最低量带上后、才能出海的东西,一下成了是他们疯抢着、生怕自己买少了的宝物。
哪怕它再难吃,他们如今也只觉得那是“宝贝的味道”。竟然还能自我催眠地品出其中的鲜有人知的“美味”来。
但奇的是,关家似乎是早就预见到了迟早会发生的这样的变化。
就在百姓们购买酸果的意愿一日之间突然就有了如此巨变之时,关家就非常及时地做了调整
从原来的借着顾皇之势的强迫百姓每个出海的都必须在出海前购买至少每日两个的分量,到后来遇到有百姓主动要买远超“最低分量”三倍以上时,关家却只愿卖与至多三倍的分量。
无论百姓们主动提高多少的价钱,关家都不肯多卖一颗。
就是由于关家和顾皇彼此配合着从一开始就定下了——必须强制百姓购买的酸果最低分量,和必须严守关家能卖的最高分量——这样的上下限,并始终严格维持着这样的上下限不动摇,才将百姓们的疯狂控制在了可控的范围内,也避免了酸果的物价被百姓们的不理性给疯狂抬高、致使供求循环难以持续。
这样坚持了一年的“食鱼日”,已让南港一带的百姓逐渐习惯了海上的生活。
还让他们不知不觉地想要扩大他们能去到的更远的海域。
一半,是为了捕到更多的鱼来赚取到更多的收入;一半,则是为了满足心里已经在蠢蠢欲动的好奇。
一年的频繁与海洋打交道的生活,已然让他们对大海的恐惧降低了不少。
哪怕是在深海区域遭遇了雷雨暴风的,但他们在经过了几次——只要有严格按着关家在他们前去深海前就已经给他们绘明的“安全航道”航行、并严格执行看似与直觉相反的避难措施的话,就定能最终安全返航——这样的经历后,对大海最可怕时候的应对,他们也有了些可以被重复的保命经验。
这让他们逐渐有了能经受住考验的敢去到更远海域探索未知的自信。
这样的民情民风的变化,只要对比了一年前和一年后的差别,再将南港的变化与顾国其他部分的变化进行结合,重新还原成顾国整体来看的话,——那么,关家和顾皇这样的合作的目标指向,就再明显不过了
表面看,似乎是在设法提升国力;但这样的提升方式,怎么看,都像是在为“出海”做着准备。
然而,这么重要的动向,关默却从没向刘皇提过只言片语。
这反而让刘皇更加的在意此事。
这样的在意酝酿发酵了一年之后,刘皇就好似孤注一掷地决定了不管关家和顾皇究竟有何意图,不管他们要做什么,他都必须插上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