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薇儿的问题，狄龙一时不知如何作答，手上拿着两张面巾纸，本是吃完面擦汗的，一时却完全忘了拿它们做什么，只是呆呆地望着姚薇。

姚薇轻叹一声，从纸巾盒里抽出两张面巾纸，轻轻地给狄龙把脸上的汗滴擦去，他却也是异常配合，一动不动地让她擦。

“龙哥哥，咱们有一段时间没去春水河了，可以陪我去河边走走么？”姚薇轻声问道。

春水河尽管被称为河，但水量并不大，充其量算是一条小溪，属于郸江的一个支流，春水河蜿蜒地流过郸州南城，在郸州东北部汇入郸江。郸州水系比较发达，这条春水河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对于狄龙、姚薇而言，这里却是他们从小玩耍嬉戏的地方。

出了拉面馆，狄龙下意识的想去开车，却被姚薇叫住：“龙哥哥，陪我像往常一样走着去，好不好？”

“好的，咱们就走着去。”狄龙紧张的说道，因为，他意识到，姚薇的小手已经拉住了他的手。

其实，这个动作他并不陌生，在上初中之前，他们俩成天就这样拉着手一起上学、一起玩耍的。上初中之后，意识到男女有别，尤其是姚妈妈那次串门之后，他们就再没有牵过手了。前几天买手机，姚薇主动的挽住了狄龙，那次就让狄龙非常兴奋。

可是，自从他跟楚湘云有了亲密接触后，再和姚薇牵手心里就有些不安，但是，姚薇的手拉的挺紧，却也不好松开。而且，这种从自己记事起熟悉的感觉，很快就让狄龙找回了往日的感觉，开始主动牵着姚薇的手向河边走去。

当他们来到春水河边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尽管河边的照明很一般，不少地方甚至几百米连一盏灯都没有，不过，由于两人对春水河很熟悉，所以夜色并不妨碍他们在河边漫步。

“龙哥哥，记得这棵树么？它当年可没有这么大。”姚薇忽然停下脚步，指着路边的一棵树道，夜色中，她的眸子闪烁着一些亮晶晶的东西。

“当然记得，那次我爬到这棵树上捅马蜂窝，结果不小心惊动了马蜂，可被它们蜇惨了，几个大包折磨了我好几天才消下去的。”狄龙现在想来还是心有余悸。

“你还记得为什么去捅马蜂窝么？惊动了它们后你做了什么？”姚薇轻声道。

狄龙挠了挠后脑勺，姚薇的这两个问题他当然知道答案，但却不知怎么作答才好。

“你那次是为了给我摘蜂窝，让我尝尝蜂蜜。本来已经顺利摘下来了，由于你急着把蜂蜜拿给我吃，所以才惊动了马蜂。而惊动它们后，你没有自己逃跑，却赶忙脱下外套包住我的头，结果你自己被马蜂蜇地够呛。龙哥哥，你怎么这么傻呢？”姚薇望着狄龙道。

“我说过的，保护你是我的天职，马蜂要蜇你，我怎么能不管呢？”狄龙道。

“那你将来还会保护我么？”姚薇赶忙追问。

“当然会！”狄龙毫不犹豫地答道。

“那......如果楚湘云不愿意呢？”姚薇自己都后悔问出了这样的问题，不过，说出了这句话之后，却怔怔地望着狄龙，希望从他口中得到答案。

过去的几天，姚薇不是不想跟狄龙愉快地聊天，但是，一想到他和楚湘云越走越近，姚薇就有些退缩，所以用沉默作为应对。可是，走在他们从小玩耍的春水河边，牵着狄龙的手，这几天日思夜想的问题，还是被她忍不住问了出来。

姚薇的问题这几天何尝不也在反复折磨着狄龙，一边是新认识的楚湘云，她对自己的柔情蜜意让狄龙无法割舍，另一边是青梅竹马的姚薇，这也是同样无法放下的。

这几天狄龙的做法其实只是不断地回避问题，而一旦姚薇的问题摆到了面前，他却不知如何回答。内心中，他也明白应该放弃某一个，但放弃任何一个却都让他心痛不已。

看到狄龙犹豫的神情，姚薇明白，现在她的问题只怕得不到答案，这让她有些伤心，但似乎也带给她一丝希望。

“龙哥哥......咱们再往前走走吧。”姚薇轻拉狄龙的手道。

“好的......好的。”狄龙小声应着，也就暂时不必回答姚薇的那个问题。

......

“春水流，春水流，春水流，

别把春天悄悄地带走。

想你在心里头，想你在心里头，

别让风把情吹走。

......

过去曾是一个不明白的你，

不知爱情有时也容易背弃。

......

春水流啊流，向东流啊流，

你的心我懂，你还有泪流，

春水流啊流，向东流啊流，

往事不回头，跟我走。”

夜色中传来黄格选的那首《春水流》，原来前面有一个小饭馆，摆了一个破旧的音箱在门口，音质很一般，但是，在流淌的春水河边，播放这首《春水流》却相当应景。

这首歌有些年头了，狄龙、姚薇小的时候，理发店、小商店门口的音箱里总会反复播放当年的几首流行歌曲，这首《春水流》正是其中的一首。他们两个当时并不太明白歌词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却都能和着旋律哼唱这首歌。

听到了这首儿时的“儿歌”，两人不由得像当年那样，轻轻地哼唱起来：“春水流，春水流......”

当年并不明白的歌词，在这时，却在两人心中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过去固然是一段难忘经历，也许从心中抹去它不容易......”姚薇心道，过去和狄龙一起成长的日子自然是难忘的，从心中抹去岂止是不容易，对自己而言，根本是不可能的！

姚薇长这么大，从记事起，狄龙就始终在她的生活中反复出现。如果能够把和狄龙有关的记忆抹去的话，那自己还能剩下多少记忆呢？

两人一边哼唱一边走，很快就走到了饭馆门口。由于这里并不是繁华的地方，而且，这会也已经过了饭点，所以，饭馆里居然一个客人都没有，老板在饭馆外面摆了两套塑料桌椅自然也是空的。看起来，老板还兼任厨师，穿着一身油乎乎的衣服坐在门口的一张椅子里。

“龙哥哥，我想喝酒，咱们在这里喝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