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宁发端着肩,锁着背,拱着腰,眼睛却异乎寻常的闪着贼光,他不惧怕他面前的沙点兵和金稳,他的语气当下,镇静坦然,看着思谋筹划,心思也在不停的闪动。
沙点兵接着说,“单妙和谁都不亲近,这是她的生存环境造成的,她从小就被排斥在众人之外,她有缩紧的个性,在所难免。如果她能遇到使她敞开心胸的人,那个人,必定是对她极好的人。她极其信任的人。如果没有走进她的内心,对她不友善,她会嘭的一声关闭心门,从此就很难打开了。要她信任一个人,需要很大的力量,你只是完全没有做到。”
麻宁发不屑的摇摇头,单妙在他那里,可能连猫狗都算不上,都不及,他不会花心思去琢磨什么。金稳说,“单妙这辈子没吃过什么好的,穿过什么好的,尽受苦了是不是?”
麻宁发耸耸肩,说,“也没有吧!饿着她了?冻着她拉?她自己也做工,有工钱,二个月去一次荡南,住一夜再走,都有吃有喝,有时候白青兄弟还饭店叫一桌吃,说她送货辛苦,走的也是店里的账。”
沙点兵问,“每次都是住一夜就走?”麻宁发点点头,说,“她不多呆!就住一夜,把我那里归置归置就走,给我带点衣服,晒晒被褥,反正我平时住店后头,吃都吃店里大锅饭,也不开伙,也没啥干的。”金稳问,“这几年单妙也有了一点变化,你感觉到了是吧?”麻宁发眨眨眼,弓了弓背,说,“不像以前一张死人脸,现在时不时有笑模样了。以前就是干活吃饭睡觉,像个木头人,现在也能看看电视笑二声,以前老气横秋的,啥也没有,不知怎么的就发现她好像越来越捯饬,相对以前,冷不丁你看不出什么,其实是有的,贴身,贴肉的有好东西。内衣不是棉质背心了,项链手链也有了。”
沙点兵问,“今年回来过年,发现单妙有什么不同吗?不一样的地方?”麻宁发想了想,说,“就那样,不死不活的样!和她说一车话,能回你一句话,我也懒得说话。没啥特别的!”沙点兵说,“你怀疑过单妙有什么出格的事情吗?她被杀必然有原因,这个原因能是什么你想过没有?”麻宁发又眨眼睛,说,“她确实有变化,我也没抓住什么,不好乱讲话,不过,她比刚结婚的时候,性情好了不少。我知道当初结婚,她不太愿意,她勉强,我也勉强,我也没看上,我父母死的早,他们在,肯定不会让她进门,十里八村没人敢要她,也就长的还行,我年纪也大了,瞎凑合,也不能驳了白青的面子。那时候白青郑重其事的找我谈,希望我接受单妙,说她怎么怎么可怜,人又勤快又不惹是生非,我只要愿意娶,他力荐我去荡南那里管一块,做那里的二把手。”
金稳问,“你有没有觉得单妙和麻白青之间有什么问题吗?或者,单妙和麻武两之间有什么问题?单妙和何佑果之间有什么问题?”
麻宁发眼睛抖瞪圆了,说,“两个是我老板,一个是老板娘,能和一个做苦工的有什么问题?!每次单妙都是这个家的佣人,仆人,下人,连上桌吃饭都轮不着,今天你们在催着喊一喊,还喊了好几次,她是习惯自己蹲在厨房不出来了,没人理她。”
沙点兵说,“麻武两有好色的名声,他对单妙没什么过分的地方吧?你知道吗?!”麻宁发咬咬后槽牙,说,“知道!我知道那老小子不是什么好鸟!寨子里好几宗浪事都和他有关系,我也关照过单妙,别靠着老小子太近,防着点,少来一点。都一把年纪了,蹦哒不了多久了。白青算是好的,挺关照单妙,还帮着点,单妙和白青相差十万八千里,两个人不会有什么事,单妙够不上,人家城里的老婆,高高在上,样样好,何佑果每次来都跟大爷似的,全家撅着腚伺候,每次都是单妙做牛做马,里里外外都靠她忙乎。”
金稳说,“你只是有那么点怀疑单妙有了新的生活寄托,人发生了一些变化,但是你又不确定那是什么!对吗?!你就算猜测她可能有情人,又不可置否,无从说起,是吗?!”麻宁发晃晃脑袋,想了想,说,“我就是觉得她的人,她的心,不在我这,一开始就不在而不是现在才不在。她现在被杀了,可能就真的有事!到底是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确定我没事,我和江秋就是闲聊天,啥也没有,这个你们可以调查。”
金稳说,“夫妻分隔两地,就怕有一方遇到一个能聊的起劲,没事凑一块打发时间,摸两把牌,喝两口茶,聊闲天那么个人,何况,夫妻俩感情还特别不在一条线上。孤独寂寞冷,就容易被勾搭。”麻宁发翻翻眼皮,说,“江秋很热情,特别热情,这一点确实不一样,我承认,单妙死在厨房,我没那么觉得难受,有一丢丢,觉得解脱。我不是畜牲,但我说真话,我没杀她,我还到不了杀人的地步。”
沙点兵说,“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你和单妙不合适,和那个江秋就对上眼了。单妙死在厨房,你表现的,确实一点都不悲痛,甚至现在,你的心肠里,都没有怜悯,可怜单妙做你的妻这几年,没有情份到如此。”麻宁发低头不语,眼神冷漠。
沙点兵叹了口气,说,“麻烦你出去把门带上,喊我丈母娘,咳。。咳。。咳咳咳。。。喊稳稳妈妈进来一趟。”
金稳看见麻宁发消失在门后,门咣当一声关上,突然两只手抓住沙点兵肩膀衣服,死命的扭住,一前一后的摇晃,憋着笑得地动山摇,浑身颤抖,花枝乱颤。沙点兵被晃的没脾气,也跟着笑,金稳没忍住,一口咬住沙点兵肩膀,像狗似的,咬住不撒口,呜呜呜呜的还哼唧,沙点兵一耸肩,说,“等会丈母娘进来了看见像什么样子!乖!撒嘴!”金稳松了嘴,一口咬住沙点兵的耳朵,舌头还舔。起来了,沙点兵没辙了,这熊孩子闹起来没边,没轻没重。听见门外有响动了,沙点兵低声求着,“金助理,二助,宝贝,宝贝蛋,小宝贝,正经点,行不?!”